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總覺得，自己出生在青陽村，是上天安排的一場惡作劇。

不是對他，而是對整個村子。

本來村裡風平浪靜、牛羊和諧、靈氣安寧，自從他從天而降、屁股砸穿茅廁屋頂之後，青陽村的平均壽命沒有下降，但平均壓力指數飆升三倍。

王默心想：也不能全怪他嘛，他明明是個安靜可愛、不吵不鬧的乖寶寶，只是稍微有點創造力、有點行動力、有點管理天賦……以及，一點點資源調配的能力。

真的，就一點點而已。

—

村裡第一場「異變」，發生在他一歲半那年。

某天深夜，村裡幾戶人家的嬰兒忽然齊聲大哭，怎麼哄都哄不好。母親們手忙腳亂，翻箱倒櫃找奶瓶，結果傻眼了——全村的靈乳瓶，全！部！不！見！了！

三天後，一位嬸婆在王默的小床下發現十八個空奶瓶整齊排列，還標記著來源：「林家1號、張家2號、劉家奶嘴鬆，慎用」。

王默當時正在啃靈果乾，被抓包了也不慌，只是打了個小嗝，淡淡地說了句：

「這不是偷，這叫集中管理。瓶歸一處，人奶無界。」

村長氣得直拍桌，王默則拍著奶嘴沉思：「奶資共享平臺，好像可以當副業……」

—

兩歲那年，王默家靈乳粉短缺。他沒哭也沒鬧，反而開始主動思考解決方案。

某天他拿著木湯匙進了廚房，摸了半天，嘴裡念念有詞：「這批白麵粉太粗，糖粉比例再調一點……嗯，靈米渣不能加太多，容易斷腸……」

結果三天後，村裡的小孩開始集體腹瀉，醫師忙到懷疑人生。有人終於發現，共享奶粉桶裡被調包了，香氣怪異，還帶點奇妙的米酒味。

而此時的王默，正坐在自家門口的小凳上，一邊啃靈果棒，一邊看著村口茅廁排隊排到田邊，臉上寫滿了滿足。

王默心裡很平靜，只是想著：「小時候不培養抗性，長大怎麼修仙？」

有人質問他是不是動了奶粉，王默咬了一口果乾，滿嘴誠懇：

「我沒有動手，我是動腦。別冤枉一個有遠見的嬰兒。」

—

三歲那年，王默再度升級，開始搞信仰。

村裡準備舉辦祈靈大典，檢測小孩靈根。大家都很期待，除了王默。

王默心想：修仙多累啊，一天劈雷三次、丹藥苦得要死，還要背心法背到想吐。還不如種靈米，賣靈乳粉，開副本賺靈石。

所以他本來是不打算參加的。

結果呢？不知道誰嘴賤把他名字報上去了，還說什麼「天命之子不參加像話嗎？」

王默沒辦法，只好參加。既然要來，那當然要玩點不一樣的。

他前一晚偷偷潛進會場，對那塊破舊靈根石動了點手腳：

綁了五顆煙火球

貼了兩張幻象符

裝了一組「爆靈感應模擬器」

還翻出以前泡麵盒剪的字板：「王默，天命之子」

第二天一碰靈根石——砰！

金光炸裂、霞氣噴湧、仙鶴飛舞、天道震顫。

村民跪成一排，哭天喊地：「我們村出神仙啦！」

王默被簇擁在中央，一臉欲言又止：「唉……我本只想種田的……」

這演技，不去仙門簡直浪費。

—

從那天起，王默成了村裡的「靈童之光」，同時也是「精神污染源」。

有人夢見王默在笑，請靈師驅夢；

有人的靈獸不吃飯，被懷疑是看過王默；

母雞不下蛋，小孩不專心，全怪王默；

王默心想：這群人怎麼這麼玻璃心啊？這麼一點變化就受不了，那哪扛得起天命啊。

—

最近，王默發現村長老是在他家附近徘徊，表情複雜、眼神哀傷，看起來像是被誰騙了存摺的樣子。

他就知道，這村子養不住他了。

果不其然，第三天，全村開會，決定「恭送王默前往仙門修行，以期青陽村來日安寧」。

村長親自來通知他，語氣像在說：「孩子，你被選上了。」

王默心想：你們這不是選我，是打包丟給宗門當炸彈。

—

送他上山那天，村裡還搞了個儀式，一群人抬著紅轎，掛燈結彩，嘴上喊著「榮耀出征」，背後卻貼了一張字條：「此子異禍，請仙門自理。」

王默坐在轎上，吃著靈果，揮著小手對村民說：

「別捨不得啊，各位。放心，我去仙門……一定會讓你們以我為榮。」

他語氣溫和，笑容親切，眼神卻像在說：

「祝你們從今以後，過上沒有王默的清靜日子——雖然……清靜這東西，我看你們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