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珀寶盒
- 逍遙二仙:人間除惡記
- 居士流云
- 2299字
- 2025-08-19 11:29:35
玉環心中猛地一跳。夢中阿玉哥哥的話語清晰回響——“寺中奇遇,高人指點迷津”……難道應在此處?她看著眼前這靈動的孩子,狐疑又帶著一絲莫名的期盼:“小弟弟,你說的是何人?真有這般神通?”
孩子眼中碎金一閃,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姐姐別問,跟我走就是。保管你見了,就知道不虛此行!”他頓了頓,忽然湊近玉環耳邊,聲音帶著雨后青草般的微涼氣息,“我知道,阿玉哥哥摔下鷹嘴崖那天,懷里還揣著半塊沒送出去的桂花糕呢……姐姐當時,是不是在跟他賭氣呀?”
轟!玉環如遭雷擊!五年來的痛楚和悔恨瞬間涌上心頭——那天,阿玉捧著她最愛的桂花糕,小心翼翼遞過來,她卻因一點小事,負氣扭過頭去……那油紙包里的甜蜜,成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你…你怎么知道?!”玉環聲音發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小孩眨眨眼,笑容依舊干凈:“我還知道更多呢。比如,那截纏在他腳踝、害他失足的麻繩,如今就藏在林知府書房第三塊地磚下面……姐姐,想知道是誰放的么?跟我來!”
“帶路!”玉環眼中瞬間燃起決絕的光,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毫不猶豫地站起身。
三人出了大殿,繞過佛堂,走向寺院后山。越往里走,綠意越濃,翠竹成林,沙沙搖曳如低語。陽光被茂密的竹葉篩下斑駁光影。忽然,阿忘在一處幽靜的山坳前停住,綠竹掩映間,竟露出一扇小小的、橘黃色的院門,顏色鮮亮卻不刺眼,像初升的朝陽,靜靜立在那里。
“到了!不過,”男孩回頭,小臉一板,指著雙兒,“姐姐一個人進去,你在外面等著。”
玉環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橘色的門扉。一股清雅宜人的異香撲面而來,帶著陽光和草木的暖意。廳堂不大,布置得簡潔雅致。正中央的竹榻上,端坐著一位女子。她頭戴一頂小巧的金冠,瓔珞垂落,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個線條優美的、白玉般的下頜。日光透過窗欞落在她身上,金冠瓔珞流轉著溫潤的光暈,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光輝里,圣潔而安寧。
“玉環小姐,請坐?!币粋€空靈悅耳的聲音響起,如同山澗清泉滴落玉盤,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玉環依言坐下,心中驚疑不定:“仙子…您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那光中的神秘女子微微頷首,聲音悲憫而溫和:“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更知你心中的悲苦與執念。十四歲那年,林知府強占你時,那句撕裂你心扉的‘橫豎是自家骨肉’,如同烙印;阿玉墜崖時,你未能接過的桂花糕,成了日夜噬心的悔恨……這些苦楚,沉重如山。”她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同情,卻無半分窺探的陰冷,只有純粹的悲憫,如同觀世音垂憐世間苦難。
玉環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哽咽難言:“仙子……我……”
“莫哭,玉環?!迸拥穆曇舾虞p柔,“你可知,阿玉咽氣前最后一聲呼喚,并非‘環兒’?”
玉環猛地抬頭,淚眼婆娑:“不是環兒?那…那是什么?”這是她從未想過的!
“是‘回家’?!迸虞p輕道,“他念的是‘回家’……他想回到有你的地方,哪怕只剩魂魄。他從未怨你,只有不舍和牽掛?!边@溫柔的話語,像一道暖流,瞬間擊潰了玉環心中筑起的冰墻。原來,阿玉至死牽掛的,是他們的“家”,而非怨恨她的賭氣!五年來沉重的自責,在這一刻被輕柔地拂去了一層。
玉環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跪伏在地,失聲痛哭起來,那哭聲不再是困獸的絕望嗚咽,而是釋放了積壓多年的悲痛。
“癡兒……”女子輕嘆一聲,廣袖微動,一個古樸雅致的烏木匣子滑落至她掌心。匣身線條流暢,鑲嵌著七顆晶瑩剔透、如同凝固朝陽般的血珀,開合處似乎縈繞著淡淡的、粉霞般的霧氣,溫潤而不妖異。
“此物名‘血珀寶盒’。”女子將它輕輕遞向玉環,“它并非兇戾之物,而是聚引‘真相’與‘因果’的靈引。你將它帶回,須如此……這般……幾日后,你所追尋的答案,自會以它應有的方式呈現。那害你阿玉的兇手,也終將無處遁形?!?
玉環顫抖著雙手,無比鄭重地接過木盒。入手溫潤,帶著一絲暖意。就在她接穩的瞬間,盒內似乎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如同花瓣飄落般的窸窣低語聲,轉瞬即逝。
“仙子大恩,玉環沒齒難忘!若能替阿玉哥哥伸冤,信女愿……”玉環感激涕零,俯身欲拜。
“不必言謝?!鄙衩嘏訙睾偷刈柚沽怂曇魩е唤z超然,“你——回去吧?!?
玉環深深一拜,將寶盒緊緊抱在懷中,仿佛抱著沉甸甸的希望。她喚進雙兒,拿出銀兩欲作酬謝。
神秘人卻輕輕搖頭:“此物非金銀可換。去吧,循心而行,自有天助?!?
玉環再次拜謝,帶著滿心的震撼與一種前所未有的、被光明指引的篤定,與雙兒一同退出了那間充滿暖光與異香的屋子。
歸途穿過幽靜的山谷。來時明媚的陽光似乎被一層薄薄的、若有若無的山嵐籠罩,光線變得朦朧柔和。抱著血珀寶盒的玉環,心潮澎湃。
“小姐!快看地上!”雙兒忽然指著地面驚呼。
玉環低頭,只見一絲極其淡薄的、仿佛被霞光染過的粉紅色霧氣,正從盒子的縫隙中若有若無地逸散出來,在濕潤的泥地上,留下了一道極淡、如同朝露痕跡般的印記,向前延伸。
玉環的心猛地提起,順著那印記抬頭望去——
朦朧的霧氣深處,一個青衫身影若隱若現。衣衫有些舊了,身形卻依稀是那個刻骨銘心的模樣。那身影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身,向著某個方向伸出手臂,姿態溫柔,仿佛在無聲地指引方向,又像是在道別。陽光透過霧氣,給他模糊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阿玉哥!”玉環心頭劇震,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忍不住就要朝那身影撲去。
那身影卻在她呼喚的瞬間,如同被風吹散的薄紗,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流動的山嵐霧氣之中,消失不見。只留下山谷中沙沙的竹葉聲,和玉環懷中那靜靜躺著的血珀盒。
就在此時,遠處玉女觀的檐角上,一串小小的銅鈴在無風的空氣中,發出了一聲清脆悠揚的輕鳴,余音裊裊。
觀內,正在小爐旁煎藥的伐惡,手中的藥杵“啪”地一聲,輕輕折斷了。她神色凝重,蘸著濺落在石案上的褐色藥汁,指尖疾書,留下幾個清雋有力的字跡:
血珀盒啟,因果自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