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魂牽瑪雅詛咒
- 雅劇
- 作家C0LWaM
- 3990字
- 2025-08-06 02:17:35
運白從混沌中墜落,意識被撕裂成無數碎片,每一片都裹挾著古老瑪雅的殘影。
黑暗里,他“看”到瑪雅城邦在熱帶雨林的瘴氣中拔地而起。巨大的石墻由暗褐色的巨石堆砌,石縫間滲出幽綠色的黏液,順著墻面緩緩流淌,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宛如無數雙蟄伏的眼睛,無聲窺視著闖入者。城邦中央,祭臺高聳入云,臺面由人骨與黑曜石熔鑄而成,暗紅與幽黑交織,散發著蝕骨的寒意。
身著奇異服飾的瑪雅人,皮膚泛著青灰色,像是被詛咒的青銅。他們頭戴羽蛇冠,脖頸掛著人牙項鏈,圍著祭臺瘋狂舞動。骨哨聲刺破夜空,與鼓點交融,形成詭異的節奏。祭臺中央,水晶球懸浮半空,七彩光暈如活物般流轉,時而化作金色的希望之河,時而凝成血色的死亡鎖鏈。
“水晶球……救世……滅世……”模糊的聲音從祭臺深處傳來,像是千萬年前的回響。運白想要靠近,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搡,眼睜睜看著七彩光暈逐漸被血色吞噬。瑪雅人的哀嚎聲驟起,人群中一部分身影如煙霧般虛化,被水晶球強行吸納;另有一部分,身體開始扭曲異變——
皮下鼓起細密的包塊,像是有活物在其中穿梭,緊接著,半透明的觸手突破皮膚束縛,黏膩濕滑地探出來,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原本青灰的皮膚迅速轉為暗綠,質地變得如樹皮般僵硬,每一寸肌理都凸起嶙峋紋路。他們的嘴角以違背生理結構的方式裂開,裂痕一路延伸,竟撐破了耳根,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洞,仿佛能吞噬周圍所有光線。眼睛被增生的皮膚緩慢覆蓋,形成一層肉膜,卻仍有詭異的幽光從縫隙滲出。身形也愈發佝僂,脊椎扭曲成怪異的弧度,皮膚表層漸漸浮現出與雨林環境相融的迷彩紋路,像變色龍一般,與祭臺周邊的腐葉、石墻融為一體,靜靜潛伏著,緩緩向祭臺陰影的最暗處隱去,只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仿佛那些異變的瑪雅人從未存在過,又隨時可能從黑暗里撲出……
運白驚惶后退,卻見那些變異怪物轉眼撲向未及虛化的族人,血腥氣在祭臺蔓延,將七彩光暈徹底染成墨色。最終,整個城邦在剎那間崩塌,石墻龜裂,祭臺傾覆,水晶球卻靜靜蟄伏在廢墟中央,藏著吞噬一切的秘密,將瑪雅文明的最后一絲氣息,碾入無盡的黑暗。
冷汗浸透睡衣,運白猛地從床上彈起,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他顫抖著扯開領口,鎖骨下方,一道若隱若現的菱形紋路正在發燙,淡金色的光芒透過皮膚,像是有活物在皮下游走。自從三個月前,在那處廢棄的古玩倉庫,意外觸碰到那塊冰涼的碎片,這詭異的“夢境”便如影隨形,而每次“夢”后,這紋路都會更深一分,仿佛碎片在與他的血肉、靈魂深度融合。
運白踉蹌著走向書桌,打開那盞破舊的臺燈。昏黃的光線下,一本封面剝落的筆記靜靜躺著,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污漬,像是干涸的血跡。關于這本筆記的來歷,得回溯到三周前的那場黑市交易——
