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比洛云溪想象的難走十倍。

她那身玄天宗內門弟子的錦緞袍子，此刻被荊棘刮得像塊破抹布，臉上蹭了三道黑灰，懷里的肉包子早就涼透了，咬一口硌得牙疼。最慘的是那雙云紋靴，鞋底磨出個洞，石子硌得腳心直抽抽。

“早知道穿雜役的布鞋了......“洛云溪一瘸一拐地挪到塊大石頭旁，剛想坐下喘口氣，就看見遠處山坡上飄著縷炊煙。

不對，那不是炊煙，是幾間茅草屋的屋頂。

洛云溪瞇起眼，看見那歪歪扭扭的籬笆墻，看見門口插著塊快要看不清字的木牌，再看見牌下那個舉著掃帚、動作慢得像樹懶的白發老頭——她的眼睛瞬間亮了。

這地方，透著股“混吃等死“的淳樸氣息，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擺爛天堂！

她整理了下破袍子，把臉上的黑灰抹得更均勻些（顯得更落魄好博同情），然后邁著悲壯的步伐走向那個掃地老頭。

“前輩留步！“

老頭慢悠悠地抬眼，渾濁的眼珠子在她身上轉了圈，最后落在她懷里露出半截的灰布包袱上，聲音像被水泡過的砂紙：“玄天宗的？“

洛云溪心里一驚，臉上卻擠出誠懇的笑：“前...前弟子！我是來投奔青霄門的！“

“投奔？“老頭把掃帚往地上一頓，“我們青霄門可養不起閑人?！?

“我不是閑人！“洛云溪立刻表決心，“我會...我會躺著看門！您看啊，門得有人看，躺著看也是看，還不耽誤喘氣，多省力氣！“

老頭的掃帚頓在半空。

他沉默了片刻，慢悠悠地問：“會修煉？“

“會！“洛云溪拍著胸脯，“我會躺著修煉！天地靈氣嘛，站著吸和躺著吸沒區別，躺著還能順便養養腰，符合天道循環！“

老頭的嘴角好像抽了一下。

“能打架？“

“能喊加油！“洛云溪聲音陡然拔高，“我嗓門大，能從山腳喊到山頂，保證讓師兄們打仗時渾身是勁兒，比喝十碗靈犀湯都管用！“

她說著還揮了揮拳頭，結果懷里的包袱沒扎緊，滾出塊下品靈石，“叮當“一聲掉在老頭腳邊。

老頭彎腰撿起靈石，在手里掂了掂，又問：“有靈根？“

洛云溪嘆了口氣，一臉沉痛：“別提了前輩，我那靈根昨天跟我吵架，說我太懶不想努力，今天直接罷工了！您說現在這靈根脾氣多大，我也沒法子不是？“

“噗——“

老頭猛地低下頭，肩膀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手里的掃帚在地上劃拉得飛快，揚起的灰塵差點把洛云溪嗆死。

等了半天，他才抬起頭，臉上皺紋擠成一團，眼睛里卻閃著光：“行吧，收了?！?

洛云溪愣住了：“啊？“

“青霄門第三十六代弟子洛云溪，“老頭用掃帚指了指籬笆里，“最邊上那間茅房...哦不，茅屋是你的。包住不包吃，月俸半塊下品靈石，干不干？“

“干！“洛云溪想也沒想就沖了進去，“別說半塊，沒有我也干！“

她沖進那間號稱“漏風但漏雨不多“的茅草屋，摸著硬邦邦的木板床，聽著窗外風吹茅草的“沙沙“聲，突然覺得這破地方比玄天宗的金磚地還舒服。

“咸魚的日子，終于要來了......“洛云溪往床上一躺，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她沒瞧見，后山坡那塊黑黢黢的石頭，此刻正泛著淡淡的暖光，一縷若有若無的靈氣順著晚風飄來，悄悄鉆進了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