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千年之苦”直播的觀眾們基本都大腦死機了——少數(shù)還保持清醒地已經(jīng)在囚徒游戲的官方狂發(fā)投訴了——換句話來說，策劃也純純被綺莉這舉動整傻了。

大伙完全不這場面是怎么發(fā)展成這樣的。

有人在通訊頻道里大喊：“不是……她為什么要把NPC人物殺了啊？這他媽是我們難得給出的福利，她難道不知道現(xiàn)在很流行這種帥氣救世主的劇情嗎？”

“對啊，她到底哪里不爽啊？”

“我們可以給她一個……不，幾百個像她搭檔那樣的軍師！他到底哪來的魅力吸引這種殺人機器？！”

“算了，想辭職了，反正這是合同的最后一年了。”

“額，有沒有一種可能——因為她是一個改造人，一個‘死了’十七次的瘋子，你指望這群人跟你講道理？”又有個聲音不緊不慢地回答。

這話引來一陣咒罵，就跟好幾個世紀(jì)前還算正常的娛樂圈一樣，有的導(dǎo)演總喜歡這么些弱智的劇情，他們不厭其煩地制造垃圾，而垃圾總是有人吹捧——更何況是放在如此艱難的環(huán)境里，你怎么能指望那些殺人犯會去看什么悲情、壯烈且大公無私的美好劇情呢？

他們的生活都有夠絕望了，但還是有一部分“很有錢”的觀眾要看，所以你也無可奈何。

哪怕是總導(dǎo)演。

于是這幫不嫌熱鬧大的策劃又開始了些鬼點子——他們想著不如克隆個塞利安出來——反正他們有很多選手的DNA，眼下整點炸裂劇情，比如男女主角互相廝殺，血流成河等等啊，或者讓這個孩子抱著他的腦袋痛哭流涕什么的——提議剛送到導(dǎo)演辦公室就被回絕了。

而提出這計劃的策劃已經(jīng)被送進(jìn)了改造室，導(dǎo)演們懷疑他的腦子是不是中了某種極具影響智商的生化病毒，非常需要剖開看看。

策劃組只得唉聲嘆氣地想其他花活提升收視率——目前的確在上漲，看那趨勢即將突破歷史峰值，但哪有人嫌錢賺得不夠多的。

于是在一次緊急會議過后，他們決定挪動一下賽場板塊——他媽的直播賽場就是傻逼，尤其是在這種全新賽制的情況下，不出意外純純不可能，但是加班還是得加班的。

畢竟他們都等著看這頭殺人怪物到底會瘋到什么程度呢。

10:21:15。

千年之苦賽場，西北邊緣。

綺莉站在幾具迅速冷去的尸體中間，腳下的血泊緩緩擴(kuò)大。

她甩了甩手上沾到的零星組織液，臉上濺得全是血，眼瞳毫無波瀾地看著地上那張曾經(jīng)被稱為“領(lǐng)袖”的、此刻已面目全非的臉。

太好了，終于安靜下來了。

導(dǎo)航精靈再次變得清晰起來，指向一個明確的方向——穿過這片激戰(zhàn)后的廢墟，深入那座荊棘纏繞的環(huán)形城市核心。

塞利安的味道也變得清晰了一些，雖然依舊斷續(xù)，但不再像之前那樣飄渺得令人心慌。

她邁過尸體，繼續(xù)前行，步伐穩(wěn)定而快速。

中途有好幾個移動攝像頭——其實你乍一看看不出來這是攝像的工具——種類千奇百怪，有碎石、有變異獸、有的也是零碎的尸體、甚至還有一些肉眼可見的數(shù)據(jù)流光。

囚徒游戲掌控全場，能監(jiān)控到每一個死了的、活著的或者正在死的選手。

它們無時無刻不在盯著綺莉，完全沒了以往的偽裝和隱藏，千方百計想要獲得更多的、更炸裂且血腥的鏡頭特寫——這些瞬間剪輯一下就能賣個好價錢的。

觀眾們就喜歡這樣的時刻。

他們熱衷于這種極其想要留著什么美好事物的瞬間，更別提這想法是從一個殺人無數(shù)的異類心中產(chǎn)生的。

而他們所享受的痛苦俯拾即是，這份快感人皆有之。

綺莉走出差不多兩公里的距離，前方一片相對完整的廢墟陰影里，傳來了極其不協(xié)調(diào)的對話聲。

一個高亢尖銳的聲音正在咆哮：“所以我就說了直接拆！哪那么多廢話？找到那對狗男女，拆了領(lǐng)賞金！發(fā)條老爺?shù)男庞命c難道不香嗎？！我他媽要換一個頂級高玩，是那種鉆石猛男才能得到的頂級武器！”

另一個平板低沉的聲音毫無起伏地回應(yīng)：“很抱歉，根據(jù)熵增定律表明，無序才是終極歸宿。計劃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延緩這一過程，而非違背。克格因，你的沖動正在加速我們?nèi)蝿?wù)的熵增速率。而且你應(yīng)該知道置換這些沒用的零件其實就是在燒錢吧。”

“操你媽的熵增，老子是頂級殺手，老子就是秩序，現(xiàn)在秩序命令你跪下來給我吹！吹完再給我轉(zhuǎn)五十萬信用點，我要拿去玩霓虹城的改造人。”

綺莉停下腳步，彩瞳鎖定了聲音來源。

四個身影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有兩個算得上是“熟人”了——起碼在綺莉還挺眼熟的，畢竟還真少有人能在比賽里碰到她還活著——這兩位純屬狗運好，當(dāng)初莫名其妙攻擊她、又被她撕掉半張臉皮，正是薩德和瑪?shù)贍栠_(dá)。

而此刻瑪后者暴露的合金面骨上已經(jīng)臨時覆蓋了一層暗色的生物凝膠，看起來更加猙獰。

另外兩個則異常醒目——一個高大如同縫合怪、機械臂比著詭異“V”字的巨人，一個精瘦、一半臉是合金面甲、電子眼閃爍著無意義畫面的男人。

綺莉有些茫然。

這可不行啊，如果這群人擋路的話她又得花一些功夫拆掉他們。

她立馬在終端里搜索“如何碰到仇家快速解決問題且不浪費時間”——同時歪了歪頭，注意到薩德臉上那重新黏合起來的、假得令人作嘔的“友善”微笑。

“又見面了。”薩德?lián)屜乳_口，語氣聽起來甚至有點“欣慰”，“你的朋友呢？就是那個喜歡往我終端里中病毒的家伙。”

話是這么說，實則他心里對于如此蹊蹺地碰到綺莉還是有些僵硬的——但見都見到了，你還能咋辦呢？就找個機會開殺唄。

結(jié)果有人完全按捺不住。

只見克格因那只V字手猛地指向綺莉，獨眼里一陣癲癇般的顫動：“操！這次絕對沒錯，就是她！老子的直覺從不出錯，恩德我們動作快點，直接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