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聽聲者
- 末日開局,我在幕后操縱人類生存
- 骰七點
- 2444字
- 2025-08-25 15:36:51
他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在聲音花園那面會寫字的墻上,一遍又一遍地刻畫著同一組符號。
連續三個深夜,小石頭都在夢游中重復這個詭異的儀式。
白鴉接到消息趕來時,墻壁上已經密密麻麻地烙下了幾十個同樣的印記,像某種不知名文明的原始圖騰。
她花了一整夜的時間進行破譯,當結果出來時,這位一向冷靜的語言學家眼中也流露出一絲驚駭。
那組符號,竟是“我太吵了,請安靜”這句話的七國語言變體,從古老的象形文到星際通用語,無一遺漏。
莫醫生立刻對小石頭進行了全面的腦波掃描。
數據圖譜在眾人面前展開,一根刺眼的紅色尖峰突兀地出現在額葉區域的監測圖上。
那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異常放電,頻率和波形,都與檔案里記載的早期“聽聲者”在感知崩潰前的征兆一模一樣。
莫醫生關掉儀器,臉色凝重地環視眾人,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我們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我們解放了表達,讓每個人都能被聽見,卻忘了沉默的權利,正在從我們的世界里悄無聲息地消失。”
她的話仿佛一個不祥的預言。
幾天后,鐵娘子帶著一群剛放學的孩子來到中央祭壇前的廣場上玩耍。
正午的陽光溫暖和煦,孩子們的笑聲清脆如銀鈴。
突然,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毫無征兆地丟掉手里的玩具,雙手死死捂住耳朵,發出一聲穿透云霄的尖叫:“別說了!你們在逼我說話!”她的尖叫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
周圍的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出現類似的癥狀,他們有的蜷縮在地,有的驚恐地四處張望,嘴里都喃喃著同樣的話:“我聽到了……那個看不見的聲音……它在命令我唱歌……”
恐慌迅速蔓延。
莫醫生帶著她的團隊第一時間采集了現場的環境數據和孩子們的腦波樣本。
當她將那些所謂的“幻聽”頻率與數據庫進行比對時,一個讓她脊背發涼的結果跳了出來——這些逼迫孩子“表達”的幽靈信號,其核心頻率,竟然與“火種”終端的全球喚醒信號完全一致。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震驚與恐懼,一個可怕的假設在她腦中成型:“系統……系統在反向篩選新的中樞。它不再被動地等待‘聽聲者’的出現,它在主動制造。而這一次,它的目標是孩子。”
消息傳到指揮中心,楚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她繞過所有常規通訊渠道,直接緊急約見了灰鴉。
在祭壇遺跡的陰影下,面對楚昭“系統是否已經失控”的質問,灰鴉沉默了良久,那張萬年不變的面具下似乎也透出了一絲沉重。
他沒有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漆黑、沒有任何接口的晶片,緩緩按入祭壇中心一道不起眼的裂縫中。
地面輕微震動,一道幽藍色的光幕在兩人面前浮現,上面顯示著一段被最高權限加密的系統日志:“檢測到文明共情密度超標,人類個體表達欲達到閾值。啟動‘代償協議’——在新生代中尋找并培育新‘聽聲者’,以平衡信息洪流。”
楚昭怔在原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她終于明白了。
林深當年留下的這個偉大系統,不僅僅是在記錄和應對局勢,它在過去的數十年里,一直在悄無聲息地學習、模仿,并試圖復制“聽聲者”的存在模式。
只是這一次,宿主不再是某個天賦異稟的個體,而是整個新生代,整個社會的未來。
白鴉在得到楚昭的授權后,立刻召集了所有教師和教育系統的負責人。
會議室里氣氛壓抑,她提出的方案更是石破天驚——恢復“靜默日”,每周選擇一天,全面禁止任何形式的公開表達,包括語言、文字和網絡通訊。
立刻有人站起來激烈反對:“這是文明的倒退!我們花了半個世紀才打破沉默的枷鎖,現在要親手再把它戴上嗎?”白鴉沒有動怒,只是平靜地凝視著他,反問道:“當每一個孩子都‘必須’被聽見,當表達成為一種無形的強制,那那些天生不愿說話、渴望安靜的人,是不是就成了我們這個時代新的啞巴?”全場鴉雀無聲。
最終,決議以壓倒性票數通過。
首個“靜默日”,定于七日之后。
靜默日當天,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種奇特的寂靜。
影語者·溪獨自一人走入城外的古老石陣,在最中心的位置盤膝而坐。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傾聽風聲或石語,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將雙手手掌平平地貼在粗糙的地面上,閉上雙眼,感受著大地最細微的震動。
從日出到日落,她如同一尊石像,紋絲不動。
午夜時分,負責監測地質波動的巖突然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他指著屏幕上一條前所未見的波形,驚駭地呼喊:“她在回應!她的生物波在通過地脈……不是接收,是發射!她在回應大地!”
第二天清晨,當靜默日結束,第一縷陽光照亮城市時,一個奇跡發生了。
遍布七個城區的傾聽碑上,同時浮現出嶄新的字跡。
那不再是人們的祈愿或訴說,而是一句簡潔而有力的話語:“不是你們需要我聽,是我愿意聽。”
楚昭徹夜未眠。
她調取了火種終端的后臺日志,發現代表整個文明情緒與信息流動的“局勢變動值”,在靜默日當天,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峰值,隨后又迅速回落到一個穩定而健康的水平。
那一刻,她豁然開朗。
真正的自由,不是被迫表達的喧囂,也不是被動傾聽的責任,而是每一個個體都擁有選擇沉默或是發聲的權利。
她當即下達指令,要求技術部門重寫終端核心協議,加入一個全新的模塊——“拒絕權”。
當晚,灰鴉獨自一人站在祭壇前,仰望著星空。
他摘下了那張從不離身的面具,露出一張布滿風霜卻異常堅毅的臉。
他第一次主動開了口,聲音因為長久不言而顯得沙啞而陌生:“他……沒有選錯人。”
話音剛落,一陣夜風吹過,一片邊緣焦黑的碳化紙片,如同宿命般從高空緩緩飄落,正好落在他的腳邊。
上面,是早已失傳的、屬于林深的筆跡,字跡遒勁,力透紙背:“這一次,規則由你們定。”
楚昭站在指揮塔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個剛剛經歷了一場無聲革命的城市,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掌控感。
然而,就在這時,她眼角的余光不經意地瞥向了城市的角落——那個屬于老一代開拓者的工匠區。
一盞她看了幾十年的、從未熄滅過的老舊工作燈,在這一刻,閃爍了兩下,然后,徹底熄滅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身后的通訊器響起了急促的提示音,一名年輕的助理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首長……醫療所傳來急訊。”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不是關于孩子們的數據……是……是關于過去。有人說,在我們都以為已經塵埃落定的歷史里,藏著一個所有人都弄錯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