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儀睜開眼睛,入目是熟悉的房間。
不算寬敞,但充滿了林小友的氣息,莫名令人安心。
房間里的所有物品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沒有一絲歪斜,讓她感到舒心。
我又與他交換身子了。
明確了這件事之后,徐正儀心情復雜。
自己在青蓮宗的處境堪憂,她委實不愿再連累他人。
但在最后的時光里能與他再有這一段經歷,也算是天道對她的慰藉了吧?
昨晚徐正儀便內視了自己的身體,用一顆五成青冥玄陰水的丹藥效力強行提升境界,隨后又在劍牢中受了三個時辰的冰霜劍刑,讓她的道基傷上加傷。
現在就算找到了真正的青冥玄陰水,也無法再修復了。
這一生她都將止步于煉氣期。
向師尊要了一個月的時間,大概只是心有不甘罷了。
一個月后,她會自絕心脈。
徐正儀可以為了守護青蓮宗而死,但不意味著自己犧牲一切保護的人可以肆意羞辱她。
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就讓她小小地放縱一回又如何?
徐正儀嘴角含笑,釋然之后有些雀躍,她低頭看向林夏的床,在枕頭邊上看到了一張信紙。
她眸光微動,覺得有些奇怪,按她與林夏的默契,兩人的書信都放在林夏的枕頭下面。
以她對林夏的了解,對方并不是一個隨意改變習慣的人。
徐正儀拿起那張信紙,輕輕展開,上面是兩個人的字跡。
“小子,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今日我代你與那花魁唱戲,讓你出盡了風頭,勝過徐正儀許多,你得好好謝我。”
“......”
“陸姑娘,我們這個世界是有法律和警察的,惹了事警察會來抓你,你再厲害也快不過子彈,所以最好低調點......”
看完書信內容,徐正儀眸子一凝。
陸紅鈴?
這個名字讓她想起了兩年前。
血魔門圣女陸紅鈴來挑戰她,對方天資絕頂,僅次于自己。
陸紅鈴殺人無數,乖張兇戾,是以徐正儀對她并沒有留手。
兩人斗法半日,陸紅鈴被打哭了。
身穿妖冶紅衣的浪蕩女人像個小孩子一般邊哭邊打,還不愿認輸。
說是自己輸在沒有練成血魔丹,等她出關之后再來挑戰。
因此徐正儀對她的印象,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魔童子。
沒想到,林小友竟是與她交換了身體?
所以昨日他沒來,是因為去了陸紅鈴那邊?
徐正儀的心中莫名涌起一絲酸楚,但旋即便被自己壓下。
看林夏與陸紅玲的書信,他并不能控制自己與何人交換。
我怎能怪他?
徐正儀看完了兩人的書信,放下,拿起林夏的枕頭,看到了一沓信紙。
留給陸紅鈴的那封信被隨意地放置,而這沓信紙則是疊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歪斜。
顯然林夏更加重視留給她的信。
徐正儀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心里的那一絲酸澀煙消云散。
拿起其中一封,上面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徐仙子,見字如面......”
林夏給她留了兩封信,分別說了他與陸紅鈴交換之后再血魔門的經歷,以及昨晚交換回來之后的經過。
徐正儀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
他果然是想修仙,我猜中了他的心思。
徐正儀胸口莫名酥癢,這種與別人心有靈犀的感覺當真玄奧,堪比當年成功筑基的舒暢。
還有那胖羅剎劉芳,竟還不死心。
徐正儀眸子一沉,自己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要盡快讓林小友成功煉氣。
有煉氣修為,在現代世界便沒人能傷他了。
至于莊靈兒......
徐正儀眉頭緊蹙,回憶片刻,確認自己在東洲從未聽過這名字。
血魔門的血池禁地,她自然是進不去的。
不過徐正儀認同林夏的猜測,這莊靈兒應是與他們互換身體有關。
或許,她就是兩個世界短暫連接的原因之一。
待會兒就要去片場,倒是可以試探那莊靈兒一番。
徐正儀將縮小的雷鳴劍和小半面玉靈盾放進了林夏書桌的抽屜。
又把駐壽丹和那本《洗髓煉體決》放到林夏的枕頭下面。
想了想,這四樣都不是現代世界的物品,若是被人發現,會給林夏帶來麻煩,需要放在一個更隱秘的地方。
徐正儀環目四顧,林夏的臥室陳設簡單,沒有什么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最后徐正儀的目光落在了枕頭下的床單上。
只能藏在床單下了。
徐正儀掀開床單,卻見下面還有一張信紙。
林夏為何要在這里藏一封信?
難道有什么隱秘的事想告訴我,又怕被人發現?
徐正儀拿起信紙,輕輕展開,下一刻,眼睛倏地睜大。
“仙子姐姐,這封信你不會看到的,所以我能把自己的心里話都寫下來。”
“其實從第一次和你交換身體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卑劣,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不過仙子姐姐你放心,我絕不會把這段感情說給任何人聽,更不會讓你知道。”
“我只會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出現,為你付出一切。”
“此情不渝,此情不喻。”
手中的信紙滑落,徐正儀只覺得臉頰發熱。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站到床頭柜的鏡子前,看著鏡中那陽光俊逸的年輕男人臉上一片通紅。
比她在守正峰上看的日出還艷紅,比丹爐中的爐火還滾燙。
咚咚咚!
徐正儀還聽到了劇烈的心跳聲。
“林小友竟對我......有情?”
徐正儀跌坐在床上,一時心亂如麻,心中氣憤、羞惱、迷茫......各種情緒紛至沓來。
被稱為正道第一仙子,追求者無數。
可以往不管面對誰的追求,徐正儀都從未有過這般慌亂。
本以為他是正人君子,沒想到,還是和其他男人一樣。
不對。
二師弟、小師弟和師叔口口聲聲說對自己有情,卻只是想占有她,甚至不惜趁虛而入,用宗門的未來做要挾。
但林夏不同,他從未將這份情意宣之于口。
“此情不喻......”
他只是默默地守著自己,沒有半分打擾。
若非自己主動掀開床單,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意。
如此對比之下,林夏的情意卻是更加純粹赤誠。
我不應該怪他。
但也無法接受。
徐正儀將這封信疊好,放回了原處。
“對不住,林小友,我時日無多,不想耽誤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