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東夜帶著藤球貓擠過喧囂的人潮,終于抵達漢靈西站公交區域。愈絨菟顯然還無法接受這種環境,小小的身體緊貼著他,炸毛發抖。萬東夜立刻拿出它的紅紋葫,擰動放大,葫口對準它:“先回來休息吧。”
愈絨菟“嚶”了一聲,迫不及待地被葫口的光芒吸入。萬東夜收起紅紋葫,感覺輕松不少。
他帶著藤球貓,在指定站牌下等待。藤球貓雖也不習慣這種環境,但尚能應對。不久,熟悉的公交車駛入站臺。
車門打開,萬東夜示意藤球貓跟上,隨著其他乘客一同登上了返程的公交車。
比起下午來時,回去時的車廂擁擠了許多。座位幾乎坐滿了,大多是帶著采購物品和疲憊神情的村民。
登上車廂,萬東夜的目光快速掃過車廂。運氣不錯,在車廂中部靠窗的位置,他發現了一個空著的單人座。他立刻朝那邊擠過去,同時不忘回頭確認藤球貓是否跟上。小家伙提著糧袋,在狹窄的過道里顯得有些局促,但它動作靈活,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空間。
萬東夜好不容易擠到那個空位旁,先將裝著魚竿套裝的塑料袋塞到座位底下,然后自己側身坐了進去。他立刻指了指自己腳邊的空地,對藤球貓說:“藤球貓,把袋子放這里。”又補充道,“你也坐這兒休息。”
藤球貓翡翠色的眼睛看了看那個狹窄的空隙,喉嚨里發出一聲極輕的咕嚕。但它還是依言操控藤蔓,將兩袋沉重的口糧小心地、穩穩地放到了萬東夜指定的位置。
放好糧袋后,它選擇在糧袋旁邊、緊貼著萬東夜小腿外側的地板上,以一種警惕的蹲坐姿勢坐了下來。尾巴盤在身側,身體微微繃著,豎立的耳朵持續轉動,監控著車廂內外的動靜。
公交車在暮色中行駛,車廂內漸漸安靜下來。藤球貓豎起的耳朵慢慢放平了一些,半瞇起眼睛,似乎在休息,但尾巴尖依舊偶爾會輕輕甩動一下。
萬東夜靠在硬邦邦的椅背上,閉上眼睛,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氣。這漫長而波折的一天,終于快要結束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在顛簸和昏沉中過去。當熟悉的田野和風寧村那由粗糙圓木搭建的村墻輪廓出現在視野中時,萬東夜精神一振。電車在村口簡陋的站牌前“滋啦”一聲停下。
車門打開,萬東夜拎起腳下的魚竿袋率先下車。藤球貓也立刻起身,兩條藤蔓如同蘇醒的靈蛇,迅速卷起地上的兩袋口糧,穩穩提起,動作流暢地跟著他走下臺階。
下午的風帶著田野特有的青草和泥土氣息吹來,比城市里清爽許多,萬東夜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不少。藤球貓似乎也感受到環境的改變,豎起的耳朵微微放松了些,翡翠色的眼睛帶著一絲好奇打量著這個寧靜的村落。村道上行人不多,只有遠處田埂上幾個勞作歸來的身影。
然而,村口附近的小廣場上,正是一天中較為閑暇的時光。幾個老大爺坐在石凳上悠閑地下著象棋,旁邊圍著兩三個看棋的人;幾個大嬸坐在樹蔭下的小板凳上,一邊摘著菜,一邊拉著家常,腳邊趴著或蹲著她們溫順的晶瞳貓、小型犬類妖獸。
萬東夜帶著一只從未在村里出現過的、用藤蔓提著兩大袋東西的翡翠色貓形妖獸走過,立刻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哎喲!東夜回來啦?”正在摘菜的王嬸眼尖,第一個看見,她放下手里的菜,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著藤球貓,“這...這是啥妖獸?瞧著可真俊!還...還會拿東西?”她語氣里充滿了驚奇。
“是啊東夜,這妖獸哪來的?看著不像咱村附近的啊?”旁邊看棋的李大爺也轉過頭,推了推老花鏡,仔細打量著藤球貓,尤其是它脖子上那個精致的種鈴。
萬東夜腳步沒停,但速度放慢了些,臉上擠出一點笑容:“王嬸,李大爺。這是在漢靈市里遇到的。”他指了指藤球貓,盡量讓語氣顯得自然隨意,“這小家伙看著挺機靈,正好我買了糧,它就跟著來了。”
藤球貓似乎感受到了眾多目光的注視,腳步微微一頓,身體再次繃緊了些,翡翠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圍觀的村民,喉嚨里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沉呼嚕。但它沒有攻擊或逃跑的跡象,只是將提著糧袋的藤蔓收得更靠近自己身體一些。
“在漢靈市遇到的?自愿跟著你?”李大爺顯然有些難以置信,語氣里充滿了驚奇。
萬東夜伸出手,動作自然地、帶著安撫意味地在藤球貓毛茸茸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藤球貓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終究沒有躲閃。萬東夜臉上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靦腆和“運氣好”的隨意:“嗯,在城里碰巧遇上的,它就跟著來了。”
李大爺嘖嘖稱奇,目光在藤球貓身上仔細打量,尤其是那靈巧的藤蔓和精致的種鈴:“哎喲!在城里撿的?這運氣可真是沒得說!”他臉上露出笑容,之前的疑惑被純粹的感嘆取代,“這下好了,有了這只妖獸當伙伴,你也能報考妖獸高校了!”他顯然認為藤球貓的出現,直接解決了萬東夜報考妖獸高校的關鍵問題——擁有一只妖獸作伙伴。
王嬸也立刻附和,看向藤球貓的眼神充滿了羨慕:“是啊是啊!東夜這運氣真是好!這藤球貓看著就精神,還會幫你拿東西!比我家這懶貓可強多啦!”她拍了拍懷里打盹的晶瞳貓。
她懷里的晶瞳貓聽到主人的“貶低”,懶洋洋地睜開那雙分裂的六芒星瞳孔,不屑地瞄了藤球貓一眼,然后從喉嚨里擠出一聲短促而輕蔑的“喵——”,隨即又把頭埋進主人臂彎里,一副懶得理會的模樣。
萬東夜暗暗松了口氣,對王嬸和李大爺點點頭:“嗯,王嬸,李大爺,我先回家了,累了一天了。”說完,他不再停留,帶著藤球貓,在村民們好奇、羨慕的目光注視下,加快腳步,朝著自家那棟熟悉的小樓走去。
藤球貓似乎也察覺到“盤問”結束,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繼續邁著優雅而略顯警惕的步伐,穩穩地提著糧袋,跟在萬東夜身側。下午的陽光將一人一獸的影子投在風寧村寧靜的石板路上。家,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