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子騰的安排。
- 紅樓:新朝太子
- Sablin
- 3085字
- 2025-08-25 20:22:57
“你的首要之責(zé),刻不容緩,是盡快恢復(fù)神京秩序,讓市井復(fù)業(yè),商賈通行,流民得所,饑者得食。”
張逸的聲音沉穩(wěn)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重重分量。
“并且要傾盡全力,協(xié)助李崇華,盡快疏通的通惠河!”
他略作停頓,考慮到神京情況的特殊性,指示道:“至于分田和攤丁入畝之國策,在順天府地界可暫緩一步施行,不必急于求成。”
“你先把順天府各方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理順,將班子搭建起來,讓政令能夠通暢運行,這是才是你辦事兒的根基。”
說完,張逸的語氣沉重起來:“你可以先整頓神京!”
“大順的釋奴令必須嚴(yán)格執(zhí)行!”
“神京城中勛貴高門云集,樹大根深,估計各家奴仆數(shù)量加起來,恐怕得數(shù)以萬計!”
“你務(wù)必妥善處理!”
“那些愿意留在主家人,且主家也愿意按新朝律法簽訂雇傭契約的,就按照規(guī)矩給他們辦理戶籍。”
“那些本就是賤籍的,也一律按規(guī)矩轉(zhuǎn)為普通民籍,恢復(fù)自由身。”
他思忖片刻,給出具體出路:“以前是賤籍的人家,如果不想在神京繼續(xù)待著,可以讓他們報名讓他們移民去河南或者陜西去。”
“待到城內(nèi)的事兒梳理明白,你再選派官吏,下鄉(xiāng)組建農(nóng)會,清丈田畝,推行攤丁入畝之新政。”
大順的攤丁入畝,并不是現(xiàn)實的大清那種攤丁入畝,后文再談。
“切記,要把咱們的政策給順天府的老百姓,尤其是那些小地主和自耕農(nóng),講清楚!講透徹!”
他特別強調(diào)一點:“神京周邊土地兼并固然嚴(yán)重,勛貴宗室以及宦官的田莊林立!”
“但順天府轄下的偏遠(yuǎn)地方,依舊存在少部分自耕農(nóng)和小地主。”
“要和他們講清楚,他們這樣的人家,既非勛貴,亦非顯宦,只要戶口人平均田地不超過十畝,其田產(chǎn)便不予征收。若家中人均田地不足三畝,非但不動其產(chǎn),咱們還要撥出田地來分給他們,助其脫貧!”
張逸的語氣帶著一種堅定:“要盡可能的團結(jié)這些鄉(xiāng)民,他們是咱們大順新政的根基,是天下安穩(wěn)的基石,絕不能將其推向?qū)α⒚妗!?
最后,他看向劉建,眼中充滿了信任:“我現(xiàn)在忙得很,神京這副千斤重?fù)?dān),就先交給你了。”
“放手去做,大膽任事!”
“遇有膽敢趁亂滋事、陽奉陰違、欺壓良善者,無論是誰,該抓的抓,該辦的辦!絕不手軟!”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凜冽:“咱們進入神京以來,手里的刀...還未開過鋒呢!”
“正好借此機會,抓一批典型給收拾了!”
“臣遵命!必竭盡全力,不負(fù)大王、殿下重托!”
劉建深吸一口氣,肅然領(lǐng)命,心中已開始飛速盤算如何開展這千頭萬緒的工作了!
他非常的有干勁!
大順與暮氣沉沉的大晟截然不同,升遷擢拔,不重資歷門第,只問才干實績!
只要認(rèn)真做事,做出成效,就能獲得快速升遷。
因此整個官僚體系的行政效率極高,人人仿佛都有用不完的干勁!
劉建是湖廣人,寒窗苦讀得中進士,初入仕途曾在六科任職,但是因為黨爭站隊問題,被東林黨排擠。
貶到了云南做一個卑微的驛丞,其在驛站時,因為有進士功名,附近的人對他很尊重。
本就無聊的他,也沒有閑著,在驛站主動傳播教化,主動教授孩童讀書,且不論出身,只要愿意學(xué)習(xí)便能過去聽課。
因此在那一片的民望極好,附近的衛(wèi)所漢民以及漢化熟民都非常尊重他。
后在張逸平定云南時被其俘虜。
最后自然是被張氏父子的德政感召投靠。
其實是劉建這個二等進士出生的高材生,在大晟仕途太過郁郁不得志。
被俘后看到‘闖賊’這邊勃勃生機,萬物競發(fā)的蓬勃氣象,大受震撼。
作為大晟官僚,深知朝廷腐敗透頂,奕無可救藥,于是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的做出了這個正確的決定。
此人也確實有才干,歸順后,從基層做起,憑借出色的政績和能力,一步步快速升遷,直至山東右布政使。
原本張逸父子屬意的順天府尹人選并非是他,而是另一位資歷更老的江西籍大員。
可惜那位先生從江南北上,行至山東便染重病,無法履職。
于是父子倆經(jīng)過商量,最終選定了劉建。
一方面因其政績突出,能力足夠,另一方面,也因他是湖廣籍貫,既不是四川人,也不是陜西人。
有助于平衡新朝高層官員籍貫。
沒辦法,父子倆以后統(tǒng)治的是整個天下,而非一省一地。
現(xiàn)在整個大順政權(quán)中,高級文官四川人站了三分之二,高級武將陜西、河南占了一半多的比例。
還是要講究個平衡,正如太上大羅天仙紫極長生圣智昭靈統(tǒng)三元證應(yīng)玉虛總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萬壽帝君那句名言:“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濁而偏廢,自古皆然。”
交代完劉建,張逸的目光終于轉(zhuǎn)向了一直縮在后面,大氣不敢出的王子騰。
他在一旁一直低頭不敢說話,此時自然注意到了張逸的眼神朝著自己看過來了。
王子騰敏銳地感覺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腰彎得更低了些,臉上擠出一個極其尷尬又卑微的笑容。
“王節(jié)度...”張逸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幾日不見,別來無恙啊?神京城外一別,倒是清減了些。”
“罪...罪將王子騰,叩見大王,叩見殿下!”
