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高弈與劉備論黃巾
- 給陶謙送葬的我,三興大漢!
- 否極泰來否
- 2921字
- 2025-08-26 19:00:00
“軍師,軍師!”
第二天,高弈是被趙云給叫醒的,原本的大通鋪由于趙云的加入,劉備給換了個地方。
揉了揉宿醉而仍舊有些疼的腦袋,嘟囔地怪了一下張飛給自己灌酒后,高弈看向趙云:
“怎么了?子龍。”
“主公請軍師前去府廳議事。”
高弈聽到這句話,急忙穿上衣服,洗漱了一下拿起劉備親手編織的蒲扇就來到了府廳。
“棋巍!”
“主公,有何急事?”
高弈看著出迎的劉備,有些疑惑,劉備踟躕了一下,才說出了叫他來的原因:
“棋巍,夏刈在即,秋種迫近。然觀我徐州之境,流民日增,去歲之儲已快耗盡,恐難以為繼矣!”
“?”
高弈更加疑惑了,這距離夏糧搶收種植秋糧沒幾天了,就徐州這情況,見底不是很正常?
“主公此非常理也....世家大族藏糧隱戶乃是今日根本。”
高弈那句“世家大族藏糧隱戶”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府廳內(nèi)激起無聲的漣漪。
劉備臉上的憂色更深了一層,他何嘗不知此乃痼疾?只是這痼疾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棋巍所言,備豈能不知?”
劉備長長嘆息一聲,聲音里充滿了無力感,他踱了兩步,指向廳外:
“且去歲流民涌入,雖有糜子仲相助,杯水車薪,府庫確已見底。”
“夏刈雖近,新糧入倉尚需時日,這青黃不接之際,流民嗷嗷待哺,軍中亦需糧秣維系,實是火燒眉毛了。”
高弈輕輕搖著手中劉備所贈的蒲扇,冰涼的蒲草氣息似乎讓他宿醉的頭腦更清醒了幾分;他理解劉備的顧慮。
《后漢書》中豪人之室,連棟數(shù)百,膏田滿野,奴婢千群,徒附萬計的描述絕非虛言,徐州富庶,此類豪強只會更多。
陳登父子、曹豹、糜竺兄弟等,哪個不是坐擁良田千頃,倉廩充實?
他們隱匿依附的佃農(nóng)、部曲私兵,更是占據(jù)了本應(yīng)向州府納稅服役的大量人口。
但是,即便是現(xiàn)在這樣,內(nèi)憂外患之際,還暫時不能對他們動手,曹操兗州之事還歷歷在目,高弈收起扇子,正色道:
“主公所慮極是,弈已有對策。”
“其一便是:以工代賑,開源節(jié)流。”
高弈想了想,還是得去做群眾的工作,用群眾去短暫的沖擊世家:
“流民非但耗糧,更是隱患,亦可化為助力!主公可下令:凡有勞力之流民,愿為官府效力者,每日可領(lǐng)基本口糧。”
“令其疏浚河道、修繕城防、整治官道、或在官田勞作。此舉一可安頓流民,減少騷亂;二可興修水利,利于即將到來的秋種灌溉;三可增強城防,以御外敵;四可減少單純賑濟(jì)的糧食消耗,變消耗為生產(chǎn)。”
“同時,嚴(yán)令軍中及府衙上下,自即日起至夏糧入倉,削減一切非必要開支,與民同苦!”
“其二便是,對陳,糜等徐州大族,曉之以大義,陳說以利害,若能帶頭獻(xiàn)糧或平價售糧,穩(wěn)定徐州,則可予以厚報。”
“其三便是,主公可知大賢良師張角此輩,為何能化天下百姓為黃巾乎?”
劉備想了想說道:
“張角有那蠱惑人心之符水,甚至還有那傳說當(dāng)中撒豆成兵的仙法?”
高弈搖了搖頭:
“非也,主公,朝政日益衰敗,加之地方豪強橫征暴斂,兼并土地加上連年天災(zāi),黔首百姓居無可食,乃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之舉也。”
“而至于主公所說,張角那撒豆成兵之仙術(shù),蠱惑人心之符水,實乃黔首黎庶果腹之米湯,豆糧也。”
“夫民者,力田躬耕于厚土,終歲辛勞,竟不得果腹之粟;然環(huán)顧宇內(nèi),更無恤此黔首者。”
“于是乎,黔黎攘臂,以張角為尊,削木為矛,揭竿而起,黃巾覆額,復(fù)振其聲,乃呼:‘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故張角可憑米湯,豆糧等糧秣之物,聯(lián)九州黎庶,撼動漢室之王庭,此間種種,賈長沙皆寫于《過秦論》之中!”
“昔秦以暴虐失天下,高祖鑒其弊,初以仁義興;及桓靈二帝,反秦之轍,復(fù)蹈其失。”
“夫民猶水也,可載舟,亦可覆舟,秦竭民力,故陳涉起;漢竭民財,故張角興。”
“積怨于下,如蘊火于原,雖一星可燎原;積怒于民,如潰川于堤,雖一孔可滔天。”
“有黃巾之亂,非治不利,乃失其仁也;非智不足,乃棄其民也,一與秦之亡也。”
高弈一番引經(jīng)據(jù)典,將黃巾之亂的根本歸結(jié)于“失仁棄民”,聲音在略顯空曠的府廳內(nèi)回蕩,帶著金石般的鏗鏘。
劉備聽罷,原本憂色重重的臉上,先是驚愕,隨即是深深的思索,最終化為一股決然。
“棋巍之言,如醍醐灌頂!”
