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住在這種普通的居民公寓樓里？
而且，還是跟她同樓層的對門？
宋芷薇目光呆滯地盯著對面那扇漆成深灰色的防盜門。
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昨晚她還因為爭搶樓道感應燈的事，跟對面的鄰居嗆了幾句。
當時只覺得對方態度高傲、說話帶刺。
壓根沒想過，那人會是盛霆舟。
她甚至……
還罵他是沒教養的暴發戶鄰居。
天啊，她是不是已經提前被炒了？
頭頂的感應燈忽然“啪”地一聲熄滅了，樓道陷入一片昏暗。
她這才回過神來。
快步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迅速閃身進去。
……
第二天，宋芷薇下樓去超市。
剛搬進來不久，家里空蕩蕩的。
連水杯都只能從一次性紙杯堆里湊合。
她心想總不能天天叫外賣，還得把基本生活安排好。
于是，她拎著購物籃，從調味品區開始轉起。
她挑了幾瓶常用的調味料。
還特意尋了一罐正宗郫縣豆瓣醬。
接著，她來到生鮮區，選了一包火鍋底料。
配上兩盒嫩牛肉、一盒毛肚、半只鹵鴨。
再搭配一把金針菇、一小筐生菜、幾根玉米、一盒豆腐皮。
她一邊挑，一邊在心里盤算菜單。
在國外那幾年，中餐太貴，一頓動輒七八十美元，還不地道。
西餐又吃不慣，滿嘴黃油和芝士讓她胃里翻騰。
無奈之下，她只能自己動手。
不知不覺，竟練出了一手還算不錯的廚藝。
今天剛搬完家，她決定犒勞一下自己。
中午就來頓地道的麻辣火鍋。
她提著兩大袋沉甸甸的東西走出超市。
電梯慢得像蝸牛，她干脆爬樓梯上四樓。
走到家門口，手里提著東西，騰不出手來。
只好歪著頭，用下巴去夠門禁密碼鎖。
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上，她瞇著眼，努力對準數字鍵。
終于，“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她松了口氣，正要抬腳進門。
忽然，對面的房門也開了。
緊接著，一道低低的男聲從背后傳來。
帶著幾分戲謔和懶散。
“你當自己是倉鼠嗎？買這么多吃的，是打算冬眠前囤糧？”
宋芷薇渾身一僵，手里的袋子差點掉落。
她轉過頭，果然看到盛霆舟正倚在門框邊。
他身上套著件質感極好的黑色真絲睡袍，腰帶松松系著。
領口微敞，露出鎖骨下方一小片緊實的肌膚。
頭發有些凌亂，像是剛起床。
眼神卻清亮。
宋芷薇立刻想起前天晚上的爭執。
她嫌樓道燈滅得太快，他反唇相譏說她動作慢。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狠話。
此刻被他這樣冷不丁一嗆，她頓時來了火氣。
語氣也不由得沖了起來。
“就算我是只貓，買點東西也輪不到你管吧？又不是住在你家。”
盛霆舟嘴角微微一揚，似笑非笑。
“你這是要開火做飯？”
“嗯。”
宋芷薇應了一聲，不想多搭理他。
低頭就要往屋里走。
誰知盛霆舟卻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
“我剛想起來，好像有個人欠我兩頓飯。時間太久，記不太清是誰了。宋小姐能幫我回憶一下嗎？”
宋芷薇腳步一頓，眉頭微皺。
她確實親口答應過，沒法賴賬。
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轉過身。
硬擠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
“盛總，您今天中午要來我家吃飯？”
盛霆舟嘖了一聲，挑眉，裝出一副被迫接受的樣子。
輕笑道。
“宋小姐都這么熱情邀請了，我哪好意思推辭。”
宋芷薇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她側身走進客廳，順手把袋子放在地板上。
盛霆舟慢悠悠地跟在后頭，雙手插在睡袍口袋里，神色從容。
仿佛這不是別人家，而是他自家客廳。
“房子不大，你自己找地方坐吧。”
宋芷薇輕聲說著。
她從袋子里一樣樣往外拿食材，又轉身走向廚房。
盛霆舟也跟了過去。
他伸手卷起西裝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語氣自然地問。
“要幫忙不？”
她本想說不用。
可一想到昨天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突然改了主意。
抬手指了指桌上那幾包還沒拆封的蔬菜。
“這些都得洗，洗完裝盤就行。”
“行，沒問題。”
盛霆舟居然沒反對。
他笑了笑，把那幾包菜抱到水槽邊，擰開水龍頭。
水流嘩嘩落下，濺起細碎的水花。
宋芷薇偷偷瞄了一眼。
男人側臉線條利落，下頜微收，鼻梁挺直。
陽光打在他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他低著頭專注洗菜的模樣，與平日那個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冷面無情的盛霆舟判若兩人。
這一刻，他竟有點居家男人的味道。
平凡卻讓人安心。
她抿了抿嘴，心里泛起一絲微妙的漣漪。
卻迅速壓下。
她低下頭，指尖握緊菜刀，開始繼續切案板上的牛肉。
刀鋒與砧板碰撞發出規律的“噠噠”聲。
仿佛在掩蓋她心底那一瞬間的動搖。
半小時后，所有食材準備妥當，整整齊齊地擺上桌。
鍋底燒開，紅油翻滾。
辣味夾著牛油的醇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勾得人食指大動。
兩人面對面坐下。
中間是咕嘟冒泡的火鍋，熱氣騰騰。
模糊了彼此的視線。
盛霆舟夾了一片毛肚，放進翻滾的湯底里，數著秒數，動作竟有幾分熟練。
宋芷薇則迫不及待地涮了一筷子牛肉，蘸上調料，送入口中。
眼睛不自覺地瞇了起來。
盛霆舟看著她吃得眉開眼笑，眼里閃過一絲笑意。
忍不住問。
“這么愛吃火鍋？”
宋芷薇剛咽下一口肉，嘴里還留著濃郁的香氣。
她瞇眼笑著，聲音帶著滿足。
“還行。主要是五年沒吃了，現在吃一口，感覺像撿了便宜。”
在國外那五年，她一個人住在異鄉的小公寓里。
窗外是陌生的城市燈火，耳邊是聽不懂的語言。
每到深夜，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子里全是國內的小吃和煙火氣。
盛霆舟隨口問。
“那邊不是也有火鍋店？”
宋芷薇點點頭，夾起一筷子豆皮，輕輕吹了吹。
“有啊，但太貴，我不敢進去。”
盛霆舟輕笑。
“一頓飯還能吃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