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爺,你醒醒。”
李懷念抱起枯瘦的老人,老人臉頰上帶著兩行血淚。
周雨落氣息微弱,緊緊拽住李懷念的手,堅強的撐起身體。
“懷兒,爺爺不能陪你了,我死后將我葬在桃花園那柄銀劍旁邊。”
李懷念一邊哭泣,一邊使勁點頭。
“爺爺,爺爺,你不會有事的,我帶你找王神醫。”
周雨落緊緊拽住李懷念的手,吐出一口鮮血,隨后艱難的又說:“懷兒,爺爺的真名叫周雨落,我死后,你去絕情谷找付春陽,提起我的名字,他——會收留你的。”
老人說完后轉過頭,抬起右手,任那桃花滑落指間。
微風吹過,老人右手一沉,沒有了氣息。
黃昏依舊,桃花依舊,人卻不同。
去年,今年,新墳換舊墳。
李懷念擦去眼角淚水,向著墓碑深深磕了三頭,隨后轉身離開。
桃花落,人已散。
十年后
絕情谷上空。
一男子,身著黑色長衣,長發飄飄,右手提著一把短刀,刀未出鞘,寒芒外放,他一躍而起,已是百米之外。
“李懷念——。”聲音劃破長空,空谷震響。
李懷念再次一躍而起,驚得谷中白鴿成群而飛。
“師父。”
李懷念畢恭畢敬的的拱手。
“懷念啊!潛龍隱刃練的怎么樣了?”
“師父,徒兒已經練到了第六層。”
一身青衣的老者微微一笑,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
“好好好,潛龍隱刃共九層,十年時間你已經達到了第六層,不愧是我的弟子啊!”
李懷念望著遠方,若有所思,隨后雙膝跪在地上。
“徒兒李懷念感謝師父的栽培。”說完后重重的磕了一頭。
老者面露喜色。
“懷念啊!你也該去江湖之上走走了,正好過段時間就是你爺爺的祭日,十年了,你也該去看看他了!切記,入了江湖就是江湖兒女,生死全靠自己,為師也是鞭長莫及啊!”
李懷念點點頭。
“師父放心,徒兒早些年已經見識過江湖,這次也算是重入江湖罷了!”
老者點點頭。
“嗯!那你即刻出發吧!對了,寒芒刀不可輕易拔出,恐傷太多性命。”
“師父,記住了。”
老者說完后轉身離開,只給李懷念留下一抹孤影。
李懷念看著師父離開后,自言自語道:“師父,待我處理完事情后,盡快回來陪您。”
這絕情谷本就是一處隱居之地,一般人也進不來,更是難以找到,要不是他李懷念當初碰到了到處游玩的古風,自己也找不到。
李懷念站在絕情谷的山顛之上,望著絕情谷愣神片刻后,長嘆一口氣,隨后自己嘲笑自己。
“李懷念啊!李懷念,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哪來那么多的多愁善感,再說了人生本就是分分合合,說白了只是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情而已。”
說完后,一個轉身,一躍而起,踏過前方竹林,消失在山間林霧之中。
夕陽西下之時,李懷念找了一處溪水之處,趁著太陽還未下山,自己去溪水中捕殺了幾條上好的活魚,隨后清理一番,架在了火堆之上,對于這些事情而言,他早已經爛熟于心,在谷中生活的日子,少不得如此生活。
想到這里,李懷念臉上露出微笑,記著自己與師父第一次在水中捕魚時,師父為了給自己教捕魚方法,一不小心就滑入水池之中,可惜師父是個旱鴨子,在水中撲通幾下后就站了起來,惹的自己哈哈大笑,師父雖然看起來生氣,但是也沒有怪自己不講尊卑嘲笑他。
吃罷,李懷念趁著夜幕降臨之際開始練刀,刀未出鞘,但那一揮一勾之間盡是殺氣。
“潛龍隱刃——!”
