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章

寧歷十八年,多事之秋。

邊陲小國挑起事端,蠻夷人殘傷大慶百姓,起兵犯境,致使邊民生靈涂炭。當今圣上為平嶺北之亂,遣太子以立國威,自霜秋開始征戰,直至春來燕回,蠻夷認敗——太子殿下北歸之時。

正是早春綠芽抽條,飛檐翹角,琉璃瓦上還覆著一層薄雪,乍一看,整個京城不清不白的。

兩道還有殘花寒梅、些許殘雪融不掉,積在那,中間倒是理得干凈,百姓們頭頂街著花,站在兩側,為太子軍隊讓道,緊閉的紅木城門被緩緩打開。

已是近黃昏,人群熙攘,鼓樂齊鳴。

阿寧忐忑不安地和嫡姐擠在墻頭,一只手捂著眼睛,一只眼微瞇著,低頭望向人群里,騎著白馬領頭的俊俏男子。

他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穿著厚重的銀盔甲,在日頭里閃著熠熠的光。他膚色不白,臉上還有一道沒愈合的細小傷疤,應是征伐中所傷到的。

男人神情矝貴,昂著頭,一晃一晃地騎著馬。他原本目視前方,竹節般的手指勒著韁繩,忽然將目光拋了過來。

那一眼,晦暗不明。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洶涌的情緒一瞬間將她包裹。

阿寧面色慘白,猛地捂住了胸口。

她不明白,為什么男人有著如此復雜的情感,而她的心口莫名有一種痛楚的悸動。

她一看到他,猶如一根刺插在心上,就好像曾經失去了什么……

再望去,濃稠的情緒煙消云散,恍如隔世。

一個人的情感變化,怎么能如此之快?

阿寧的眼里充斥著不解和迷茫,如小鹿懵懂的眼神。惹得一臉殺氣的男人忽地發笑。他一笑,猶如冰山融化,叮咚作響的泉水解了凍。

阿寧同他視線對上兩三秒后,被這意味不明的笑容嚇著,他難道看中她嫡姐了?

那嫡姐的計劃是不是要失敗了?

她往后退一步,慌不擇亂中撞到了嫡姐的肩膀。

“別看到人就害怕,站好。他就是太子殿下,李霽藥。”嫡姐把她扶正,向她指著李霽藥,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就是李霽藥?

好可怕……她的心中警鈴作響,自己真要替嫡姐——嫁給只見過一面的男人?

這樁親事乃是先皇所定,早年沈家兩兄弟隨先皇征戰四方,謀權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只是后來雙雙英年早逝,先皇仙逝前定下太孫和沈家孫女的婚約,寓意著喜結連理。

這紙婚約,連當今圣上也不能違背。

但因為太子常年打扙,婚姻的人選沒有定下來,他這次回京,是為了定下人選完成婚約。

她嫡姐也太大膽了。

冒著死罪,也不愿意嫁給太子,就為了心上人。

一介書生,就當真有那么好嗎?

這倒是便宜了她。

沈家如今不能比當年。男丁皆亡,早就一副衰敗之相。只是祖母還苦苦撐著偌大的沈家,她年歲已高,若是她一走,孤兒寡母護不住沈家。

這婚約是萬萬不可能退掉的,沈家只能攀附皇家,得以生息。

阿寧的爹就是沈家二房,她爹戰死沙場時,她娘親懷著她氣急攻心,一不小心早產,撒手人去。

她成了沒娘養的娃。

大房念她可憐,將她接過去撫養長大。

她和嫡姐以前關系極好,只是后來嫡姐的爹離世,擔子壓在她身上,她逼著自己發憤圖強,文滔武略不輸男子,后來上了書院,她們姐妹二人感情更淡了。

阿寧面露難色,腦子里做天人糾結,一邊是兇神惡煞的太子,一邊是嫡姐的幸福。

她想到沈家的欣榮,主母待她的好,嫡姐從前與她的情誼。她試著從嫡姐的角度想,她不喜歡太子,要是嫁過去,也不一定會幸福。

何必要白白犧牲她的婚姻,而自己只想住在深宅,二門不邁,去哪都無所謂。

她咬咬牙認了。

不就是個太子,她嫁是了!