那天,暴雨如注,黑市的破棚子被風扯得嘩嘩響。運白蹲在擺滿“邪物”的攤位前,正用手電筒照一枚刻著符文的青銅戒指,忽覺有股寒意貼上后頸。他猛地回頭,就見個瘦巴巴的老頭,正攥著本破筆記,往他懷里塞。老頭眼神發直,嘴唇哆嗦:“年輕人,這是…從死人堆里扒的…你拿著,別讓它再纏著我…”
運白渾身發毛,剛想推開,老頭突然怪叫著往后退,撞翻幾個攤位。雨幕里,老頭身影瞬間消失。運白攥著筆記,心咚咚直跳,匆忙付了錢,揣著筆記就往家跑。一路上,總覺得背后有雙眼睛跟著,可回頭看,只有雨簾在晃。
到家后,運白鎖好門,靠在玄關大口喘氣。緩了好一會兒,好奇心終究壓過恐懼,他坐到書桌前,顫抖著手翻開筆記。泛黃的紙頁發出“嘩嘩”的聲響,像是古老靈魂的嘆息。第一頁,用炭筆寫著潦草的字跡:“1927年,危地馬拉雨林,我看見了神跡,也看見了地獄……”字跡的主人叫“卡特·霍金斯”,一個在當時小有名氣的收藏家,專獵奇珍異寶,卻在記錄完瑪雅遺址的遭遇后,徹底消失在歷史的縫隙里。
運白逐字逐句地讀著,卡特的經歷如同一把手術刀,剖開了瑪雅傳說最血腥的內里:
“當我在瑪雅遺址的石壁上,發現那些關于水晶球的記載時,血液里的貪婪就被點燃了。石壁上的浮雕栩栩如生,瑪雅祭司們手捧水晶球,身后是臣服的萬民,而在浮雕的暗紋里,卻藏著觸目驚心的獻祭——嬰兒的頭骨、少女的心臟、戰士的殘肢,都在向水晶球輸送力量。隨行的助手們說這是詛咒,可我知道,這是通往‘神之領域’的鑰匙。
我們花了三個月,破解石壁上的圖騰密碼,找到了進入鬼城的密道。那是個陰雨綿綿的夜晚,雨林里的瘴氣像幽靈般游蕩,我們的火把只能照亮身前三步的距離。密道入口藏在一棵巨大的無花果樹里,樹干上的樹洞像是被啃食過的傷口,淌著暗綠色的汁液。當我們的腳邁進密道的瞬間,樹干發出了痛苦的尖叫,像是有生命被撕裂。
密道里彌漫著腐葉與硫磺的氣味,地面的石板上刻滿了看不懂的符號,每走一步,符號就會亮起幽藍的光,像是在給某種存在傳遞信號。我的助手杰克開始發瘋,他說看到石板下有眼睛在動,要把他拖進地獄。我們用繩子捆住他,可繩子剛碰到他的身體,就化作了灰燼。最后,他自己一頭撞向石壁,腦漿濺在符號上,藍光瞬間暴漲,映得所有人臉色慘白如鬼。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我們沖出去,就看見了那座鬼城——瑪雅城邦的廢墟。石墻歪斜,祭臺坍塌,可中央的水晶球卻完好無損,懸浮在半空,七彩光暈比記載中更加絢麗。可周圍的空氣里,彌漫著死亡的腐臭,地面上散落著白骨,有的還保持著跪拜的姿勢,有的則扭曲成掙扎的模樣。
‘守護獸……一定有守護獸……’助手湯姆顫抖著說。可我們找遍了廢墟,別說守護獸,連只活物都沒有。就在我們以為可以輕松盜走水晶球時,變故陡生。水晶球的光暈里,浮現出我們的倒影,可倒影里的我們,眼睛里滿是貪婪的血絲,皮膚開始潰爛,露出下面蠕動的蛆蟲。
‘這是幻覺!’我大喊著,命令手下動手。可當我們的手觸碰到水晶球的瞬間,它的光暈突然收縮,變成了鋒利的刀刃,將離它最近的助手的手削斷。鮮血濺在水晶球上,那抹紅像是激活了某種禁忌,水晶球開始瘋狂旋轉,七彩光暈化作黑色的藤蔓,將我們緊緊纏住。
內訌在恐懼中爆發。有人說我私吞了水晶球的秘密,有人說要把水晶球砸爛逃生。混亂中,水晶球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剎那間,整個鬼城開始震顫,石墻里滲出的幽綠黏液化作了毒蛇,白骨紛紛站起,抓住我們的腳踝。水晶球的碎片像是有生命,鉆進我們的皮膚,我看著自己的身體開始透明化,最后一絲意識里,只聽見瑪雅祭司的聲音:‘貪婪者,永困此域……’”