李懷念一聲巨吼之后,刀鞘落在石頭之上,石頭瞬間四分五裂。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李懷念跳到一棵大樹之上,找了一棵粗壯的樹桿上躺了下來,久久沒有睡意。
從自己記事開始,一直都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在絕情谷十年,多數情況下還是住在那棵大樹之上。
夜很靜,只有微風的聲音。
就在此時,那溪水畔傳來一聲悅耳動聽的羌笛之聲,聲音動聽而美妙。
李懷念連忙摸了摸自己腰間,確認了一下自己的羌笛還在,隨后順著樹桿爬了過去。
他順著那溪水畔河畔望去,只見一只白色麋鹿之坐著一位藍衣女子,她雙手撫摸著羌笛,平靜的側著臉,白凈的臉龐在朦朧的月光之中美若天仙。
李懷念被眼前一幕深深吸引,趴在樹枝上看的癡癡呆呆,那女子仿佛有所察覺,立刻轉頭看去,李懷念慌忙躲了起來。
只是片刻,等李懷念再次側頭看去,已經發現溪水邊空無一人,隨即跳下大樹,向著溪水畔而去。
李懷念的到來,使得溪水畔偷偷溜出來的妖獸開始四散而逃,他跳上一旁的大石頭上左右看去,依舊不見女子的身影。
月光伴著潺潺流水,癡情人終是入了江湖。
黎明劃破長空之時,李懷念站在叢林之外,緩緩轉頭,思緒萬千,駐足片刻后才選擇離開。
真是相遇不相逢。
叢林之外的百米外是一小鎮,鎮子上人頭攢動,很是熱鬧,而他李懷念已經多年不問紅塵,如今見到這凡世紅塵居然有些不適應,而他人投來的異樣眼光更是覺得渾身難受。
“這位客官,來,來,來,里面坐。”
一位身穿灰色麻布衣的年輕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跑了出來,非常熱情的給李懷念點頭哈腰。
“客官,我們這里的酒是最好的,進來嘗嘗,不好不要錢。”
李懷念微微一笑。
“掌柜的,你這里可有什么活可以干?”
那掌柜的聽后立刻明白了李懷念的意思,只見他立刻將腰直了起來,大袖一甩,轉頭離開。
“唉!又碰到一位窮鬼,真是倒霉。”
李懷念一臉平靜,轉身離開。
走出十幾米后,只聽得背后一陣吵鬧,似乎有打斗的聲音,他回頭看去,只聽得那酒館之中傳出一位男子的聲音。
“怎么?你是欺負爺爺不懂酒嗎?你給我端出來的是什么泔水?比尿還難喝。”
“哎呀!這位大爺,我們這可是正宗的高粱酒啊!”
李懷念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粗壯的彪形大漢,他雙眼瞪的如銅鈴,滿臉胡須,聲音如牛,只見他一拳就將身體桌子擊成稀碎。
“今日爺爺酒喝的很不痛快,說吧!怎么補償爺爺,不然爺爺將你這里全部拆了。”
那瘸腿老板被嚇的臉色蒼白,直直的后退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大爺,大爺,小人這就給你拿來。”瘸腿老板剛跑出去就被那彪形大漢拽了回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留下來陪我,讓你的伙計去。”
那瘸腿老板頭點的像螞蚱一般。
“是,是,是,大爺。”
站在一旁的李懷念將事情緣由都看在眼里,他雖然不喜歡這老板的勢利眼,但是更不喜歡這彪心大漢的不講道理,欺男霸女。
就在李懷念準備出手制止時,突然有一把紅柄短劍飛了過來,直接插在一旁的桌子上,將圍觀的眾人嚇了一跳。
那瘸腿老板更是不知所以,見到鋒利無比的短劍,更是嚇的差點坐在地上,那彪形大漢見此,一拍桌子,站起來,將酒碗甩了出去。
“是哪個不要命的,將這把破劍扔到我桌子上的?”
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準備拔出插在桌子上的紅柄短劍,誰知那短劍寒光一閃直接飛了起來,直刺彪形大漢胸口。
那大漢雖然身材肥壯,但是閃躲速度還真了得,只是一閃,便避開了短劍的攻擊。
站在一旁的李懷念心中自然被彪形大漢給驚訝到了。
那短劍攻擊無果后,只見酒樓之上跳下一女子。
女子一身青黑相間綾羅緞子衣,輕紗拂面,眼里滿是殺氣。
那大漢見是一女子,頓時一樂,露出一臉邪笑。
“呦!送上門來的小娘子。”
女子一腳踏出,地上飛劍剎那飛入女子手中,向著那大漢惡心的嘴臉就刺了過去,大漢不怒反而是摸了摸油膩的下巴,嘴角上揚。
“今日你就留下來陪咱喝酒吧!”