阿寧轉身,對著嫡姐溫吞地點頭,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握緊著拳頭看向她。

她的話含在喉嚨里,“嫡姐,我答應你了,我不反悔,只要你好,就夠了。”

鼓樂聲震天動地,而她的聲音相當細蚊。

嫡姐往前湊,把手搭在耳畔上,一臉不解地說道:“阿寧,你大點聲,我聽不清——!”

阿寧盯著她的臉,忽地臉紅。

柳眉彎彎,眼波如水,僅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這就是她嫡姐沈鳳梧,穿著一襲衣,風姿颯爽,背著長弓站在她旁邊。

她總被沈鳳梧襯得有些唯唯諾諾,顯得不夠大氣。

阿寧總是整日宅在家中,不敢見人,又垂著眸,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點著幾朵紅梅。

和京城的那些閨秀,完全脫了節。

阿寧鼓起勇氣,扯著嗓子喊。

“嫡姐,見也見過了,答也答應過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嗎……”說到最后語氣又變虛弱——

沈鳳梧臉色一變。

阿寧瞬間慌張起來,眼神飄忽,可又是她說錯什么話了嗎。

“都說了別叫這個稱呼,算了,慢慢改。”沈鳳梧看著她這副樣子,無奈地扶著頭說。

“回什么回,你就應該多跟我出來走動,而且,今晚皇家還有慶功宴,你要陪我一起去,多和李霽藥增進感情。”

沈鳳梧湊近她,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們增進什么感情啊……阿寧如今怕他怕得不行。

沈鳳梧捏了捏那所剩不多的肉,小臉皺起。

這也太瘦弱了。

阿寧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嫡姐,疼……”她力氣極大,阿寧掙脫不開,也不敢。

她放開了阿寧的手,轉手拉起她的袖子,一臉無奈。

沈鳳梧嘴里“嘖”的一聲,打趣道:“好歹也是將門之家,怎么養出你這朵嬌花。”

被她捏得那一塊,紅了一片,阿寧抿著嘴,給自己揉了揉。

“走啦,這人多,我可得抓緊你,別叫你拐了去。”沈鳳梧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拽得飛出去。

阿寧登上馬車時,一臉蒼白地癱在了位子上,她沒傷著、碰著,沈鳳梧一路上將她護得好好的。

只是拖著她翻越眾人,奔得她氣喘呼呼,半條命快沒了。

她打著哈哈說道:“馬上要到皇宮了,等會兒不許給我彎腰駝背,把將軍府的氣度拿出來。”

一頓說教,阿寧心里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她最怕這種人多的宴會了。

怎么辦呀?!

誰能來救救她呀?

華燈初上,燭火通明。

皇帝將慶功宴搬在了宮里的寒池中,抬頭能看到漫天星辰,熠熠生輝。

琉璃殿上四面高闊,分席而坐,頂尖染著霜白,那是未落下的雪。

池中有舞姬翩翩起舞,燈火透過了紗衣,臺上的人婀娜若現,少女足下輕盈像幾位仙子下凡,拋灑著繁花似錦,此等仙姿配合樂師的妙音,猶如天上宮闕,絲竹繞梁。

京城里多數的王公貴族都來奔赴宴席,滿座無虛席,談笑間杯觥交錯,宴樂聲穿透紅墻。

起了風,寒意猶在。

阿寧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哈出的氣,蒙了一層白霧,與她旁邊的香爐,冒出來的紫煙混為一團。

