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十七分,我盯著程晏安全屋的監控屏幕,眼睛酸澀發脹。
顧沉的身影依然在顧氏大廈頂層的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他整夜沒睡,西裝外套皺皺巴巴地掛在椅背上,領帶早就被扯松。
“他快瘋了。”程晏遞給我一杯黑咖啡,“這是好事。”
我接過咖啡,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讓我打了個寒顫。
屏幕上,顧沉突然停下腳步,拿起辦公桌上的相框——那是我的照片,穿著他指定的紫色裙子,嘴角掛著蘇媛式的微笑。
“董事會九點開始。”程晏調出顧氏集團的平面圖,“我們有三分鐘的空檔。”
他指尖重重戳在標紅的位置,“總裁休息室有直達監控室的備用通道——這是唯一能避開人臉識別的路徑。”
我盯著圖紙上標紅的路線:“你確定監控室那時候沒人?”
“周三上午九點到九點零三分,保安隊長固定去洗手間。”程晏的指尖劃過圖紙,“他的副手會去樓下取咖啡。”
手機突然震動,是父親發來的短信:“小微,畫廊的債務解決了,你什么時候回家?”
我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回復。
這語氣太輕松了,不像是被脅迫發出的消息。
程晏瞥了一眼:“他在釣魚。”
“我知道。”我刪掉短信。
程晏突然站起身,從衣柜里拿出一套保潔員的制服:“換上這個。顧氏集團的保潔公司今天臨時換人,沒人會注意多出來一個清潔工。”
我接過制服,布料粗糙得像是砂紙。程晏又遞給我一副黑框眼鏡和一次性口罩:“戴上這些,監控拍不清你的臉。”
“顧沉會認出我的。”我摸著制服的領口。
“不會。”程晏調出一段監控視頻,“我給你的制服是特制的,在監控下會呈現他無法分辨的顏色組合。”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顧沉有色盲。他喜歡的是紫色,但他分不清某些藍色和紫色。”程晏指著視頻里顧沉藍色的領帶,“蘇媛穿得最多的也是紫色,他收集的所有'SY'都穿著接近紫色的衣服。”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忽然想起蘇媛那天說顧沉連她穿什么衣服都要管……
進入顧氏集團的過程很順利。
九點整,我推著保潔車來到董事會所在的樓層。走廊盡頭的監控室里,保安隊長果然不在,而他的副手正好打著哈欠與我擦肩而過。
我推著保潔車走向會議室,透過磨砂玻璃,看到里面已經坐滿了人。顧沉坐在長桌一端,西裝筆挺,表情平靜得可怕。
我慢慢靠近門口,從保潔車里取出垃圾袋。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助理走出來:“會議馬上開始,清理完了就離開。”
我低著頭應了一聲,趁機將竊聽器粘在了門框內側。
推著保潔車離開時,我聽到顧沉的聲音從會議室傳出:“...關于新港口的項目,我認為跟蘇氏的合作條件需要重新考慮...”
耳機里傳來清晰的對話聲。程晏的聲音同時在我耳麥里響起:“成功了,信號很穩定。去休息室等我。”
我推著車向總裁的私人休息室走去。走廊空無一人,休息室的門虛掩著。
我輕輕推開門,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盞小臺燈亮著。
突然,一只手從背后捂住了我的嘴。
我渾身僵硬,聞到一股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找到你了。”顧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噴在我頸側,“我的SY-007。”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他不是應該在會議室嗎?
顧沉的手像鐵鉗一樣扣住我的手腕,輕笑道:“程晏派你來,是覺得我會手下留情?”
他扳過我的身體,強迫我面對他。今天的顧沉看起來異常疲憊,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色,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
我強裝鎮定:“會議室里的'顧沉'是誰?”
“替身。”他勾起嘴角,“就像你現在扮演的角色。”
耳機里突然傳來程晏的聲音:“林微,拖住他,我在調保安。”
顧沉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一把扯下我的耳機,碾碎在地上:“看來程晏還是沒學會教訓。”
他拽著我向休息室深處走去,那里有一扇隱蔽的電梯門:“我們該回家了。”
我猛地掙脫他的手:“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是你的收藏品!”
顧沉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不,你是最完美的一個。”他的手指撫過我的鎖骨,“比蘇媛更接近我的理想。”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顧沉步步緊逼:“你知道我為什么選中你嗎?不是因為你和蘇媛像,而是因為你比她更有可塑性。”
他的眼神變得狂熱:“蘇媛總是反抗,但你...你學得很快。”
“你瘋了!”我聲音發抖。
“不,我沒瘋,我是個藝術家。”顧沉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而你們是我的作品。只需要再調整一點點...”
剪刀的寒光閃過,我本能地偏頭躲開。剪刀擦過我的耳際,幾縷發絲飄落在地。顧沉的眼神變得更加狂熱:“對,就是這樣,你果然比蘇媛更合適...”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猛地撞開。程晏帶著兩個保安沖了進來:“顧總,有個跟你很像的人混入了董事會,現在需要你主持大局。“”
顧沉的動作頓住了,他的表情瞬間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瘋狂從未存在:“好的。”
他整理了一下領帶,將剪刀收回口袋,“林小姐身體不適,我正要找人送她去醫院。”
程晏上前一步:“顧總,不用那么麻煩,我送她去就可以了。”
顧沉的目光在掃了掃程晏的保安,然后走到我身前,溫柔的挽了我耳邊的秀發,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那我們晚點再繼續,SY-007。”
他轉身走向電梯,背影挺拔優雅,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直到電梯門關上,我才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顧沉他...”我聲音嘶啞,“什么都算到了,監控室我們不可能進去的……”
程晏扶我站起來,看了一眼手表,“我們得立刻離開。董事會那邊只能拖住他幾分鐘。”
“我們還能去哪?”我問。
程晏的眼神變得堅定:“結束這一切的地方。”
我們乘員工電梯下樓,從后門離開顧氏集團。坐進車里,程晏立刻撥通了一個電話:“準備C計劃。對,現在。”
掛斷電話,他轉向我:“顧沉別墅書房里的保險箱里鎖著顧沉操控股價、洗錢和商業欺詐的全部原始憑證,包括...你父親簽署的股權轉讓協議。”
我渾身發冷,原來顧沉真的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趁現在顧沉無法脫身,我們去把它們取出來。”程晏發動車子,面露堅毅。
“但是密碼……”
“密碼是0721,”程晏直接打斷我的話,“我妹妹以前跟我提起過。”
車子駛出顧氏大廈,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顧沉發來的照片——父親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背景是總裁辦公室。
“顧沉綁了我父親!”我聲音發抖。
“別慌,”程晏沒有停車,而是冷靜地道,“在你回去之前他不會做出什么來的。”
我不知道程晏的猜測到底對不對,但是現在我們絕不能自投羅網。
我默默握緊拳頭,心里對自己說,我一定會要拿到那些原始憑證!那是擊倒顧沉的唯一武器!
獵人正在變成獵物,而獵物已經學會了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