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蟻的觸須在黑土上掃過，尖顎啃咬著地底埋著的淡白色靈晶。

余舟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石臺邊緣——剛才他突發奇想，想看看人氣對奴道有沒有作用，但當他內視丹田時，發現那些淡金色的絲線只是繞著人山人海蠱緩慢旋轉，對棋盤內的蟻群毫無反應，連一絲共鳴都沒有。

“是人氣不適用奴道，還是……種族不對？”

人氣人氣，要么是人，要么是氣，才行？

他心里猜想著，目光落在棋境中那座搏動的蟲巢上。工蟻已經采回第一波黑土資源，蟲巢旁的蟻后蠱正泛著微光，第二只工蟻即將成型。

余舟沒有急著下令，反而集中神識，對著虛空中的棋境問道：“器靈，能否更換操控種族？比如氣象，或是人族？”

棋盤內的灰蒙蒙空間里沒有聲音回應，只有一道淡藍色的光影在蟲巢旁凝聚，化作一行生硬的字跡：「權限不足。下品棋盤僅開放‘黑蟻’基礎模板，如需更換種族請購買更多子蠱；或升級至上品棋盤，自帶三腳貓、笑面虎兩種額外稀有種族，僅售一千五百靈石」

余舟眼皮跳了跳。

試玩免費、額外種族子蠱、升級棋盤服務……千蟲谷這生意做得倒是滴水不漏。他甚至懷疑這五年一次的外門招新，招新不是目的，掙錢才是。

搖了搖頭，余舟重新將神識落回蟻群：“不必了，繼續。”

此時棋境另一側，器靈操控的蟻群已發起第一波進攻。三只工蟻排成直線，直奔余舟的蟲巢而來。

余舟眼神微動，立刻調整指令：留下一只工蟻繼續幫助蟻后蠱孵化，另外兩只則繞到側面的土坡后，借著地形隱蔽身形。等器靈的工蟻沖到蟲巢前十步時，他突然下令：“左蟻斷后，右蟻襲腰！”

左側的工蟻猛地沖出，用頭顱撞向最前面的敵蟻，右側的工蟻則從土坡后避開正面，一口咬在中間敵蟻的腹部。那只敵蟻瞬間僵住，周身的靈氣波動潰散，化作一縷灰霧消散。

器靈似乎沒反應過來，剩下的兩只敵蟻依舊直愣愣地往前沖。余舟趁機讓孵化好的新工蟻加入戰局，四只蟻形成合圍，沒半炷香的功夫，就將器靈的蟻群全殲。

“嗡——”

棋境中的蟲巢突然亮起紅光，器靈的文字再度出現：「試玩對局結束，可選擇保留戰斗記錄」

“不必了。”

余舟收回靈氣，眼前的灰霧瞬間散去，棋心閣的嘈雜聲重新涌入耳中。

他剛睜開眼，就見陳和甲三站在石臺旁，陳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平靜，甲三則皺著眉，顯然是試玩失敗了。

“余兄，你也過了？”甲三看到余舟，語氣里帶著幾分懊惱，“我剛才試了三次，每次都被偷襲導致失敗，這奴道太磨人了，還是揮劍痛快。”

余舟和陳笑了下，目光掃過周圍還在閉目對戰的散修們。這種對弈棋局確實有它的魅力，石臺虛影里接連不斷的有蟻群廝殺，有蜂群筑巢，偶爾還能看到狼狗之類的生物掠過。

三人沒多停留，順著人流走出棋心閣，坊市的喧囂再次裹住周身。

……

十四天的時間，飛速而過。

客來居二零三房間里，余舟盤腿坐在床上，指尖捏著最后一粒聚氣丹，緩緩送入嘴里。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滑入丹田，原本已接近滿盈的淡白色靈氣瞬間泛起細密的波紋，只差一絲就能填滿整個丹田。

修煉不過月余，一轉中期便指日可待。

余舟睜開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或許是他天賦還不錯，不過最大的功臣要屬聚氣丹。這幾天他在千蟲谷的官營‘丹心閣’中也看到了這種丹藥，一粒售價就要20靈石，哪怕是外面散修的地鋪上也要賣18靈石左右，而且質量不能保證。

一般的一轉前期散修，全部身家加起來也就五十靈石，哪舍得買這種丹藥。通常都是買一些‘聚氣散’這種便宜的邊角料來輔助修煉。

這么想來，千骨宗居然能讓雜役弟子直接兌換聚氣丹……

余舟目光閃爍，再次內視丹田。此時的人山人海蠱依然如一粒塵埃般漂浮在靈氣中，里面的人氣已充盈到八成，淡金色的絲線在蠱蟲內緩緩流動，比十四天前濃稠了不少。

得益于這里濃厚的人間煙火氣，雖然沒有怨氣轉化的補充，但回復速度依然不差。

除此之外，氣刃蠱、氣盾蠱和氣色蠱也都安靜地待在丹田里吞吐著靈氣，骨鈴蠱則藏在他的懷里，袖蠱藏在他的衣袖中，里面的東西和十四天前變化了許多。

首先是柳長老給他的五十塊靈石，已經只剩下三塊了。其中二十塊靈石買了一顆聚氣丹，十塊靈石買了兩顆祛毒丹，十塊靈石從地攤上買了一疊符箓，包括三張引火符、三張潛水符、一張靜息符、兩張尋路符和一張清潔符，都是些基礎法術符箓，秘境里應該用得到。

最后的七塊靈石，他則是用來買了兩斤靈米。

是從千蟲谷的官營店鋪里買的，是一轉的普通靈米，三到五靈石一斤，余舟買了一斤三靈石的和一斤四靈石的，都嘗過了，嗯……恕他直言，沒吃出有什么區別。也許四靈石的味道更好一些吧。

靈米這東西，一天吃一頓就差不多了，兩斤靈米足夠余舟吃上半個月。

清點完物品，余舟推開房門，看見陳和甲三已在走廊等候。

樓下的客棧大堂擠滿了散修，個個背著蠱囊、握著法器，吵吵嚷嚷地往城東方向走。店小二站在門口，正對著一群散修吆喝：“客官們慢走！祝各位旗開得勝，進了千蟲谷別忘了回來照顧小店生意啊！”

余舟三人混進人流，隨著潮水般的人群往城東走。青石板路上，燈籠的火光還沒熄滅，與天邊泛起的魚肚白交疊在一起，前方白玉廣場的輪廓已隱約可見。

廣場中央立著一座巨大的石臺，石臺上嵌著塊丈許大的測靈石，在晨光中泛著淡青色的光。

千蟲谷招新大典，終于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