運白合上筆記,手指在發抖。筆記里夾著的殘片,邊緣泛著青黑,與他鎖骨下的紋路產生共鳴,燙得他皮膚生疼。他知道,自己體內的碎片,正是當年那場浩劫中散落的“詛咒”。而自從碎片與他相融,那些“夢境”便不再是虛幻——石墻的黏液、祭臺的人骨、水晶球的血色,都在試圖將他拖入真實的瑪雅鬼域。
更可怕的是,運白發現,自己的記憶開始出現裂縫。某些片段里,他看見自己站在瑪雅祭臺,手捧水晶球,周圍是臣服的瑪雅人;可轉瞬間,又回到現實,在出租屋里對著破碎的鏡子發呆。這讓他懷疑,自己是否早已被瑪雅的詛咒侵蝕,那些所謂的“現實”,不過是另一場更逼真的夢境。
窗外,月亮被黑云徹底吞噬,狂風卷著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像是古老的戰鼓。運白起身,拉開窗簾,卻看見一道幽綠色的光,從城市的東北方向射向夜空,形狀與瑪雅祭臺的輪廓一模一樣。鎖骨的紋路劇烈發燙,碎片在體內瘋狂躁動,像是在歡呼、在指引。
運白知道,逃避已經沒有用。若任由碎片散落世間,貪婪會再次引發災難——那些被水晶球碎片影響的人,會被欲望吞噬,變成瑪雅鬼域的新“亡靈”;而瑪雅文明湮滅的怨氣,也會借著碎片的力量,傾覆現世的秩序。他必須找到所有碎片,將它們重新封印,更要揭開瑪雅消失的終極真相——水晶球背后,到底藏著怎樣超越人類認知的力量?它為何能精準激發人性的貪婪,又為何會被瑪雅人稱為“救世神器”?難道三次滅世預言的背后,還有更恐怖的存在在操控?
運白將筆記和殘片塞進背包,又從床底拖出一個破舊的皮箱。皮箱里,是他這些年“收集”的“異常物品”:刻著詭異符文的青銅匕首,能在月光下發出哭泣聲;裝著不明液體的琉璃瓶,液體里的人影會隨著情緒變化而掙扎;還有半塊銅鏡,照出的人影永遠缺了一塊心臟部位……這些都是他在與碎片相融后,被莫名“吸引”而收集的,或許,它們都是破解瑪雅詛咒的關鍵。
踏出家門時,夜風卷著詭異的低語,像是瑪雅亡靈在耳邊輕訴:“來了……找到我們……”運白的身影沒入黑暗,而在城市的東北方向,那道幽綠色的光愈發刺眼,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正張開血盆大口,等待著他的到來。
在城郊廢棄的火車站,運白發現了綠光的源頭。銹跡斑斑的鐵軌上,停著一節古老的蒸汽火車車廂,車廂的門半開著,幽綠色的光從縫隙里滲出,混合著鐵銹與腐尸的氣味。運白握緊青銅匕首,緩緩靠近,當他的腳踩在車廂臺階上時,車廂里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卡特·霍金斯的聲音:“別進來……這里是地獄……”可下一秒,聲音又變成了姐姐的呼喚:“運白,救救我……”
運白的大腦一陣刺痛,體內的碎片瘋狂呼應。他咬著牙,猛地推開車廂門,一股腐臭的氣流撲面而來,車廂里堆滿了白骨,每一根骨頭上都刻著瑪雅符號。而在車廂的最深處,懸浮著另一塊水晶球碎片,七彩光暈流轉,卻在核心處藏著一抹濃郁的黑。
當運白的手觸碰到碎片的瞬間,整個車廂開始旋轉,白骨化作無數瑪雅祭司,圍著他跳起祭祀之舞。水晶球碎片的光暈穿透他的身體,與體內的碎片交融,一幅幅畫面在意識里炸開:瑪雅祭司將水晶球獻給“天外來客”,那些“來客”長著觸手與復眼,卻能用意念操控人類;水晶球失控,其實是“來客”想要毀滅人類文明的陰謀;而瑪雅人的消失,不過是“來客”清理“失敗品”的第一步……
運白發出痛苦的嘶吼,匕首狠狠刺向水晶球碎片。可碎片卻化作一道光,鉆入他的身體。與此同時,他看見自己的影子里,多出了一個長著觸手的輪廓,正對著他露出詭異的笑。
夜風里,火車站的汽笛聲突然響起,像是古老的喪鐘。運白知道,這場與瑪雅詛咒、外星陰謀的博弈,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