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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虛空之巢的回響

那道由純粹銀灰色光芒構筑、不斷向內螺旋收束的光門,靜靜懸浮在冰冷的石室中央。門內深邃旋轉的銀灰色漩渦,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空間律動,仿佛連通著宇宙的臍帶。手腕上的螺旋印記傳來陣陣清晰而冰冷的“呼喚”感,源頭直指漩渦深處。

老沃克奄奄一息的景象瞬間在亞辛腦中閃過。外面是死寂的荒原和可能的追兵,里面是未知的深淵。但沙蠕蟲契約的指引,以及這道由空間律則核心主動開啟的門戶,似乎是他唯一的選擇。

“沃克叔……等我!”亞辛不再猶豫,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源塵死寂的空氣,毅然決然地邁步,踏入了那旋轉的銀灰色光門。

沒有天旋地轉,沒有撕裂感。只有一種奇妙的、仿佛穿過一層薄薄水幕的輕微滯澀感。眼前的光芒驟然變幻,從刺目的銀灰漩渦,化為一片……難以形容的景象。

他站在一處懸浮于無盡虛空中的平臺之上。平臺由一種非金非玉、散發著溫潤銀灰色光澤的奇異物質構成,表面同樣蝕刻著簡約流暢的幾何紋路。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旋轉著星云般銀灰色光點的無垠黑暗;頭頂,亦是同樣的深邃虛空,點綴著無數緩緩明滅的、如同遙遠星辰般的銀色光點。

這里沒有重力方向感,亞辛卻能穩穩站立。空氣極其稀薄,帶著一種絕對的純凈與冰冷,仿佛億萬年來從未被任何生命呼吸過。源塵?在這里,亞辛完全感覺不到源塵的存在!仿佛置身于宇宙最純粹的真空夾縫。

這就是遺跡的核心?沙蠕蟲的……巢穴?

亞辛的目光,瞬間被平臺中央的景象牢牢攫住。

那里,懸浮著一團龐大到令人窒息的、緩慢脈動的灰白色凝膠狀物質!它的形態,與之前在沉淵口遺跡中見到的沙蠕蟲幼體如出一轍,但體積何止放大了千百倍!它如同一個活著的、由凝膠構成的星球胚胎,表面流淌著水銀般的銀灰色光澤,無數細小的、如同星光般的銀色光點在它內部緩緩沉浮、流轉,構成一幅玄奧莫測的星圖。一股比石室中那個立體模型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空間律則氣息,如同實質的潮汐,一波波地從這龐然巨物身上散發出來,沖刷著亞辛的靈魂!

虛空母巢!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亞辛的腦海。這就是與他簽訂契約的沙蠕蟲的源頭?或者說,母體?

手腕上的螺旋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骨冰冷,仿佛與這龐然巨物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亞辛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浩瀚、如同星河般的信息流,正通過契約的聯系,源源不斷地涌入他的意識!這信息流并非語言,而是無數破碎的、關于空間折疊、坐標錨定、維度穿梭的冰冷律則碎片,以及……一種深沉的、仿佛來自宇宙初開時的古老孤寂!

“呃啊!”巨大的信息洪流沖擊讓亞辛頭痛欲裂,幾乎站立不穩。他捂住額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理解、去梳理。沙蠕蟲的契約不僅僅帶來了力量,更像是在他腦中強行塞進了一座冰山一角的空間律則圖書館!他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去消化!

但老沃克沒有時間了!

亞辛強忍著精神層面的撕裂感,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浩瀚的空間知識中抽離。他環顧四周,試圖尋找任何能幫助老沃克的東西。這虛空平臺除了中央的母巢,似乎空無一物。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一個細節:距離母巢越近,平臺地面上的幾何紋路就越發密集、明亮,散發出的空間律則波動也越強。而且,在靠近母巢邊緣的一處紋路節點上,空間的“質感”似乎有些不同,那里的光線微微扭曲,時間的流速……仿佛也變慢了?

一個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沙蠕蟲契約的核心能力之一,就是操控空間!這母巢周圍,是否存在著天然形成的、被強化扭曲的空間區域?比如……時間流速異常的區域?

