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夏思思，和那個被轟進門的神牛族廝打在一起。

路行一進去，聞到一股惡心的血腥味，夜視模式下，廟宇內部的景象清晰呈現。

廟宇后方，矗立著一尊約五米高的巨大石料雕像，雕像與神牛族無異，頭頂四根巨大的彎角刺向虛空，空洞的眼窩在破門而入的月光下，反射出兩點妖異的銀芒，如活物般俯視著闖入者。

雕像正后方的墻壁上，覆蓋著一幅巨大的、色彩濃烈的壁畫！

背景是一片燃燒著戰火的遠古戰場，破碎的艦體、巨大的尸骸，一群神牛族戰士手持巨斧、戰錘等重武器，全身覆蓋著復雜的銘文，不像剛才那些只刻在腰部。

他們眼神冰冷、暴虐、瘋狂、嗜血……僅僅是隔著壁畫對視，一股恐怖殺伐之氣便洶涌而至！

路行的心臟劇烈跳動，額頭滲出冷汗。

壁畫上的每一個神牛族的氣勢，遠遠超過他平時見過的任何神牛族。

另一邊，戰斗結束，夏思思走到路行身邊，同樣凝視著那幅壁畫，聲音低沉道：

“從背景來看，不在這顆星球，看來，神牛族也曾有過征戰星空的歷史。”

路行點了點頭，不僅如此，戰績似乎頗為輝煌。

“你說的對。”一個幽冷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空曠的廟宇中回蕩。

聞言，路行和夏思思瞬間背靠背，肌肉緊繃，進入戰斗狀態！

路行快速掃過生命雷達，除了他們兩人，再無其他生命體征！

這聲音……來自何處？

“莫非......”路行看向那尊一動不動的雕像。

事實并非他所想，一個身影從雕像后緩緩踱出。

他不像那些喜歡赤裸上身的神牛族，而是穿著一件深紫色長袍，袍身上繡著神秘的紋路，手中握著一根頂端鑲嵌著紫色晶石的骨質權杖。

他的眼神平靜深邃，有著一種閱盡滄桑、洞悉世事的智慧。

“介紹一下，我叫夔桑。”他說出的聯邦語字正腔圓。

“夔桑？”路行知道，夔姓，神牛族舊皇族的姓氏。

夔桑目光掠過壁畫，幽幽道：“如你們所見，數萬年前，在我族之神的引領下，神牛族曾征戰星海，我們的巨斧劈碎星辰，我們的戰吼令萬族顫栗！”

他語氣毫不掩飾的驕傲。

“然而，上古諸神之戰，寰宇傾覆，我族昔年鋒芒太盛，樹敵無數，神牛戰士雖英雄善戰，可繁衍艱難，面對眾多仇家的圍攻，一場場血戰，耗盡了我族元氣，最終……只能狼狽退回這祖星之地，甚至不得不依附他族，茍延殘喘，只為保全一絲血脈火種。”

他目光看向路行和夏思思，平靜道：“你們聯邦后來擊敗了我們的上族，‘血眷族’。”

“又拒絕我們的俯首稱臣，對我們趕盡殺絕。”

“這，無可厚非，宇宙的規則，本就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弱者，要么尋求庇護，要么……走向滅亡。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但是......”夔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們非但沒有將我們滅族，反而之后的所作所為令我實在詫異。”

“你們竟然將資源和精力，用在那些昔日的奴隸身上，有何意義呢？”

“弱小，難道不就應該被奴役、被剝削、被凌辱？”

說到這，夏思思冷笑道：“自己族人不幫助，將自己的同胞視為牲畜，當作奴隸販賣，反而指責起我們來了，真可笑。”

“我看你才是可笑......對這個宇宙簡直是無知。”夔桑搖頭道：“我族雖然天生體魄強壯，稍以訓練，便是宇宙中最勇猛的戰士，可代價是，我們繁衍艱難，子嗣稀少，生下來也大多頭腦簡單，一些復雜的事情，如那些武器和飛船，我們做不來。”

“所以，掠奪！征服！殺戮！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才是神牛族的生存之道！”

“退守祖星，已無力再戰星空，我們只能依附他族茍活。”

“依附，就要有被依附的價值，供上族壓榨，敲骨吸髓，供他們開心，我們才能獲得一點殘渣湯汁，養著這顆星球上的族人。”

“看看這顆星球，貧瘠、荒涼，就那些礦石，根本滿足不了上族的胃口，礦石挖完之日，我們將隨時會被丟棄，屆時，食物匱乏，為了活下去，我們會自相殘殺，吞噬同胞，最后只有強者才能活下來，到時回首一看，身邊哪還有族人。”

“或者，被丟到宇宙戰場上去當炮灰，長久以往，我族人越來越少，直至滅絕。”

“這兩種途徑，都免不了滅亡的下場。”

夔桑聲音拔高：“所以，奴隸制才是宇宙的主流！”

“將族人馴養成乖巧聽話的奴隸供給上族，既解決了資源不足的問題，又能換取生存必需的資源，養育族人，相比滅亡，還能有比它更好的辦法嗎？”

夏思思冷哼道：“說的真好聽，換回來資源，全供你們這些奴隸主享樂了，有多少流向了那些普通族人？”

夔桑笑道：“真是可笑又荒謬的憐憫。”

“暴虐、貪婪、色欲、享樂……這些宇宙中哪個種族能真正逃脫？”

“至于那些奴隸，餓不死就夠了，嚴格的等級，森嚴的秩序，才是宇宙無數種族延續的正道。”

夏思思向前一步，握緊雙拳，冷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這些時代的糟粕，在聯邦的光芒下，不過是下水道里茍延殘喘的臭老鼠，也敢在我們面前大放厥詞！”

夔桑眼中冷意漸濃，微怒道：“你們人族，才在宇宙中才蹦跶了幾千年，你們那些天真可笑的理念，在我看來不過是滅亡前的幻想，我族比你們歷史悠久的多，見證過無數文明的興衰起落。”

他的權杖猛地指向兩人：“你們這些小娃娃記住，在冰冷漫長的宇宙長河中，所有妄圖挑戰宇宙生存法則的異端，最終的下場，無一例外，都化作了虛空中的塵埃！”

一直沉默的路行，此刻終于開口：“異端就異端吧，總比你們現在活要強吧。”

或許如夔桑所說，人族歷史并不悠久，可起源星的教訓，刻在每個聯邦人的骨子里。

有先輩的指引，無所畏懼。

“你們懂什么！”夔桑猛地轉身，雙手高高舉起，虔誠的仰望著那座金屬神像。

“待我族之神從沉眠中歸來，回歸到他最忠誠的子民身邊之時，便是我神牛族再度崛起，重拾無上榮光之日，到那時......”

他猛地回頭，目光掃過二人，如看螞蟻一般：“你們這些孱弱不堪的宇宙螻蟻，連匍匐在地，親吻我神牛戰士腳趾的資格……都沒有！”

“噗嗤……”路行忍不住笑出聲：“搞了半天，原來是把希望寄托于虛無縹緲的未來，指望什么狗屁神明，怪不得你們活的像老鼠呢。”

“放肆！瀆神者！！！”夔桑的平靜被撕碎，面容憤怒而扭曲，他死死盯著路行，如地獄般傳來的聲音響起：

“褻瀆神祇，罪無可赦！今日，你必將以最痛苦的方式，血濺神像之前，用你的生命和靈魂……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