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豹繼續發出攻擊，它的利爪幾乎擦著莉莉的發梢落下，崖壁的碎石被掃落，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但莉莉沒有再退——她掌心的白光亮起，溫和卻不容撼動的靈力如漣漪般擴散，恰好撞在暗影豹的利爪上。

“嗚——”

獸爪被靈力震開的瞬間，暗影豹發出一聲驚怒的低吼。它顯然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竟有如此韌性，琥珀色的瞳仁里閃過一絲遲疑。

就是此刻。

莉莉不再戀戰，轉身踩著流螢步疾退，幾個起落便回到崖邊。玄璃伸手將她拉上岸，指尖觸到她手臂時，能感覺到她抑制不住的輕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靈力急速運轉后的余韻。

“拿著。”玄璃從布包里取出一個玉盒，“將熒光草放進去，別讓靈氣散了。”

莉莉連忙打開玉盒，將那株幽藍的靈草小心翼翼地放進去。直到盒蓋扣上的剎那，她才長長舒了口氣，兔耳終于耷拉下來，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粗布短裝上。

崖底的暗影豹徘徊片刻，終究沒再上來，只有低沉的咆哮在山谷間回蕩，漸漸遠去。

“我們回去吧。”玄璃背起莉莉的藥簍，“筑基需要在靈氣穩定的地方進行，旅舍的小院最合適。”

回程的路比來時輕快。莉莉走在玄璃身側，手里緊緊攥著那個玉盒，掌心的溫度幾乎要將玉石焐熱。她偶爾抬頭看向玄璃的側臉，月光透過林隙落在他銀發上，仿佛鍍了一層細碎的銀霜。

“玄璃大人，”她忽然開口，聲音還有些發顫，“我剛才……是不是很笨？”

玄璃腳步微頓，側目看她：“為何這么說？”

“明明有您在，卻還是慌了神。”莉莉低下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如果不是您提醒流螢步，我可能已經被抓傷了。”

“慌是正常的。”玄璃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但你沒有放棄，還能在最后關頭守住靈草，這就夠了。筑基前的考驗，本就是要讓你明白，修行之路總有意外，重要的是學會在慌亂中找到生機。”

莉莉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重新亮起光：“嗯！”

回到橡木旅舍時，天已微亮。晨霧尚未散盡，小院里的老橡樹影影綽綽，恰好擋住外界的視線。玄璃在樹下布了個簡單的聚靈陣，幾塊不起眼的青石按北斗方位擺放，絲絲縷縷的靈氣便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盤膝坐下，將玉盒放在身前。”玄璃站在她對面，神色鄭重，“熒光草的能量駁雜，我會以靈力引導，你只需守住心神，按照《九轉靈狐訣》的最高心法運轉靈氣即可。若感覺到體內有刺痛，不要慌，那是靈氣在拓寬丹田，是必經之途。”

莉莉依言坐下，將玉盒放在膝前。當她打開盒蓋的瞬間，幽藍的靈光立刻騰起，帶著濃郁卻略顯狂暴的能量——那里面混雜的暗影之力，在聚靈陣的映襯下，顯出幾不可察的灰黑色。

“開始了。”

玄璃指尖結印，一縷精純的青色靈力如游絲般探出，輕輕纏上熒光草的靈光。他沒有直接將靈草能量導入莉莉體內，而是先以自身靈力反復沖刷，將那些駁雜的暗影之力一點點剝離。幽藍的靈光在他掌心漸漸變得純凈，像一塊被洗去塵埃的藍寶石。

莉莉屏住呼吸，感覺一股溫和的能量順著玄璃的靈力緩緩流入眉心。與往日自行吸納的靈氣不同，這股力量更為磅礴，剛進入經脈便掀起一陣熱潮。她立刻運轉心法，引導著能量在體內循環，所過之處，經脈仿佛被溫水浸泡，又帶著細微的脹痛——那是在被一點點拓寬。