她睡意朦朧,脖子快直不起來。

“坐好。”在她快睡過去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驚雷般的聲音。

阿寧一激靈。

“好,好的。”她磕巴地說,把背挺直,矜持地坐好。

沈鳳梧收回了喝酒的手,微微斜眼瞧過去。

她今日穿了亮眼的梅紅色,而沈鳳梧穿著一身玄色,兩人紅黑相間,在人群里很顯眼。

還是初春,一到了晚上會有些涼冷,阿寧自小體寒多病,一下了馬車就穿上了白色披風,她像未冬一支積了雪的梅花,沾了春露,明艷動人。

可謂是國色生香,她都忍不住感嘆一句漂亮。

阿寧和嫡姐坐在了女眷的位置,從落座就有好些位世家小姐朝她這探來視線。有探究,因為不認識她這位陌生女眷,有好奇,因為有認識她的,有詫異她愿意出門,也有艷羨……

甚至還有一股強烈的敵意,主要部分針對了她嫡姐,剩下的一部分給她分擔了。

阿寧心說又來了,從小這樣。

她馱著脖子,全當沒看到燈花郡主的怒視,反正等會兒,對方就會氣呼呼的離開。

阿寧猜應該是她嫡姐的緣故,她也能理解,燈花郡主是宗親之女,從小跟在李霽藥身后,在知道李霽藥與沈家的婚約后,五歲的時候還故意在她面前挑釁,結果被沈鳳梧挑翻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從此,這梁子就結下了。

只不過,話題中心的人物卻遲遲未到。

帝后端坐在上方,一副怡然自得,看到盡興之處,皇帝龍顏大悅,與皇后搖耳側畔。

世人皆知帝后恩愛,太子為皇后唯一所出,從小就被慣著,只要沒超過底線,他做什么都能寵著,哪怕喜怒無常。如今,歷練歸來,名聲已經好上百倍,許多世家小姐傾心不已。

說是慶功宴,正主不來也沒人敢說,誰也不敢觸這個眉頭。

“嫡姐,這宴會還要多久……太子殿下……”總不能一直不來,宴會就不結束吧。

那她得什么時候才回去睡覺?

阿寧小心翼翼挪動著面前的芙蓉桂花糕,嘴巴躲在點心后小聲地說著。

“噓聲。”

沈鳳梧拿著酒杯的手一抖,立馬說道,堵住了她未說出口的話。她對視線格外敏感,她妹一說完,幾道世家小姐的目光掃了過來。

“不要亂說話,吃東西閉上嘴。”

“哦。”

頭一次來這么人多的地方,阿寧怕得很,被人盯著緊張地手里出汗,阿寧一顆心提了起來,忍不住尋求心理的慰藉,扒著桌上的果桃,低著頭一口一口小聲地吃著。

沈鳳梧側頭就看見玉面紅霞,雙頰泛著淡淡紅暈,阿寧的腮幫子鼓成一個白皮紅豆餡的包子,含含糊糊的咀嚼聲在她耳邊響著。

很是可愛,不對!沈鳳梧甩了甩腦袋。

她家阿妹是從山里出來的野人嗎?沈鳳梧嫌棄地拿出手帕,給她擦干凈嘴角的碎渣。

阿寧愣住,手也迅速地放到桌下,乖乖地搭在了膝蓋上,小心地瞧了一眼。

可是她,又做錯什么了嗎?

“阿寧,你若想吃,便大大方方的,別做賊眉鼠眼,偷雞摸狗的樣子,很丟將軍府的面子——!丟人死了!”沈鳳梧看她這副樣子,氣都發不出來。

她一連用了兩個成語。

阿寧心覺羞恥,眼神飄忽地左顧右盼,眼波流轉間只剩下淡淡的尷尬。

沈鳳梧無奈地遮著臉,將自己面前的果桃擺盤,全推在她的手邊。

“怎么吃不撐你!”她冷哼一聲,沒好氣道。

阿寧委屈不說話,一個勁得往嘴里塞果子,悲憤成了食欲,她忽然覺得這桂花糕怎么這么好吃,給自己塞成一只腫脹的倉鼠。

“太子殿下到——”

太監的尖公嗓一呼百應,從外到里,一層一層疊加傳進了眾人的耳朵里,交談與絲樂聲停下了,齊齊地把腦袋探向入口。

“母后父皇,兒臣來晚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陣一陣的鈴鐺響起。

“咳咳——!”

