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會不會太破費了？”

路明非為難地看著擺了一桌的各色食物。

雖說大部分都是德式風格，并不算很符合他的口味，但光從點單時瞄到的幾個數字也能想象這頓飯的總金額。

“欸，昨晚到校太晚，來不及給你接風洗塵，這只是補上而已。”芬格爾豪氣干云地一揮手，“師弟你就放開了吃，就當我是給昨晚好奇問你的隱私賠罪了！”

“其實也沒啥...隨便吃點就行了，點這么多是不是太鋪張浪費了？”

路明非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的回答卻正中芬格爾下懷。

“吃不完可以打包嘛！”

后者說道，“不過有不少食堂的特色菜過了時間就不好吃了...我剛才也沒注意，就想著要讓師弟你都嘗嘗。”

“要不...”芬格爾話鋒一轉，“再叫點人來，一起？”

“好主意！”

路明非將一只鵝腿塞進嘴里，胡亂在餐巾上擦了把油便掏出手機發送短信，看到這一幕的芬格爾則是暗自竊喜。

雖說是靠著出賣師弟賺來的飯錢，但他并沒有就此滿足。

情報這東西，主打的就是一個時效性，等開學上課，能跟路明非正常接觸以后，這些他因為狗屎運，再加上旁敲側擊和入侵諾瑪搞來的資料可就沒有價值了！

所以他更要乘勝追擊，挖掘更多的猛料，畢竟龍血賜予混血種們的似乎不只有超乎常人的體魄和言靈，還有對權勢力量的攀比，以及從中衍生出的八卦心理。

他特意選取午后餐廳空曠的時候帶路明非出門，再借機讓其把那幾個學院特別關照的女子叫來，以他的狗仔水平，撰寫幾篇爆文不是輕輕松松？

實際上昨晚除了與凱撒那個大主顧做成的生意之外，芬格爾還有幾份小額交易，都是有關他扒來的新生學妹的資料，不得不說后者的市場可能更大一些。

如此想著，他已經期待起今天能拍下的照片了。

然而...

“久等了。”

耳邊響起的并非昨晚在車站聽到的少女撒嬌的聲音，而是一個清冷的男聲。

“來得這么快？宿舍走過來不是還有十幾分鐘的么？”路明非從餐盤間抬起頭來，“師兄你是飛過來的么？”

“我在附近的圖書館自習。”

楚子航朝著驚愕地張大嘴巴的芬格爾點點頭便坐了下來。

后者半晌才反應過來，拽著路明非問道：“不是...師弟你剛剛給誰發消息呢？！”

“師兄啊！”路明非理直氣壯，“剛好他也沒吃飯，咱們三個男人吃還不是輕輕松松？”

“我又不是擔心剩菜！”芬格爾都分不清這師弟究竟是天然呆還是腹黑了，“他都上了一年學了，食堂不是天天吃？我是讓你喊沒吃過的人來懂么？！”

“原來是這個意思么？”路明非恍然大悟，“但她們沒手機，我又聯系不到！”

“怎么可能！”

芬格爾一把抓過路明非的手機，點開通訊錄卻只看到孤零零兩個聯系人，一個標注著師兄一個標注著老板，不禁懷疑起如此簡單的通訊錄的持有者究竟怎么與那些女生進行社交。

總不能是靠心靈感應吧？

......

盡管計劃破滅，芬格爾原先提出帶路明非參觀學院還是照常進行著，只是無精打采的走在后面，聽憑加入的楚子航為其介紹視野中的建筑。

雖說坐落于芝加哥，但整體風格卻是貼近歐式，這似乎來源于校長的出身。

路明非本就對那個力排眾議將自己錄取的校長十分好奇，再聽說到他就是創辦學院的人，也是卡塞爾學院至今唯一的校長時就更加驚訝了。

“他很少講述過去的經歷。”

當路明非問及時楚子航如是答道，“唯一被知曉的就只有他對屠龍十分固執，或許也正是因為這種執念，才能讓體內的龍血一直沸騰，擁有比任何混血種都更加強盛的生命力吧？”

沒等路明非思考從只言片語中拼湊出的校長的形象產生的既視感，楚子航已經停留在了廣場的中央。

“奧丁廣場，英靈殿。”

他停頓了一下，“別擔心，雖然也是奧丁，但并不一樣。”

路明非當然知道楚子航什么意思，但心中還是難免有些動蕩。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搞清楚遮掩在混血種及龍族背后的秘密，哪怕寓意是借北歐主神的光輝鎮壓試圖啃食世界樹的尼德霍格，似乎雙方之間的界限也十分模糊。

以至于驅使著死侍的不知身份的存在也可以盜用奧丁的權能。

但這些終究只是他和楚子航知曉的東西罷了，還不知道下一次遇上那個偽神會是什么時候呢。

路明非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比起象征著神明的雄雞雕像，他更在意兩側墻壁上的頭像。

隨著下方生卒年份的推移，從最早的畫像到清晰的黑白照片，無一不是漫長屠龍歷史中犧牲的英雄，他們的生命已然消逝，名字卻永恒地留在了神明的身邊，仿佛化身為另一種形式的英靈庇護著后人。

果然，不管是在哪個世界，神明本身都只是希冀的形式，真正成就史詩的只有人類自己。

銘刻住了過去，才能締造未來，也只有足夠純粹的愿望才能構筑出這樣的組織吧？

想到這里，路明非不禁涌出幾分敬意，也第一次由衷地感受到了自己的靈魂對學院的肯定。

而正當他專心致志地觀看相框組成的英靈殿外壁，渾然不覺方才還行人稀少的廣場上已經多出了不少人。

但他們并非為了參觀，畢竟這個地方作為圣堂般的場所，也就只有畢業典禮，授予專員職務時會每年開放一次，太過壓抑沉重的氛圍總讓人繞道而行。

所以他們聚集的原因只有一個：受到了神秘發帖人的召喚，前來一睹最強新生的尊容。

“獅心會會長身邊那個就是S級新生？看起來比證件照上還要瘦弱啊！”

“別說跟咱們比了，就是在同齡人類當中，這體格也得算營養不良了吧？”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路明非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成為了駐足參觀的景點。

“...師兄，你之前說混血種在人類社會里算珍稀動物，要是暴露秘密會被研究圍觀。”

“怎么珍稀動物內部也有這么一出啊？”

路明非倒是沒感覺自己被冒犯，只是單純開個玩笑，但楚子航臉色就沒那么好看了，畢竟不管怎么說都是同學，雖說可以理解他們的好奇心，但這未免太沒禮貌了。

“...別管他們，今天先回去吧。”

楚子航似乎真的成了路明非自嘲中的一部分，充當起了飼養員的職責，一邊想著回去要好好調查一下到底誰這么無聊引導出這種狀況，一邊試圖將其從過分熱情的游客中帶離，然而本來應該幫把手的芬格爾不知怎么也不見了蹤影。

而就在這時，一陣引擎轟鳴聲響徹在人群后方，徹底堵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