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卡倫主教痛苦的蜷縮著身子，雙手死死的摳入地面，堅硬的石板硬生生被他摳出了一個凹痕。

他痛苦著，恐懼著，甚至還帶著滿心的疑惑。

這種來自于源血意志的刺痛他絕不會記錯，他只在家主那里體會過，但遠不及此人萬一。

他到底是誰？！！！

此刻的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在瘋狂咆哮！

為何這個看起來如此年輕的男子，其源血意志竟會達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讓他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心，只有最為原始的，趨于本能的臣服。

“饒……饒命！大人！饒命！！”

卡倫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他的額頭死死的抵著冰冷的石板，身體難以控制的蜷縮，

“小人……小人有眼無珠……冒……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看在同族的份上！繞……饒恕小人吧！”

他的求饒卑微到了塵埃之中，帶著無可抑制的顫抖。

什么長輩身份，什么主教聞言，什么可笑顏面，在絕對的恐懼面前，早已蕩然無存。

一旁的伊薇爾和奧利維亞早已被眼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徹底驚呆了！

伊薇爾小嘴微張，紫色的眼眸瞪得溜圓，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看到那個氣勢洶洶，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此刻竟然像一條被抽掉了骨頭的癩皮狗，痛苦地蜷縮在地，卑微地磕頭求饒？

這……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阿萊克斯先生……他到底做了什么？

好像只是瞪了他一眼？這……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奧利維亞的胳膊，想起先前自己對他的種種不敬，不免縮了縮脖子，阿萊克斯先生沒有與自己計較，恐怕已經是念在她的那半分恩情之上了吧。

阿萊克斯冷漠的注視著腳下卑微求饒的卡倫，眼眸中沒有絲毫憐憫。

直到卡倫的精神在痛苦與恐懼中瀕臨崩潰邊緣，他才心念一動，收回了那道血源壓制。

背負在身的壓力驟然消失，卡倫猛地大口大口的喘息，面對阿萊克斯不敢再有絲毫的不敬，依舊跪伏著努力穩住身形。

“如今的卡爾家族如何？族人幾許？所處何地？”阿萊克斯聲音平淡。

五千年的沉睡，太多的信息遺失，上一次見到族中后輩的情景早已模糊，但絕不會是這般，甘愿淪為生命女神的走狗。

昔年種種，卡爾家族的破敗，人族的衰落，乃至整個艾維亞大陸的神罰，康斯坦絲可謂是主謀之一，卡爾家族的祖訓便是將此人視作終生仇敵。

可如今，一位族中后輩卻依附圣庭，以信仰康斯坦絲為榮，怎能不讓他感到憤怒！

卡倫俯首下的眉頭緊蹙，努力解析這此人話中信息，但不敢遲疑，聲音略微顫抖，

“回大人的話，家族如今隱于大陸各處，小人所屬旁支以澤維爾家主為首，坐落于云熙帝國北境，埃比斯行省與坎迪亞行省之間的落云山脈一帶，族中核心子弟千余人。”

他稍稍抬了抬頭，只用余光掃見了阿萊克斯站在自己周身，便立刻重新俯下，繼續說道：

“家族嫡系血脈在上個紀元的動亂之中盡數遺失，如今由伊迪斯長老所屬一脈暫代族長之位，坐落于帝國以西的翡翠聯邦。”

卡倫隱隱對眼前之人的身份有所猜測，極有可能是上個紀元遺失的嫡系子弟，甚至可能是高層長老之類的。

隨著嫡系一脈一同遺失的還有卡爾家族的眾多秘辛古史，術法典籍，想必這位應該就是僥幸存活下來的嫡系長老。

定然是學習了族中連他都不曾聽聞的秘法，這才得以存活至今。

如此猜測在他心中蔓延，不然根本無法解釋自己的血源會被一個這么年輕的族人所壓制。

此刻的他早已沒了先前的狂妄與輕視，甚至隱隱有些激動，家族有如此強大的族老臨世，勢必能重新帶領卡爾家族重現昔日榮光。

甚至已經忘卻了阿萊克斯為何要懲戒于他。

阿萊克斯只想知道為何卡爾家會淪落到攀附圣庭，并沒有其他任何想法。

畢竟數萬年的疏離，如今的卡爾家早已沒了能讓他顧念的事物，只需要知道其尚存于世，便足以。

“所以……為何你們成為了圣庭的走狗？”

卡倫心中剛剛升起的那點激動瞬間被澆滅，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聽這位族老的意思，卡爾家族與生命女神康斯坦絲之間，莫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他根本是完全不知啊，族中也沒有人聽說過這等傳聞啊！

如今他身為圣庭主教，今日若說不出個所以然，恐怕兇多吉少！

“族老大人息怒！我等躋身帝國高層，乃至圣庭內部，皆是為了家族發展。”卡倫聲音聲音帶著惶恐，恭敬虔誠，

“自上紀元……也就是黑暗紀元之后，家族嫡系一脈盡數遺失，族中秘典古籍也十不存一！

家族歷史……出現了巨大斷層！我等后輩……實屬不知先輩與生命女神有何恩怨！若有冒犯，皆因無知！求族老大人明鑒！”

阿萊克斯蹙眉，又是上個紀元的事情？

他沉睡的這五千年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先是精靈出世，后有歷法更改，再然后連卡爾家族的歷史都出現了斷層。

或許是察覺了阿萊克斯的疑惑，卡倫連忙解釋，

“族老大人！據家族殘存記載，那是一場持續了近三千年的……域外邪魔入侵！邪魔來自天外，兇殘無比，整個大陸生靈涂炭，無數種族因此滅絕……”

“但是……族中所聞有限，小人只知那是……一場真正的滅世之災！”

就在這時，一旁沉默旁觀的奧利維亞，忽然開口了，“阿萊克斯老師！學生對此間之事稍有了解。”

阿萊克斯轉頭，靜靜的看著，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卡倫聽聞奧利維亞的稱呼，猛地抬眸望去，面色更是鐵青。

但奧利維亞無視了來自卡倫不安的目光，解釋道：

“那場曠世之戰持續了不止三千年，確切的說，從邪魔最初降臨的征兆，到最終被驅逐，前后跨越了差不多三千五百年。

我的曾祖母，曾見識過其中那段最為悲壯慘烈的歲月。”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穿越時光的沉重：

“邪魔并非來自大陸，而是撕裂了空間壁壘，自無盡虛空降臨。它們形態詭異，力量邪惡，以吞噬生命與秩序為樂。

它們所過之處，大地枯萎，生靈涂炭，文明化為廢墟。

大陸各族……無論人類，精魄，矮人，巨人，獸人，精靈……甚至包括龍族，都付出了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但……仍舊無力阻止。”

“直到……艾維亞大陸的種族極盡滅絕之時，那些……高高在上神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