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喟然長嘆，他這該死的準頭和威力啊。

‘罷了，正巧這個石碾效果也不是很好，后面再重新再做一個新的吧。’

黃芽麥外殼堅硬，石碾需要反復碾壓數十次后才堪堪磨成粗糙的碎粒。

費時費力，效率低下，想用它開磨坊賺錢，估計夠嗆。

‘等今天過后再想辦法改進吧。’

秦燃相信磨坊開起來以后，生意是不會缺的。

香軟的面粉和喇嗓子的麥粒，顯然是前者更有競爭力。

開辦磨坊很難大發一筆，但勝在細水長流。

這事秦燃打算拉陳言和春燕入伙。

在修真界想做生意，也免不了打點關系、跑門路。

陳言身后的姐姐是個大靠山，關照磨坊的小生意還是不成問題的。

春燕自不用說，大小姐商靈韞身邊的紅人，在商氏這一畝三分，頗有幾分薄面。

最關鍵的是，這兩人和他關系親近。

反正都要送錢，為什么不考慮自己身邊的人呢？

說陳言，陳言到。

陳言急匆匆的說道：“大哥，你怎還在家中，莫不是忘了今天是符堂啟館的日子？”

這段時間里，陳言不時過來小聚，與福居園外的小廝都混熟了。

秦燃奇道：“啟館不是要到巳初嗎？”

陳言無奈道：“我的大哥唉，趕早不趕晚，我來的時候，符堂外都站滿了一堆人，我們也快些過去吧。”

......

符堂選址在重明街，今日的考校之地也在這里。

附近的茶樓鋪子早早坐滿了人，來的稍晚的只能站在街上了。

秦燃注意到今天來報考的人不僅有風華正茂的少年，就連胡子一把抓的滄桑中登也大有人在。

“大哥，你看這人多的，估摸著不下于六十吧？真是群賢畢至，少長咸集啊。”陳言搖頭晃腦。

“商氏可是傳承了數百年的仙族，”秦燃笑道：“再則大小姐此次傳授的是完整的符道，又不限制報考的條件，機會難得。”

許多符師其實不能算作真正的符師。

如在樂平坊里討生活的符師，十個里有九個只會繪制幾種符箓。

并不是他們不想學習，而是想學也沒有門路，甚至連自己掌握的幾種符箓也不知其意。

符箓一道，下工摹形，中工通意，上工創符。

這類符師因種種限制，不通其意，僅能摹形。

在真正的符師眼中，他們頂多算是一個畫符匠。

商靈韞之前放言會傳授真正的符道，為商氏培養人才，這才有了今日的熱鬧。

不過，競爭壓力也很大。

符堂啟館，第一批只收三人。

之后得再等三年才會招收第二批門生。

秦燃問：“阿言，李逸仙、孟雨這兩人你可認得？”

陳言努嘴道：“站在符堂石獅旁的那倆就是了。”

李逸仙這名字自有一股飄逸的韻味，但本尊卻是一個肉墩墩的小胖子，笑起來時憨態可掬。

站在他身邊的孟雨二七年華，是個皮膚白皙的氣質少女，腰肢纖細，秋瞳剪水。

秦燃仔細觀察這兩人的神態，發現他們很放松，也很平靜，一點也沒有緊張，就像是出來踏春一般。

‘有意思。’

李逸仙感應到秦燃掃來的目光，倒是頗為和善的沖他笑了笑。

秦燃也是笑容相回。

等李逸仙移開視線，陳言好奇問道：“大哥，這兩人可是有什么特殊之處？”

秦燃含糊道：“聽說這兩人都有家學傳承，有些好奇。”

陳言拿給秦燃的那份名單上，李逸仙和孟雨是最先出現的。

不僅如此，他們的名字同樣也在春燕的嘴里出現過好幾次。

這兩人怕不是已經被商靈韞提前欽點了。

如果真是他想的這樣，這次符堂招生的名額可就只剩一個了。

秦燃眉頭皺起，想在這么多人里殺出重圍，極難！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機會。

秦燃可不相信在場這么多人，每一個都有家學傳承。

不然書館里的那兩本經商靈韞重編的符書也不會被人瘋搶了。

‘商靈韞既然不設報名限制，擴大生源群體，但又提前暗中欽定了兩個名額，難不成剩余的這個名額另有文章？’

這，或許就是他的機會所在了！

在秦燃思考的時候，李逸仙也低聲同身畔的孟雨說道：“孟雨，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誰？”

“秦燃。”

“哦。”

“他就是那個得到師父賞識的靈農啊，住進福居園的那個。”

“哦。”孟雨的回答還是很簡短。

熟悉同伴性格的李逸仙也不以為意，信心十足道：“這一次，我一定能住進福居園！”

“師父出現了，別再說話了。”孟雨平靜的眸子里泛起了斑斕的色彩。

商靈韞步履從容，行至符堂階前。

日光灑落，映得她一身素衣也恍有清輝，其風姿瞬間壓過了身旁華服珠釵，嬌俏可人的商靈萱。

一出現，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諸位今日能站在此地，無論年少長幼，皆是對符箓之道心懷向往之人。”

商靈韞目光深邃：“符箓之道，非描形畫影，在于通意明理。”

“我商氏傳承數百年，昔年得一殘缺傳承，業經由我補全。

今日愿將其意公開講授，非為其他，只是不愿見有天賦者因無名師、無正法而明珠蒙塵，徒作畫符之匠，蹉跎一生。”

“說得好！不愧是老夫佳徒！”突然間，街口走來一老者，身后跟著兩個眉清目秀的童子。

老者穿著玄色道袍，下頜留有三縷長須，從輪廓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輕時的俊朗。

“許師今日來此，是為何事？”商靈韞眸光一凝。

“老夫今日來，自是為吾之佳徒道賀。”許符師捋了捋胡須，面帶微笑。

秦燃聽的眉心一跳。

這老者的名頭他也有所耳聞，乃是商氏的一位客卿，備受禮待，這些年里為商氏提供了不少優質符箓。

不過真人還是頭一次見。

讓秦燃感到不安的是，許符師張嘴閉口離不開道賀，但觀其本人并不像是真正來祝賀的。

何況，以許符師和商靈韞之間的師徒關系，做師傅的又怎么會不提前過來，而是非要卡在這個點上才出現？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