阿寧聽到太子來了被核嗆住。

堂中寂靜一片,唯有咳嗽聲和太子的聲音蕩漾。

完了!

別注意我,別注意我,別注意我——

阿寧用力地捶著胸口,手捂著嘴,她惜命。

好在沈鳳梧擋在她面前,不屈不卑地行禮,謙卑地對著太子,實則對著皇帝說。

“阿妹年幼,不善言辭,竟被太子殿下的威風所折服,一時間失態,愿殿下不要責怪。”

阿寧眨了眨眼。她歪著腦袋看向沈鳳梧,她面色如常,云淡風輕,而阿寧嘴角快繃不住了。

嫡姐,你是怎么面不改色扯著謊的?

“你這烈兒,來得這么晚,還嚇著人了。我這宴會可為你專門而設,可真不給面子啊。”皇帝故意露出不悅的神情,眼里卻是戲謔。

“父皇體恤,讓我先安頓將士,這面子不是給兒臣的,而是給將士們的,我替木兆軍謝過陛下。”李霽藥不矜不伐,低眸溫聲說道。

“這趟,倒是收了不少性子,沒白去。”皇帝開懷大笑,滿意地點點頭。

皇后笑語盈盈地看著太子,揶揄不已:“乖兒,來得這么晚,還嚇著了女孩兒,該當何罪!”

“母后說得是……不小心嚇著了沈氏女,我自罰三杯,當賠罪。”他對著阿寧揖禮。

李霽藥嘴角噙著一抹微笑,他身穿水墨玄衣,修長的身影挺得筆直,黑發束起,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阿寧回避了視線,不敢看他。

皇帝幽幽地來了一句。“說吧,今天是你的慶功宴,想要什么賞賜,朕與你母后都允了。”

李霽藥忽然揮起了長袍,跪在地上,誠懇地說:“我愿以全部軍功,懇請父皇恩準,將沈氏之女阿寧賜予兒臣為妻。”

他這番話驚得滿殿燭火搖曳,無一人敢拂去額間汗珠。

大殿上,鴉雀無聲的寂靜中,李霽藥挺直的脊背如松,表情嚴肅,立在雕龍玉階前,龍椅上的陰影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沈家雙姝神色迥異,不謀而合的所有視線吻了上來。

阿寧成了眾矢之的,那抹紅白的身影正瑟瑟發抖,她眼神呆滯,她腦中一片混沌。

這慶功宴本不該來的,她從一開始就應該宅在閨中!

落花無情,流水無意。

太子沒看上蕙質蘭心的嫡女,反倒看上了默默無聞的庶女,這件事今后一定會成了京城里廣為流傳的話本。

他是儲君,是獨子,天下以后都是他的,也沒人敢說是太子的錯,那錯的只能是她了。

她也會被寫成話本里的惡毒庶女,有心勾引姐夫……

阿寧小嘴一癟,頭埋得極低,發髻間的珍珠墜子簌簌顫動。

她冤枉啊!

她總算見到李霽藥一兩面,人家都不一定會記住自己,太子是怎么看上的。

阿寧又忍不住地看向李霽藥,冷峻的面容,渾身的肅殺之氣,令人畏懼。她害怕地拉住了沈鳳梧的手腕。

她反手按住自己,拍了拍,好像在向她安慰:這事會有好收場的。

只見,皇帝臉上收斂了笑容,沒有一絲的表情,漫不經心地盤弄著手里的珠串,聲線平穩而毫無波瀾地說道:“哦?哪位是沈二。”

阿寧渾身一震。

還沒反應過來被嫡姐強硬拽出席列,莫名其妙就跪下了。

沈鳳梧的聲音有些冷硬,抬眸直視龍顏,恭敬地跪拜,“陛下,請允臣女一言。”

“哦?沈氏女,你有何話?太子妃之位早有定論,你們可知老夫人想讓你,君無戲言——”

皇帝直接冷落了李霽藥,笑意不達眼底地睨著嫡姐。

“還請陛下君無戲言,滿足兒臣心愿,賜旨成婚。”李霽藥磕了個響頭。

他偏要在這個時候多話,竟然拿皇帝剛說的話來堵他的嘴。

滿殿嘩然。

皇帝拍案而起,珠串在腕間發出清脆聲響,他面色陰沉如墨。

竟然直呼大名罵道:“李霽藥,你是那毛房的磚頭,又硬又臭。你是真不怕朕治你的罪!”