如果能將老沃克安置在時間流速極其緩慢的空間里,是否就能大大延緩他生命的流逝,爭取到救治的時間?

這個想法瘋狂而誘人!亞辛顧不上危險,小心翼翼地朝著母巢邊緣、那片光線微微扭曲的區域走去。越是靠近母巢,那股浩瀚的空間威壓就越發恐怖,仿佛整個宇宙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肩膀上。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終于,他踏入了那片光線扭曲的區域。

嗡……

一種奇異的感受瞬間包裹了他。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薄紗,聲音變得遙遠而模糊,連自己的心跳都似乎被拉長了間隔。他抬起手,動作似乎也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遲滯感。時間,在這里真的變慢了!

“就是這里!”亞辛心中狂喜。他立刻轉身,沿著來路飛奔回光門入口處——那光門依舊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中。他沖出光門,回到冰冷的石室甬道。

老沃克依舊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得如同游絲。亞辛小心翼翼地將他背起,再次踏入光門,回到那片虛空平臺。

他艱難地將老沃克安置在母巢邊緣那片時間流速異常的區域中心。果然,一進入這片區域,老沃克原本微弱到幾乎停止的呼吸,似乎變得稍微明顯了一點點,雖然依舊緩慢得可怕,但那種生命之火即將徹底熄滅的緊迫感,確實被大大緩解了!傷口滲血的速度也肉眼可見地減緩,如同凝固的琥珀。

“沃克叔……撐住!等我找到辦法!”亞辛看著老人灰敗的臉色,心中稍定。時間,他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現在,他需要知識!需要力量!需要徹底理解這契約,理解這虛空母巢,找到救人的方法!

亞辛盤膝坐在老沃克附近,距離母巢稍遠一點,避免被那浩瀚的威壓徹底壓垮精神。他閉上眼睛,將全部心神沉入意識深處,主動去溝通、去接納那通過契約源源不斷涌入的、冰冷浩瀚的空間律則信息流。

起初,那信息流如同狂暴的星河,沖刷得他意識幾乎潰散。無數關于維度坐標、空間曲率、虛空折疊、弦線震蕩的冰冷概念和公式碎片,在他腦中橫沖直撞,毫無邏輯可言。劇痛如同無數鋼針在腦中攪動。

但他咬牙堅持著。他想起了塵息鎮口老沃克推開他的決絕眼神,想起了晶巢圣徒的貪婪與傲慢,想起了自己身為塵埃之子的卑微。他需要力量!需要掌控這空間的力量,去守護,去抗爭!

他不再被動承受,而是開始主動梳理!他以手背上的螺旋印記為錨點,以其作為理解的核心鑰匙,嘗試將那些破碎的律則碎片歸類、拼湊。他將意念想象成無形的刻刀,在混亂的信息洪流中艱難地開辟路徑。

漸漸地,一些基礎的概念開始清晰。比如“空間錨點”——如何感知并標記一個空間坐標;比如“微距滑移”——如何在極短距離內實現瞬間移動,如同水滴滑過葉片;比如“空間褶皺”——如何感知并利用空間本身因能量或物質存在而產生的自然扭曲區域(就像他用來躲避凱諾炎爆的矮坡背風面);再比如“空間穩定”——如何強行撫平空間層面的細微顫動(他用此暫時凝固了老沃克的傷勢)。

這些基礎的應用,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他用契約的絲線一顆顆串聯起來。雖然只是冰山一角,卻讓他對這空間律則的力量,有了初步的、屬于他自己的理解框架。這不再是契約應激下的本能反應,而是他開始嘗試主動駕馭!

精神力的消耗如同開閘的洪水。亞辛的額頭布滿冷汗,身體微微顫抖。但他能感覺到,自己對那冰冷契約力量的掌控,正在一點點加深。手腕上的螺旋印記,不再僅僅是冰冷的烙印,更像是一個連接著無盡空間奧秘的接口。

不知過了多久(虛空平臺的時間感本就模糊),當亞辛感到精神即將枯竭時,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不再是之前的茫然與恐懼,而是多了一種歷經磨礪后的沉靜,以及對空間律則初步理解的銳利光芒。

他站起身,走到老沃克身邊。看著老人“凝固”在緩慢時間流中的傷口,一個更進一步的嘗試浮現在腦海:既然能“穩定”空間層面的顫動來凝固傷勢惡化,那么……能否更進一步,利用空間律則,將侵入傷口、導致壞死的律則殘余力量(凱諾留下的炎爆和穿刺律則碎片)……剝離出去?

