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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麥當(dāng)勞炸爐里的鎏金章

  • 負(fù)債精英
  • 榴巖
  • 2337字
  • 2025-08-09 11:02:52

警車把我從機場高速拖回市區(qū)。

雨刷瘋了似的擺動,像在替我數(shù)剩下的日子。

車后排,李行長戴著手銬,金牙磕掉半顆:「洗錢通道我知道,給我活路,我全招。」

刑警小張遞來一杯速溶咖啡:「再撐十分鐘,金邊賬戶已經(jīng)鎖定,你只要別讓賈世仁起飛。」

苦咖啡灌進(jìn)喉嚨,苦得鉆心,也壓住了想吐的沖動。

十分鐘后,小張的手機響。

「目標(biāo)改簽了!B12登機口,公務(wù)機尾號 SY-1314,十五分鐘后起飛!」

他抬眼看我:「敢不敢再演一次?」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只要能親手把章還給他,怎么演都行。」

他們給我套上麥當(dāng)勞制服,帽子壓得很低,油漬味混著炸雞味直沖腦門。

小張把對講耳機塞進(jìn)我耳朵:「進(jìn)去以后,拖時間,等支援。」

我點頭,心臟跳得像剛出鍋的薯條,噼啪作響。

登機梯前,賈世仁正和李行長碰杯,李行長此刻戴的是一副「臨時解鎖」的塑料手銬,外表用西裝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刑警需要他「自愿」帶路,才能不驚動境外機組。

我推著餐車靠近,壓低嗓音:「先生,需要咖啡嗎?」

賈世仁掃了我一眼,沒認(rèn)出,只擺擺手:「去里面。」

我順勢鉆進(jìn)客艙,耳機里小張的呼吸聲同步傳來:「穩(wěn)住,三十秒后收網(wǎng)。」

公務(wù)機里彌漫皮革和雪茄味。

我把餐車橫在過道,故意打翻一壺?zé)峥Х取?

褐色液體濺在白地毯上,像一攤新鮮的血。

空姐尖叫,機組人員沖過來,時間被我拖住。

賈世仁皺眉走來,我終于抬頭,把帽檐往上一推:「賈總,您掉的公章。」

他臉色瞬間慘白,李行長在背后用銬住的雙手猛地一推艙門。

「警察!全部別動!」特警蜂擁而入,槍口的紅點落在賈世仁胸口。

賈世仁被按倒在地,押解回局。

我跪坐在機艙里,大口喘著氣,眼淚混著汗往下淌。

小張把我拉起來,聲音第一次帶著溫度:「沒事了。」

我卻笑不出來——法人章還在我掌心,燙得像烙鐵。

凌晨三點,審訊室隔壁。

李行長戴著手銬,面前攤著厚厚一沓轉(zhuǎn)賬流水,指尖哆嗦:

「柬埔寨那家銀行的二級 U盾,在我國貿(mào)辦公室第三個抽屜,密碼是我女兒生日倒過來。」

他抬頭看我,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替我按指紋,我保你解除連帶擔(dān)保。」

我冷笑:「我爸骨灰盒還在殯儀館欠費,你保我?」

小張把錄音筆推到我面前:「一會兒遠(yuǎn)程登系統(tǒng),你照做,聲音別抖,我們?nèi)瘫O(jiān)聽。」

凌晨四點,國貿(mào) 48層,電梯直達(dá)。

我戴上一次性手套,指紋貼貼在自己指腹,像貼一層假皮。

李行長戴銬坐在會議室,面前大屏同步我的操作。

他一句一句報口令:「輸入二級密碼,點確認(rèn),十秒窗口,快!」

每敲一次回車,我都能聽見自己心跳在耳機里放大。

屏幕跳出資金池:2000萬美元,分 47個子賬戶。

小張按住耳機:「先凍最后三筆,留主賬戶釣魚。」

我照做,指尖卻抖得把回車敲成連擊。

李行長聲音嘶啞:「再拖半分鐘,對方風(fēng)控就預(yù)警。」

我咬牙,把光標(biāo)移到「部分凍結(jié)」。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覺自己不是獵物,而是扳機。