“只求一生摯愛,何罪之有?“

“荒唐!我當你收斂了性子,哼還是這副德行,沒想到你當朕的圣旨是兒戲?沈氏嫡女賢德淑良,你可想過將軍府——”

李霽藥沉默不語。

沈鳳梧趁機開口:“陛下,您乃萬民敬仰的九五之尊,我與家妹全聽陛下所令,沈家也全聽陛下吩咐。可您有所不知……”

她們如今代表的是沈家,必須要表明了沈家的態度。皇帝動了怒。阿寧都有些替阿姐擔心,怕她說錯了話,得罪了圣上。

阿寧默默挪著位置,她還是離太子遠一點吧。

沈鳳梧將她擠到李霽藥身邊,中間的位置給她留的很少,她都快踩在太子的衣上了。

她的掌心悄然攥緊,旁邊就是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望向她,李霽藥望向她時,目光不自覺地變得柔軟。

可身在山中人,被霧遮了面。阿寧如墜冰窟,淡淡的寒氣朝她散過來,忍不住往嫡姐身邊縮了縮。

她幽怨地斜盯著李霽藥的臉,精致的輪廓,少年如星如月,她想起那驚鴻一瞥。

太子對著她唇角微勾,那笑中竟無半分歉疚——他只為所求她,何曾顧她死活?

阿寧捏了捏手心,心中酸澀不再看他,匍匐地低著頭。

他是太子有任性的資本,可她沒有。

沈鳳梧沒有說完的話,果然引起了皇帝的興趣。“朕,有什么不知道的,說!”

沈鳳梧臉色一成不變,緩緩道來:“家妹與太子一見鐘情,兩情相悅。姻緣本就是天注定,我與太子無緣分。更何況太子癡心一片,這我看在眼里,為何不成全一對有情人呢?”

阿寧雙目圓瞪。

什么一見鐘情,什么兩情相悅,這她知道嗎?她與太子什么時候就成了一對有情人?

阿寧猛然側頭,看向沉穩如巖石的沈鳳梧,她袖子里的手收緊,差點往地上一倒。

半個身子向前傾,旁邊兩人都關注著她,下意識想要將她扶正,可想到這是宴會之上,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又生生地止住了手。

李霽藥垂眸,掩住了眼里的笑意。

皇帝垂著眸,手里的佛珠停了,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一邊的皇后一臉擔憂看著底下三人。

皇帝還未說話,底下里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只是互相看來看去,用眼神交流。

就在皇帝正要發話時,皇后捏住了皇帝的小臂,聲線溫軟如春風:“陛下息怒,我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阿蓉有何說法,同朕講來聽聽。”皇帝變了一副臉色。

剛還是一副慍怒,下一秒,溫情脈脈地盯著皇后,聲音都變得輕緩,哄著她說。

阿寧聽聞帝后深情,可這頭一次看到,還是大跌眼界。

這不是無人的場所,他們怎么自說自話起來,關鍵說的這主角還是他們。

有種看熱鬧,看到自己身上的荒謬感。

“這樁婚約也沒明著說是誰,只不過是沈老夫人定了嫡女,可那老夫人曾問過孩子們的意愿,你可別忘了,我們是如何相愛的……”說到最后一句話,她嬌羞一笑。

龍威漸散,皇帝嘴角上勾起一抹笑,溫柔地環住了皇后。

她寥寥幾句話,把皇帝哄得暈頭轉向。

“阿蓉說的對,若兩個孩子真有情……朕是皇帝,自有仁愛之心,也愿成人之美,不做棒打鴛鴦。沈氏女,朕問你,你可愿嫁與太子為妃?”