玄璃始終凝視著她的眉心，神識緊隨著那股能量游走。當能量抵達丹田時，他忽然加重了指尖的靈力——熒光草的精華在此時猛然爆發，如決堤的洪水般沖入丹田，原本凝聚成霧的靈氣瞬間被攪動，開始向著液態轉化。

“呃……”莉莉忍不住悶哼一聲，額上青筋微微凸起。丹田處傳來的脹痛比玄璃說的更強烈，仿佛有什么東西要撐破軀體。

“守住心神！”玄璃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想想落星坡上你如何避開暗影豹，現在要做的一樣——在混亂中找到平衡。”

落星坡……

莉莉咬著下唇，腦海中浮現出暗影豹撲來的瞬間。那時她能冷靜避開，此刻為何不能？她強迫自己忽略脹痛，將全部心神集中在靈力的流轉上。《九轉靈狐訣》的心法在腦海中反復回響，如同一道無形的韁繩，漸漸將那股狂暴的能量穩住。

丹田內的靈氣霧團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邊緣處漸漸凝結成晶瑩的液珠。每當液珠形成，便會散發出更強大的吸力，將周圍的靈氣不斷卷入——這便是筑基的關鍵，將氣態靈氣凝練為液態，在丹田內形成屬于自己的靈力源泉。

時間一點點過去，晨曦透過橡樹的枝葉灑下，在莉莉周身鍍上一層金邊。她周身的靈光從幽藍轉為溫潤的白色，那是靈氣徹底被煉化的征兆。原本略顯狂暴的能量，此刻已變得溫順，在她體內按照心法路線周而復始地循環，每一次循環，都讓丹田內的液態靈力更加精純。

玄璃緩緩收回手，指尖滲出一絲細汗。剝離暗影之力比他預想的更費力，但看著莉莉眉心亮起的白光，他知道，成了。

當最后一縷靈氣歸入丹田，莉莉緩緩睜開眼。眸中仿佛有流光轉動，原本清澈的琥珀色里，多了幾分深邃。她輕輕抬手，掌心自然浮現出一團柔和的白光——那是完全由自身靈力凝聚的光芒，純凈、穩定，與往日截然不同。

“感覺如何？”玄璃問道。

莉莉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體內靈力充沛得仿佛要溢出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天地間的靈氣在與自身呼應。她試著踏出一步，身形竟比流螢步更輕盈，幾乎是腳不沾地地飄到了院門口。

“我……”她轉過身，兔耳高高豎起，語氣里滿是驚喜，“我感覺能跳得很高，看得很遠，好像……能一拳打碎院門口的青石？”

玄璃失笑：“試試便知。”

莉莉走到院門口的青石旁，深吸一口氣，將丹田內的靈力緩緩引向拳頭。她沒有用盡全力，只是輕輕一拳落下——

“咔嚓。”

堅硬的青石竟裂開一道細紋。

“這便是筑基期的力量。”玄璃走過來，遞給她一塊干凈的帕子，“相當于此界的3級強者，但若論靈力的精純，尋常3級戰士未必是你的對手。”

莉莉看著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玄璃，忽然彎腰鞠躬：“謝謝您，玄璃大人。”

如果不是他教她心法，帶她尋找靈草，在落星坡上守著她，此刻她或許還只是個連自保都難的普通少女。

玄璃看著她認真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柔和：“路是你自己走的，能在落星坡穩住心神，能在筑基時守住靈臺，都是你的本事。”他頓了頓，補充道，“從今日起，你才算真正踏入修行之路，往后的路，只會更難。”

莉莉用力點頭，將那塊裂開的青石看了又看，忽然笑了。陽光落在她臉上，映著掌心未散的白光，像捧著一顆小小的太陽。

卡爾塔城的晨鐘在此時敲響，悠遠的鐘聲穿過街巷，落在橡木旅舍的小院里。老橡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為這個剛剛筑基的兔耳少女，奏響新的序曲。而玄璃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眸中閃過一絲復雜——莉莉的天賦超乎想象，這或許是好事，但也可能，會將她卷入更危險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