王子騰連忙上前兩步,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然整個人也很扭捏,貴也不是,深深作揖也不是,最終只是將腰完成了九十度,姿態(tài)極其狼狽。
心中更是五味雜陳,當(dāng)初被俘時,還曾故作“剛烈”,如今卻主動跑來乞降,這臉打得啪啪響。
其實他最終選擇投降,有那貪生之念,但更多是出于對王家全族安危與前路的擔(dān)憂。
樹倒猢猻散,皇帝都降了,他再“忠義”下去,除了給家族招禍,毫無意義。
平心而論,王子騰并非完全無能之輩。
他深知京營糜爛,所謂十萬大軍,空額幾近三成,這已是他竭力整頓后的結(jié)果。
兵無戰(zhàn)心,將多紈绔。
當(dāng)初出城“決戰(zhàn)”,實非他所愿,乃是皇帝周檢強逼所致。
他也有難處,兵部的錢都花在了邊軍哪兒了。
他無足夠錢糧徹底整頓京營。
京營軍官又多系神京勛貴子弟,彼此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他這位“節(jié)度使”很多時候也得看各家臉色,難下狠手。
張逸也懶得與他多繞彎子。
此人能力他其實也不清楚,但畢竟是“金陵王”家的頂梁柱,四大家族在軍中的代表人物,后來更是擔(dān)任內(nèi)閣大學(xué)士,影響力不容小覷。
元春能在宮中稍有地位,很大程度上也賴于這位舅舅在外的聲勢。
掌控了他,對于安撫或者利用乃至分化神京勛貴集團,有著不小的象征意義和實用價值,正好可以樹為前朝勛貴投降派的標(biāo)桿,體現(xiàn)大順的“仁德”與“寬宏”。
“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張逸語氣淡漠,如同在吩咐一件尋常公務(wù),“稍后我會從軍中抽調(diào)一營精銳,重組五城兵馬司。”
“專司神京城內(nèi)治安巡防、緝捕盜賊、消防火禁、整頓市容,說白了,就是維護神京地面的安穩(wěn),讓老百姓能安心過日子。”
他看著王子騰那卑微的身形:
“你對神京城熟,三教九流、勛貴官僚、街巷布局、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都該心中有數(shù)。”
王子騰身子微微一挺,心中突然有了些許幻想。
“我也不給你什么官位!”
這句話很快又打破了王子騰的幻想,讓他挺了一下的身子再度躬下了去。
“你就跟著新任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幫他把神京城里那些烏煙瘴氣、欺行霸市、偷雞摸狗、以及大晟遺留的種種腌臜勾當(dāng),都給我狠狠地清理整治一遍!可能做到?”
王子騰聞言,喉嚨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心中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
最終,所有思緒化為徹底的臣服。
他無比恭敬地深深躬身,作揖答道:
“罪...草民叩謝大王、殿下天恩!”
“草民定當(dāng)洗心革面,竭盡犬馬之勞,盡心竭力輔佐指揮使大人,滌蕩瑕穢,還神京一個清平乾坤!”
張逸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又對劉建囑咐了幾句關(guān)于府衙,以及周邊府縣人員安排的細(xì)節(jié),便揮手讓二人退下,各自忙去。
劉建與王子騰再次恭敬行禮,躬身退出了大都督府正堂。
一個躊躇滿志,一個如釋重負(fù)又心懷忐忑。
“趕緊的!滾回去睡覺!”張承道見正事已畢,立刻不耐煩地開始趕人,“瞅你這眼圈黑的,老子看著就晦氣,沒點精神頭!”
張逸也確實到了極限,任由老爹把自己“攆”出了大都督府,坐著馬車朝著東宮方向歸去。
論及對戰(zhàn)局變幻的敏銳直覺和捕捉稍縱即逝戰(zhàn)機的本能,自己真的不如這個當(dāng)年領(lǐng)著流民,跟大晟官軍在兩三個省里打了三年游擊,于絕境中一次次死里求生的老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