剛說完,身體快速后撤,隨即提起身后的桌子重重的扔了出去。
女子一個轉身跳出躲開,隨即回身一劍劈出,誰知劈在男子身上的劍猶如劈在了一塊鋼鐵上一般,對那男子絲毫沒有造成傷害,反而是那男子一腳踢出,將女子踢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一旁的屋梁上。
女子已然受傷不輕。
大漢哈哈大笑。
“小妞,快來爺爺懷里,爺爺饒你不死。”
女子滿臉殺意。
拖著受傷的身體再次起身,身體在空中一個旋轉,隨即又踏在男子胸膛,大漢沒有阻擋,反而是挺起胸膛和那女子的雙腳撞在一起,隨即兩人飛了出去。
“小妞,有點意思,在這青山鎮還沒有能將我打退。”
漢子看起來有些發怒,身軀一震,全身力量暴漲,隨后主動向女子殺去。
女子見狀心知不好,連忙扔出手中短劍,刺向漢子額頭,飛劍速度雖快,但是卻被那漢子一把奪在手中,再次向女子扔了出去,說時遲那時快,女子高高躍起,僥幸躲開。
漢子已然憤怒到了極致,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小妞,今日這貓捉老鼠的游戲該結束了。”
只見漢子一躍而起提起拳頭又砸了過去,拳頭所落之地已然支離破碎。一旁的懷念心中一驚,嘴角喃呢。
“好霸道的拳法。”
只是片刻,那女子已然落敗,眼看就要被那漢子斬殺,此時,李懷念手中連刀帶鞘扔了出去,與那漢子的拳頭撞在一起,兩股力量相撞,連刀帶鞘飛了出去,撞碎了一旁的木窗,李懷念隨即躍起,一把抓住刀鞘,站在漢子身邊。
“閣下,得饒人處且饒人。”
那彪形大漢大聲說:“你又是哪里來的鳥人,多管閑事。”
隨后一拳向李懷念擊出,李懷念提起拳頭與那漢子拳頭撞在一起,隨即各自后退兩步。
漢子心中詫異,哈哈大笑。
“好小子,今日爺爺心情不好,等那天心情好了再打。”
隨即說完后,轉身一躍跳出窗外逃離。
此時,李懷念只感覺手臂發麻,看著窗外,心中自然猜疑這漢子的功法。
一旁的女子咳嗽一聲站起身:“多謝公子相救。”
李懷念微微抱拳,開口輕聲說:“小姐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隨后只見那瘸腿老板一拳一拐的走了過來,隨即跪在地上,已然是痛哭流涕。
“感謝二位英雄相救。”
李懷念一邊伸手一邊說:“老板不必客氣,全仰仗這位小姐。”
那瘸腿老板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不住的磕頭。
“二位英雄,適才小人想起,那大漢是青山鎮出了名的惡霸,是專門打殺鎮中百姓,奸殺良家婦女的楚云霸,估計這一趟與這廝結仇,他定還會再來。”
李懷念連忙說:“老板放心,這廝今日敢來,我定取他狗命。
瘸腿老板連連點頭:“多謝公子仗義出手。”
隨后瘸腿老板起身,示意李懷念安座。好酒好肉款待,自然不在話下。
吃飽喝足后,李懷念才意識到自己的丑態,因為一旁的輕紗女子一直安靜的坐著,看著,眉頭微微皺起看著他。
李懷念尷尬一笑:“失態了,失態了。”
女子一臉平靜。
“見公子如此狼吞虎咽,怕是許久沒有吃飯了?公子是哪里人?”
李懷念擦去嘴角油漬,端起一旁的酒。
“女俠,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管它呢!來,我敬你。”
一句女俠,那輕紗女子坐不住了,端起酒杯連忙開口說:“公子謬贊,女俠二字實在不配。”
李懷念一臉認真。
“小姐能為他人出手懲治邪惡,本就是俠義之舉,該配這女俠二字。”
輕紗女子微微一笑,隨即抬起臉上輕紗,一杯酒一飲而盡。
“好,果然是女俠風范,喝酒都是如此,我李懷念再敬你一杯。”
李懷念剛端起酒杯,被那女子攔住。
“小女子本就不勝酒力,適才也是為了女俠二字飲去一杯。”女子站起身,端起桌子上的酒。
“今日,感謝公子救命之恩,今日恩情,若是日后有機會一定報之,只不過小女子今日有重要事情,就要離開,如果公子那天路過天府國可直接來王府找我,我叫王舒然。”李懷念聽后慌忙起身,接過女子端來的酒杯。
“女俠太客氣了,我這也是舉手之勞,不過能結識女俠,也是三生有幸。”
隨后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我李懷念行走江湖,又多了一位朋友。”
此時,女子轉頭已然離開,李懷念望著離去的背影發呆。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瘸腿老板走了過來。
“公子,公子,可夠吃夠喝?”
李懷念有些微醉,只是開口說:“夠了,夠了。”
隨后抱拳:“多謝老板款待。”
只見那老板連忙拱手回禮。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點酒水不足掛齒,只是那楚云霸公子一人可否應對?”李懷念揮了揮手。
“沒事,我還真想與他一較高下。”
瘸腿老板一臉擔憂,再沒說什么,隨后示意一旁的伙計將酒水和客房安排妥當后離開,他要躲到一處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如若李懷念打殺不過,自己也可以保留性命,如果能殺掉這楚云霸是最好的,他不介意多花一些錢財。
夜色已然落幕,整個酒館安安靜靜,只有李懷念一人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