這比單純的穩定要復雜得多,需要對空間律則有更精細的操控。但亞辛別無選擇。他必須嘗試!

他再次將心神沉入契約,集中意念。這一次,他不再是大范圍的“撫平”,而是將意念凝聚成無數比發絲更細的“空間觸須”。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些無形的觸須,探入老沃克左腿那焦黑卷曲的貫穿傷深處。

精神高度集中,如同在黑暗中穿針引線。他“感知”到了!在那被破壞的血肉組織深處,殘留著幾縷極其微弱、卻異常頑固的異種能量——帶著穿刺的鋒銳和炎爆的灼熱氣息!它們如同跗骨之蛆,持續破壞著生機。

亞辛屏住呼吸,用意念操控著那些無形的空間觸須,如同最精妙的外科手術刀,小心翼翼地“纏繞”上那幾縷異種能量。然后,他調動契約的力量,在微觀層面制造出極其細微的……空間斷層!

不是切割,而是制造一個極其微小的、隔絕性的空間褶皺,將那些異種能量與老沃克自身的血肉組織……隔開!

過程極其兇險,稍有不慎,空間褶皺失控,就可能將老沃克的血肉也一同“切除”!亞辛的精神緊繃到了極致,額頭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

終于!一絲帶著炎爆燥熱氣息的暗紅色能量碎片,被無形的空間褶皺成功“包裹”住了!它如同被困在微型牢籠中的毒蛇,徒勞地沖撞著無形的壁壘!

亞辛心中一喜,不敢松懈,如法炮制,又將幾縷鋒銳的穿刺能量碎片也一一“隔離”!

做完這一切,他已是汗透重衣,眼前陣陣發黑,精神力徹底透支。但他強撐著,用意念小心翼翼地操控著那幾個包裹著異種能量的、無形的“空間氣泡”,將它們緩緩地、從老沃克的傷口深處……“引導”出來!

當最后一點暗紅和鋒銳的氣息徹底脫離老沃克的身體,消失在空氣中時,亞辛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平臺上,大口喘息,幾乎虛脫。

他看向老沃克的傷口。雖然創面依舊猙獰,骨頭斷裂依舊,但那種被異種能量持續侵蝕的、令人不安的紫黑色和壞死氣息,明顯消退了許多!傷口邊緣的生機,似乎恢復了一絲微弱的活力!雖然距離痊愈還差得遠,但這無疑清除了最致命的隱患!

“成功了……”亞辛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蒼白的笑容。他依靠契約的力量,依靠自己初步領悟的空間律則,真的做到了!

就在這時——

嗡!嗡!嗡!

整個虛空平臺突然劇烈地震顫起來!平臺邊緣那些如同遙遠星辰般的銀色光點瘋狂閃爍!中央那龐大的虛空母巢,原本緩慢而規律的脈動驟然變得急促、紊亂!一股強烈的、帶著憤怒與警告意味的空間波動,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平臺!

與此同時,亞辛手腕上的螺旋印記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劇痛!契約的聯系劇烈波動,一股冰冷而焦躁的意念涌入他的腦海:入侵!外部強能量沖擊!空間壁壘被攻擊!

亞辛猛地抬頭,望向光門的方向!

只見那道原本穩定旋轉的銀灰色光門,此刻光芒劇烈閃爍,門內的漩渦變得極不穩定,邊緣甚至出現了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空間裂痕!一股帶著晶巢圣徒特有的、混合著“穿刺律”和“炎爆律”的狂暴源塵波動,正透過光門,隱隱傳來!

凱諾!他們找到了遺跡入口!而且正在用強大的律則攻擊,強行轟擊遺跡的空間防御壁壘!

虛空母巢的憤怒震顫越來越強烈,整個平臺仿佛隨時會崩潰!亞辛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剛獲得喘息,危機便接踵而至!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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