劉備猛地?fù)粽疲壑兄匦氯计鸸饷ⅲ?
“‘民猶水也,可載舟,亦可覆舟’!備豈能重蹈桓靈之覆轍,坐視徐州生民困頓而無所作為?汝之策,備深以為然!即刻施行!”
“以工代賑,疏浚河道”的政令迅速頒布,糜竺聞訊,第一個站出來響應(yīng):
“主公仁德,心系黎庶,竺感佩莫名!糜家愿獻(xiàn)糧五萬斛,平價售糧一萬斛,以助主公安民大計!”
糜竺的舉動,既是出于對劉備的認(rèn)同,也是看到了此舉對穩(wěn)定徐州商業(yè)環(huán)境的長遠(yuǎn)好處,更隱含著與劉備深度捆綁的政治投資。
然而,并非所有世家都如糜竺般“深明大義”,陳登之父陳珪,這位在徐州根深蒂固的老狐貍,聽聞?wù)詈螅皇悄眄毼⑿Γ瑢η皝硇∨姘菰L自己的劉備和高弈道:
“使君仁心,老朽欽佩。陳家自當(dāng)盡力襄助,只是去歲天時欠佳,倉廩所余亦不甚豐,恐只能略盡綿薄。”
話雖客氣,獻(xiàn)出的糧食卻遠(yuǎn)不及糜家,且態(tài)度模棱兩可,透著世家大族慣有的審慎與保留。
他更擔(dān)憂的是“以工代賑”會擾動依附于陳家的隱戶流民,然,事實也正是如此,已經(jīng)有些隱戶流民開始朝著州牧府而去。
高弈冷眼旁觀,心中了然;陳珪是老謀深算的觀望派,他對劉備低聲道:
“主公,糜子仲為表率,可大加褒獎,以安其心;陳漢瑜處,需以利導(dǎo)之,可默許其在疏浚河道后,優(yōu)先使用新修水利灌溉其田”
劉備點頭,深以為然,他大張旗鼓表彰糜竺,授予其更高的虛銜,并親自拜訪陳珪,許以未來利益。
高弈“以工代賑”的核心策略,在巨大的壓力下艱難啟動;流民們得知“做工換糧”的消息,絕望的眼神中終于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
在糜竺率先提供的部分糧食支撐下,首批工程在下邳附近的幾條淤塞嚴(yán)重、影響夏汛排洪和秋灌的主要泗水河道展開。
工地上,景象令人心酸又振奮,飽餐了一頓之后的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流民;在州府小吏和糜家派出的管事指揮下,揮舞著簡陋的鋤頭、鐵鍬,奮力挖掘著淤泥,搬運著土石。
號子聲低沉而有力,帶著求生的渴望;高弈親臨現(xiàn)場,與負(fù)責(zé)工程的糜芳一同視察。
“子方,工程進(jìn)度如何?糧食發(fā)放可曾短缺?民夫病患可有安置?
”高弈關(guān)切地問道,他深知,這“以工代賑”是維系民心、緩解危機的唯一稻草,絕不容有失。
糜芳雖然對高弈的某些激進(jìn)觀點有所保留,但對其務(wù)實能力頗為認(rèn)可,且此事關(guān)乎徐州根本,他也盡心盡力:
“軍師放心,首批口糧已按日足額發(fā)放,雖僅能果腹,但民情尚算穩(wěn)定。”
“已搭建簡易窩棚,并招募了些許懂草藥的流民,備下些常見防暑抗疫的藥材;只是....”
他眉頭微鎖,指著遠(yuǎn)處:
“人手、工具依舊嚴(yán)重不足,且河道淤積遠(yuǎn)超預(yù)估。若不能在夏汛前疏浚關(guān)鍵河段,恐前功盡棄,反釀水患。”
“更麻煩的是,據(jù)聞下游一些屬于豪強的田地,其管事以‘妨害農(nóng)事’為由,阻撓我們拓寬河道、清理其田埂侵占的河灘地。”
高弈順著糜芳所指望去,果然見遠(yuǎn)處有數(shù)人正與督工的小吏爭執(zhí),態(tài)度蠻橫,他冷笑一聲:
“此乃痼疾!子方,你持主公手令親自去一趟,告訴他們,此乃州府為保境安民、確保秋灌之要務(wù),凡阻礙工程者,以資敵論處!”
“若其田畝確因工程受損,待秋后府庫稍裕,可按市價補償。但河道拓寬,勢在必行!若再敢阻撓,莫怪軍法無情!”
高弈深知,此刻必須強硬,否則任何一點退讓都會被視作軟弱,導(dǎo)致整個計劃崩盤。
糜芳領(lǐng)命而去,糜家在徐州也有些許的威望,由他出面,震懾力遠(yuǎn)勝普通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