場間一時間陷入沉默。

陳岳愣在當場，沒想到自家女兒找來的陪練居然敢這么和自己說話。

還敢說“就這”？

陳岳笑起來，不怒反洗，拍手稱贊：

“不錯，很有膽色。”

“在這么多廢物中，你算是最有種的那一個，至少還敢抬起頭與我對抗。”

誠如陳岳所言。

匍匐在地上的陪練們更加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喘一個，生怕李源的事情牽連到自己。

他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要平白無故招惹一位在天海市，乃至江南省都頗有權勢與財富的大佬？

不知道陳岳隨便抖一下，碾落的塵埃都足以壓死李源這樣的一個少年。

可，仍舊有不少人，此刻卻隱隱約約覺得快意！

沒錯，快意！

因為李源的作為，正是他們想做，卻不敢做的。

我們都是憑本事吃飯，憑什么一定要跪著要飯？

你有錢，你就一定高貴？

大家都是修士，現在又是文明社會，奴隸制早就被廢除千萬年之久！

可也就到此為止。

他們只敢腹誹，是萬萬不敢抬頭。

別說反抗，恐怕就連和陳岳對視，都會被后者眼中的精光所懾，緊張地兩股戰戰。

眼鏡男抖得更加厲害。

這個小子怎么這么不要命啊！

這不是害苦我們所有人嗎？

該死，你到底為什么要為陳雨涵出頭。

這下陳岳震怒，說不定會牽連到他們。

眼鏡男本來見李源是由陳平芝親自帶來，似乎和陳雨涵關系親近，本意只是想套個近乎。

結果一句話沒套出來，還和李源竊竊私語那么久，肯定有很多人看見。

他們會不會舉報我，我是不是已經完了！

不不不，我是無辜的，我只是……我和他一點都不熟。

他心里已經腦補出陳岳特意點出他。

“就這個人，一起埋了吧。”

不要啊！

眼鏡男抖若篩糠，把汗液都抖滿地板。

旁邊的人一驚。

下雨了？

壯漢和水蛇腰婦人都是心中一悸，好像看見以前光芒萬丈的自己，心中一時激蕩！

他們暗暗為李源喝彩，甚至有站出來支持他的沖動。

“可媽還躺在病床上，等著治病……”

“可弟弟還要上學，急需一筆錢上重點高中……”

二人不約而同都想到家中事，身上的血也漸漸冷下去。

他們已經不是截然一人，也已經是大人，不只是為自己而活，也為他人而活。

已經不能似從前那般瀟灑快活。

“修仙求自在，到底求的是哪門子自在？”

他們心中有氣。

氣名為不平之氣。

一名長相猥瑣的矮胖男人站起，大聲呵斥李源：

“李源！你怎么敢這樣對陳老板這樣說話。”

“陳老板的眼光又豈是你能質疑？”

“你一介白丁，不可能有這種膽色。”

“說，是誰讓你這么說的！”

“你是不是另有圖謀？”

“是不是對陳家另有圖謀？”

所有人都憤憤投去目光。

媽的，怎么還有反水的內鬼！

陳岳挑眉，笑容玩味。

陳平芝一驚，站起身，咬牙道：

“老爺，是我指使他這么說的。”

她心里罵死李源。

本來只是讓你攔住小姐，怎么像是要陪著小姐一起發瘋。

真嫌棄場面還不夠亂嗎？！

陳雨涵美眸閃爍，像是第一天認識李源。

她抿起嘴，上前一步，將李源護在身后。

“是我，我指使的李源。”

“要罵就罵我好了。”

“……精彩。”

一直保持沉默，看好戲的正道盟天驕輕笑鼓掌，聲音在大廳內略顯沉悶。

他有些無奈地一笑。

“不過，陳總，我的時間有限，能不能盡快一些？”

“不然回去，要被李叔罵的。”

攤銷間，眉心的金光閃爍，明暗不定，襯得宛若天上謫仙。

陳岳精神一振。

李叔，李淳一，天海市正道盟分盟盟主。

地位尊崇，哪怕是陳岳都得禮讓三分。

“好，那我們就從速解決。”

陳岳連忙應下，傴僂的腰顯得更加傴僂，轉頭目光繞過李源，這個小子不值得他浪費寶貴的時間，等正道盟天驕走后再打壓也不遲。

他徑直看向陳雨涵。

“陳雨涵，你還要不要和這位公子交手？”

“不要的話，我直接判你為負，你承認自己見識短淺，從此以后安心聽我安排就行。”

陳雨涵粉拳攥緊，面無表情：

“……”

李源翻了個白眼：

“要不要臉啊你，歲數長這么大，全都用來討好外人。”

“甚至還故意激怒自家女兒，自己出手，將雨涵姐打傷。”

“哦，現在你家女兒被你打到重傷，又要她和其他人打過一場？”

“你要臉嗎還？”

他儼然是火力全開，這下整個房間瞬間噤若寒蟬。

就連陳雨涵也張大嘴巴。

陳岳的臉色瞬間差到極點。

又是你。

我都不打算馬上處置你，你居然還敢口出狂言？

“夠了！嘴上能見功夫，那就不需要刀劍了。”

“既然這位公子如此了得，那就還請上臺一敘，讓在下見識見識你的功夫。”

他一個瞬身，來到臺上，風吹得衣袂飄然作響。

李源肚子猛然鳴叫起來，像是擂起戰鼓。

“來就來，媽的！”

陳雨涵一把抓住李源，瞪大雙眼：

“你瘋了？”

“你才練氣四層，和人家練氣九層的打什么？”

“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李源沒管，陳雨涵語氣極快：

“你替我出頭的好意，我領了。”

“以后你就是我陳雨涵最好的朋友。”

“今天就到這里為止，我去低個頭，不就沒這么多事情了？”

李源笑了笑，眉心一點金光如星火般綻放。

“等我好消息，很快。”

他握住陳雨涵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輕松道。

陳雨涵一愣。

“眉心金光……好熟悉？”

李源跨步來到臺上，眉心金光連成一條金線。

正道盟少年一愣：

“靈臺坐金？”

“你哪里學會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正道盟少年只覺得這金光精純無比，似乎遠在自己之上。

相形之下，他自己的金光便駁雜無比，不堪入目。

李源淡淡道：

“同你一般，假把式罷了。”

“還打不打？”

正道盟少年心中還是覺得吊詭，只是他還趕時間，不然要被李淳一說教，當即下意識同意，輕松笑道：

“打！”

“在下正道盟錢王孫。”

“請賜教。”

李源想了想：

“在下天海市第二高級中學李源。”

“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