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蕭然咬著牙笑，嘴角全是血，“再不走，哥哥可就護不住你了。”

結界裂縫里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把數萬人的嘶吼隔在外面，卻隔不斷我耳朵里的嗡鳴。凌傲靠在石壁上，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他還在試圖用冰息凍結傷口，可那些寒氣剛碰到潰爛的皮膚就散了。蕭然坐在我身邊，斷了的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金瞳里的光越來越暗，卻還在用沒受傷的手揉我的頭發：“哭什么，龍的自愈能力強著呢……”

“閉嘴！”我終于吼出聲，眼淚砸在他手背上，“你們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凌傲突然睜開眼，銀灰色的瞳孔里沒了往日的冷冽，只有深深的疲憊，他啞著嗓子說：“胡說……”

“就是胡說！”我看著他們為我受的傷，心里像被無數根針在扎。極端主義的嘶吼、數萬人的貪婪、張教授冰冷的眼神……所有畫面在腦子里炸開，像要把我撕裂。我算什么？一個闖入者，一個讓他們差點送命的累贅！

“我是人類……”我突然喃喃自語，手背上的狐貍毛早已褪盡，露出人類的皮膚，“我不是白陌，我騙了你們……”

蕭然突然用沒受傷的手捂住我的嘴，眼神兇狠得像護崽的獸：“不許說！你就是白陌，是我們從小護到大的小狐貍！”

就在這時，凌傲的傷口突然惡化，潰爛處滲出黑色的血。他悶哼一聲，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我腦子里的弦徹底崩斷了——不能讓他們死！絕對不能！

一股陌生的力量突然從心底涌出來，順著血液流遍全身。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按在凌傲的后背。指尖觸到潰爛處的瞬間，竟泛起淡粉色的光。那些光像有生命似的，緩緩滲入他的傷口，原本焦黑的骨骼開始泛出瑩白，潰爛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是……”蕭然瞪大了眼。

我沒工夫理他，另一只手撫上他的斷臂。粉色的光絲纏繞上他紅腫的胳膊，碎掉的骨頭發出細微的“咔噠”聲，正一點點復位。我能感覺到他們的妖氣在順著我的指尖回流，像干涸的河流被重新注入活水。

凌傲的后背漸漸長出新的銀鱗，泛著濕潤的光澤；蕭然的左臂能動了，他試探著抬起來，金紅色的光絲在指尖重新凝聚。

我看著自己發光的手，徹底愣住了——這是……治愈能力？

“狐族的治愈術……千年難遇的純靈體……”凌傲的聲音帶著震驚，他伸手碰了碰我發光的指尖，眼神復雜得讓我看不懂。

蕭然突然把我拽進懷里，斷過的胳膊還在隱隱作痛，卻箍得格外緊。他埋在我頸窩，聲音發顫，帶著后怕，又帶著失而復得的狂喜：“嚇死我了……小狐貍，你嚇死我了……”

凌傲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后背的新鱗在裂縫透進的微光下泛著柔和的光。他蹲下來，平視著我，銀灰色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溫柔，像冰雪融化成的河流：“以后不許再說傻話。”

我看著他們，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我愛誰？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失去他們，哪怕一秒鐘都不能。

外面傳來極端主義的叫囂，說我們躲不了多久。我深吸一口氣，從蕭然懷里站起來，粉色的治愈光在我周身流轉，像層溫柔的鎧甲。

“我們出去。”我看著他們，眼神一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堅定，“我不會讓你們因為我輸，更不會讓極端主義得逞。”

凌傲伸手，掌心向上，銀藍色的冰息在他指尖凝成一朵冰花；蕭然也伸出手，金紅色的光絲纏繞上我的手腕，像溫暖的鎖鏈。

“好。”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握住他們的手，感覺兩股強大的妖氣順著掌心涌入我的身體，與我剛覺醒的治愈力交織在一起。裂縫外的嘶吼還在繼續，但我不怕了。

因為我知道，我們會贏。

不是因為我這個“人類”，也不是因為他們兩條龍，而是因為我們三個站在一起——就像這個世界本該有的樣子，平衡，且堅定。結界裂縫被黑氣撞開的瞬間，我周身的治愈靈光突然暴漲，像一輪粉色的小太陽，把數萬人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那些原本目露兇光、摩拳擦掌的妖怪，在觸到靈光的剎那，動作猛地僵住。最先跪下的是那只兔耳女生，她抱著頭蜷縮在地，渾身發抖；緊接著是豬妖阿壯，他對著我連連叩首，嘴里念叨著“狐仙顯靈”；張教授手里的藤杖“哐當”落地，他渾濁的眼睛瞪得滾圓，膝蓋一軟也跪了下去。

數萬人的驚呼和嘶吼，突然變成整齊的磕頭聲，黑壓壓的一片跪在地上，像被無形的力量按著頭，連極端主義的黑影都在靈光中劇烈扭曲，發出痛苦的嘶鳴。

“怎么回事……”蕭然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他剛復原的左臂下意識地護在我身前，卻在看清我背后的景象時，猛地頓住。

凌傲也轉過身來，銀灰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我的后背不知何時揚起了九條蓬松的白色狐尾，尾尖泛著靈光，像九道流動的云，在身后緩緩舒展。

九尾白狐。

這個傳說中的存在，只在《妖界通史》的插畫里見過。書上說，只有渡過九重雷劫、飛升成仙的狐貍，才能修出九尾，那是凌駕于萬妖之上的象征。可我明明只是只剛入學的狐貍妖（或者說，是附身在狐貍身上的人類），別說雷劫，連最基礎的化形術都時靈時不靈。

“不、不可能……”黑氣里的聲音徹底慌了，“她是人類！怎么會是九尾天狐？！”

跪在地上的妖怪們騷動起來，有人抬頭偷看，眼神里的貪婪早已被敬畏取代。剛才還想抓我的那些學生，此刻額頭抵著地面，連呼吸都放輕了——誰都知道，冒犯天狐，比得罪龍族的后果更可怕。

“我說了，她是白陌。”凌傲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種塵埃落定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