皇帝幽幽地盯著她,刀割一樣的視線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

阿寧渾身僵直,冷汗浸濕了后背,她眼里蓄滿了淚水,兩條腿軟得站不起來。

她還能說什么?

皇家威嚴足以將她碾成塵埃,她說不出拒絕的話,更不能將別人拉入火坑。

她喘著粗氣,顫抖著回道:“臣女……愿意……嫁太子。”

玉階上的少年眉眼驟亮。

作者努力碼字中
為你推薦
心聲暴露,獸夫們夜夜熬紅眼
會員

蘇沫穿成獸世文里的嬌弱炮灰雌姓,開局就在強制狗血現場。更尷尬的是,還被人當場抓包…未婚夫蛇少主對她嫌棄萬分:“別以為你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能得到我!我要解除婚約!”蘇沫審時度勢,一邊淚流滿面假意認錯挽留,一邊尷尬吐槽。【這種冷血動物白送老娘都不要!還不如隔壁村貓崽子可愛又好擼~】【真是白瞎他這身鱗片了,都不知道好好保養,一身倒刺,活該單身!】忽然聽到心聲的墨霄,耳尖爆紅:“……!!!”蘇沫不明所以。【墨霄這廝冷漠無情,心性難以捉摸。緋焰那只死鳥傲嬌又難哄,月影那個死狐貍,表面溫潤實則是個笑里藏刀的瘋批,夜淵條死魚陰郁偏執,滄瀾那只黑豹,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老娘要換人!現在就換!】【咦?那只龍不錯,有腹肌,有顏值~最關鍵他沒腦子,好忽悠~鎖定!】一旁看熱鬧的眾未婚獸夫異口同聲:“你休想!”蘇沫:“……”瘋了吧?嫌棄她要死,退婚又不樂意?各個還牛皮糖似得粘上來,幾個意思?!

我曝光前世驚炸全網

【甜燃爽+雙瘋批+非遺傳承+家國大義】夜挽瀾的身體被穿了,穿越者將她的生活變得烏煙瘴氣后甩手走人,她終于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卻又被困在同一天無限循環999年。無論她做什么事情,一切都會重來,被逼成了一個掌控無數技能的瘋子。脫離循環那天,面對殘局,所有人都笑她回天無力,直到她的前世今生無意被曝光——夜挽瀾從十丈高處輕功躍下,毫發無損有人解釋:她吊了威亞夜挽瀾一曲《破陣樂》,有死無傷有人辯白:都是后期特效夜挽瀾再現太乙神針,妙手回春有人掩飾:提前寫好的劇本此后,失落百年的武學秘法、緙絲技術、戲曲文藝重現于世……為她瘋狂找借口的大佬們:……能不能收斂點?他們快編不下去了!·夜挽瀾忽然發現她能聽到古董的交談,不經意間掌握了古今中外的八卦。【絕對沒人知道,天啟大典在鳳元寶塔下埋著】次日,華夏典籍天啟大典問世。【我可是寧太祖的佩劍,我不會說太祖的寶藏在哪兒】隔天,國際新聞報道寧太祖寶藏被發現。后知后覺終于發現不對勁的古董們:???夜挽瀾伸出手:我帶你們回家·我神州瑰寶,終歸華夏新的時代,她是唯一的炬火他以生命為賭,賭一個有她的神州盛世