凍結(jié)成功的回執(zhí)跳出,打印機「咔噠」吐出回執(zhí)單。

我扯下指紋貼,掌心全是汗。

李行長靠在椅背上,像泄了氣的皮球:「我全招,只求保外就醫(yī)。」

小張合上文件夾:「你的命值不值十五年,法院說了算。」

小張遞給我一杯溫水。

「洗錢賬戶已凍結(jié),你的連帶擔(dān)保責(zé)任我們會向法院申請撤銷。」

我點點頭,喉嚨干得說不出話。

銀行卡里只剩 127.30元,父親停尸費還差兩千八,但我第一次覺得,數(shù)字不再可怕。

天光微亮,我們下樓。

我把回執(zhí)單折成小小方塊,塞進(jìn)父親骨灰盒旁的布袋。

殯儀館工作人員問:「家屬要不要先確認(rèn)?」

我搖頭:「不用了,賬已經(jīng)清了。」

我把法人章也一起放進(jìn)去,章底「SY-1314」在晨光里像最后一枚悼詞。

天亮,我抱著外賣箱走出機場公安分局。雨停了,陽光像刀鋒劈開云層。

我把麥當(dāng)勞制服脫下,疊好,放進(jìn)垃圾箱。

箱底還剩最后一件東西。

那支彎了尖的鋼筆,筆尖還沾著李行長的血。

我把它也扔進(jìn)垃圾桶,像扔掉一段人生。

公交站,我排隊等車。

前面一個剛畢業(yè)的女孩,帆布包洗得發(fā)白,正低頭刷招聘軟件。

女孩手機彈出一條推送:

「月薪三萬,包住宿,誠聘總裁助理,形象氣質(zhì)佳優(yōu)先。」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去,那是坑。」

女孩回頭,眼神清澈又迷茫:「你怎么知道?」

我舉起空蕩的外賣箱,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剛從坑里爬出來。」

傍晚,我回到燕郊的出租屋。母親坐在床邊,手里攥著父親的遺像。

桌上擺著一碗冷掉的餃子,皮裂餡露,像被生活撕開的傷口。

我把外賣箱放在地上,打開——里面是刑警返還的被凍結(jié)的十萬現(xiàn)金。

母親愣住:「這錢……干凈嗎?」

我點頭:「干凈,但我得先還債。」

夜里,我蹲在樓道,用父親的火機一張張燒貸款合同。

火光映著我手背上的疤,那是香奈兒套裝被剪碎時留下的。

紙灰飄起來,像黑色的雪。

最后一頁燒完,我把灰燼裝進(jìn)外賣箱,寫上:

「負(fù)債是精英的勛章——還給你們。」

第二天清晨,我穿著 T恤牛仔褲,去麥當(dāng)勞面試。

經(jīng)理問:「為什么想干這個?」

我答:「我想靠自己的手,把債一筆筆還干凈。」

經(jīng)理笑了:「明天來試工,時薪二十三。」

我點頭,走出店門,陽光正好。

一個月后,新聞推送:

【「法人貸」詐騙主犯賈世仁一審被判十五年,資產(chǎn)全部追繳】

配圖里,他戴著手銬,百達(dá)翡麗不見了。

我把手機遞給母親,母親第一次露出笑容,皺紋像被熨平。

夜里收工,我站在公交站,耳機里放著周杰倫的《稻香》。

遠(yuǎn)處 CBD燈火依舊,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帆布鞋,開膠的地方用 502粘過,依舊裂著口。

可這一次,我不再羨慕 LV。

我摸了摸口袋,左邊是變形的鋼筆,右邊是空蕩的法人章。

我把章扔進(jìn)麥當(dāng)勞的炸爐。

油花爆響的瞬間,柜臺電視正播放新聞:

「央行某高管涉嫌洗錢被留置,李某某搶救無效死亡。」

我抬頭,看見油鍋里的公章慢慢融化,像一場遲到的火化。

我端起剛出鍋的薯條,熱氣糊了眼鏡片。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

負(fù)債不是勛章,是傷口。

結(jié)痂之后,我仍要往前走。

【一句話總結(jié)】

這不是愛情神話,而是一套精準(zhǔn)收割年輕人的商業(yè)模式。

你以為的階級躍遷,不過是資本家精心設(shè)計的債務(wù)牢籠。

這是我用 320萬買來的人生一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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