看到兇案閃回,我成了警局團寵
會員

【懸疑破案,金手指,團寵,重生,無cp】蘇妙儀一個網絡小說作者,最近,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里住了一個人。腦袋里多出了許多自己從未接觸過的知識。而且還會看見自己被殺的畫面。不得已,她去醫院就診。醫生說她這是幻視幻聽,是精神分裂癥的典型癥狀。蘇妙儀:哈?結果上午確診,中午就發現自己被殺的畫面成真了...她看見自己的腹部被捅了一刀。而后便發現樓上的鄰居腹部中刀,兇手正是她在畫面中看見的人。她又看見自己在高架橋下被活埋。之后高架橋下便發現了被害者。根據看見的畫面,蘇妙儀指認兇手。...后來...蘇妙儀:110嗎?我是蘇妙儀,我要報案。蘇妙儀:指揮中心嗎?我是蘇妙儀...蘇妙儀:莊支隊,走,又有案子。...蘇妙儀出生就被扔到了孤兒院,后來被接回家,也被紀家視為災星,再次被送走。直到...“紀總,令千金和市刑警的莊支隊走的很近啊。”“紀總,令千金是不是和晏教授在一起了?”“紀總,令千金和廳長夫婦在一起。”紀家:快接她回來!

退下,讓朕來

【實體書已出版】沈棠在發配路上醒來,發現這個世界很不科學。天降神石,百國相爭。文凝文心,出口成真。武聚武膽,劈山斷海。她以為的小白臉,一句“橫槍躍馬”,下一秒甲胄附身,長槍在手,一人成軍,千軍萬馬能殺個七進七出!她眼里的癆病鬼,口念“星羅棋布”,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排兵布陣,信手拈來!這TM都不能算不科學了!分明是科學的棺材板被神學釘死了!而她——“主公,北郡大旱,您要不哭一哭?”沈棠:“……”“主公,南州洪澇,您要不多笑笑?”沈棠:“……”————————看著被她干掉的十大碗米飯,比臉干凈的口袋,以及一群嗷嗷待哺、不懷好意、整天惹是生非的村民,疑似飯桶轉世、真·靈魂畫手的村長沈棠,不得不放棄心愛的畫筆,被迫走上應聘諸侯之路。PS:已完結種田爭霸文《女帝直播攻略》,休閑慢穿大佬文《大佬退休之后》。

帶著空間養獸夫,惡雌成團寵了
會員

【高質量雄競+獸夫全潔+團寵+治療異能+萬人嫌到萬人迷】蘇沐瑤穿越獸世,開局正在流放部落虐待五個絕美獸夫。而她剛穿越就在現場。據說她本來身份尊貴還擁有十個獸夫,只是其中五個獸夫寧愿廢了一半異能實力也強行跟她解除關系。其他五個獸夫沒有辦法解除關系,只能跟她被流放到最貧瘠寒冷的部落。看著被虐待的病弱絕美五獸夫,蘇沐瑤手握空間系統,開始尋找食物種田美食經商。她還擁有木系異能治療傷勢,生育力極強,能生下天賦頂尖的寶寶。一不小心就洗白成了團寵,還一不小心驚艷了整個獸世大陸。身世尊貴的高質量雄獸人都求著做她獸夫。還有說好三個月就休夫的,哪想到獸夫們不但不走了,還各個強寵她,每天爭寵修羅場。清絕冷寒的狼獸人魅惑妖嬈的狐獸人溫潤如玉的蛇王獸勾魂攝魄的血族獸冰清玉潔的冰雪獸俊美冷酷的龍獸人等等。一開始他們厭惡她,后來他們為她百聯鋼化繞指柔,拿命寵她護她。更是一個個爭著搶著要做她的獸夫要侍寢。曾經流放前拋棄她背叛她的人就算是追妻火葬場,她也絕對不原諒。

主站蜘蛛池模板: 汤阴县| 苍溪县| 高阳县| 齐齐哈尔市| 沁阳市| 东乡县| 丘北县| 阿荣旗| 徐闻县| 陵川县| 正阳县| 资阳市| 茶陵县| 郴州市| 甘肃省| 武鸣县| 郓城县| 迭部县| 苗栗县| 大兴区| 甘孜县| 永城市| 辛集市| 长宁区| 荆门市| 正安县| 昌江| 佛坪县| 高雄市| 松桃| 温泉县| 隆林| 三门县| 齐河县| 西乌珠穆沁旗| 德钦县| 临武县| 紫金县| 平顺县| 红原县| 永定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