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家村的迷霧和老宅秘蹤
- 恐怖降臨:夜幕下的詛咒
- 作家J1QBxw
- 5447字
- 2025-08-07 20:07:34
倉庫外的陽光刺眼得讓林曉有些恍惚,她踉蹌著沖出巷子,警笛聲已經近在咫尺。街角的面包店飄來剛出爐的奶油香味,與地下室的腐朽氣息形成強烈對比,卻讓她更加清醒地意識到——剛才的一切不是噩夢,蘇然還被困在那個黑暗的空間里。
她沿著墻根快步走著,盡量避開路人的目光。手腕上被惡靈抓過的地方泛起淡淡的青紫色,像是被冰冷的鎖鏈勒過的痕跡,隱隱傳來刺痛。口袋里的桃木梳硌著大腿,梳背的符號仿佛活了過來,隨著她的步伐微微發燙。
攔下一輛出租車時,司機打量她的眼神帶著疑惑——她的衣服沾滿灰塵,膝蓋滲著血漬,頭發上還纏著蛛網。“去沈家鎮,麻煩快點。”林曉的聲音沙啞,將口袋里僅有的幾張現金都拍在了副駕駛座上。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聽到“沈家鎮”三個字時愣了一下:“姑娘,那地方荒了大半輩子,路不好走,這時候去干啥?”他轉動方向盤的手頓了頓,后視鏡里的目光帶著審視,“前幾年有人進去探險,說那鎮子邪乎得很,太陽落山后就聽到女人哭,還有人說看到過穿旗袍的影子在老宅門口晃。”
林曉的心猛地一沉,強裝鎮定道:“探親,老家在那兒。”她攥緊手心,指甲深深嵌進肉里——司機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沈家鎮的詭異早有傳聞,只是她以前從未在意。
出租車駛離城區,瀝青路漸漸變成坑洼的水泥路,兩旁的樹木越來越茂密,枝葉交錯著在車頂織成綠色穹頂,將陽光切割成碎片。車窗玻璃上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薄霧,用手擦拭后很快又重新凝結,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外面呼吸。
“這霧邪門得很。”司機咂咂嘴,打開了雨刮器,“往年這時候哪有霧?聽說沈家鎮以前是水鄉,幾十年前一場大水把半個鎮子都淹了,之后就總起這種化不開的霧。”
林曉望著窗外,霧氣中隱約能看到廢棄的農舍,斷壁殘垣上爬滿了藤蔓,有些窗戶黑洞洞的,像是空洞的眼窩。她突然想起奶奶臨終前說的話:“沈家鎮的水是活的,記著仇呢……”當時她只當是老人糊涂,現在想來,那或許是關于水患獻祭的隱晦提示。
車駛過一座石橋時,林曉瞥見橋下的河水泛著詭異的墨綠色,水面漂浮著枯黃的蘆葦,在霧中如同無數只伸出的手。橋欄桿上纏著褪色的紅布,風吹過時發出“嘩啦”的聲響,像是有人在低聲啜泣。
“這橋叫‘望親橋’,”司機突然開口,語氣帶著后怕,“當年水患的時候,好多人在這兒等親人回家,等成了望夫石似的。前幾年有人晚上過橋,說看到水里站滿了穿濕衣服的人影,伸手要拉人下去。”
林曉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桃木梳。梳背的溫度又升高了些,透過布料都能感覺到暖意。她注意到橋欄桿的石縫里塞著許多小石子,每個石子上都刻著模糊的符號,與古書上的詛咒符號有著微妙的相似。
出租車在鎮子入口停下,司機說什么也不肯再往里開。“姑娘,到這兒就夠了,再往前手機沒信號,路也斷了。”他接過錢時手指飛快地縮回,像是怕被什么東西沾染,“太陽落山前趕緊出來,這地方的霧到了晚上會吃人。”
林曉下車時,霧氣已經濃得化不開,能見度不足五米。腳下的水泥路長滿了青苔,踩上去滑膩膩的,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和淡淡的水草腥氣。鎮子入口的石碑歪斜著,“沈家鎮”三個字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邊緣爬滿了墨綠色的苔蘚,像是某種活體生物在緩慢蠕動。
她沿著主街往里走,兩旁的房屋大多門窗破損,木質的門板在風中吱呀作響。有些窗臺上還擺著褪色的花盆,里面長出了半人高的野草,草葉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在霧中閃著冷光。
走了大約十分鐘,她看到街角的雜貨店竟然開著門,褪色的招牌上寫著“沈家雜貨鋪”,字跡斑駁卻透著一股詭異的整潔。門口的竹籃里擺著幾串干癟的艾草,散發著陳腐的草藥味,與奶奶每年端午掛在門口的新鮮艾草截然不同。
“進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店里傳來,沙啞得像是被水泡過的木頭。林曉猶豫了一下,握緊桃木梳走了進去。柜臺后坐著個穿藍布褂子的老太太,頭發花白卻梳得整齊,臉上布滿皺紋,眼睛卻亮得驚人,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店里彌漫著樟腦和灰塵混合的氣味,貨架上擺著些老舊的日用品——鐵皮餅干盒、掉漆的搪瓷杯、纏著紅線的剪刀。最顯眼的是墻上掛著的一串銅鈴,與地下室骨架上的銅鈴一模一樣,只是鈴鐺上的紅繩嶄新得刺眼。
“林家的丫頭?”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她口袋里露出的桃木梳上,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你奶奶總算舍得讓你來啦。”
林曉的心臟猛地收緊:“您認識我奶奶?”
“何止認識。”老太太慢悠悠地搖著蒲扇,扇面上畫著褪色的牡丹,與青花瓷片上的圖案如出一轍,“當年你奶奶可是沈家鎮最俊的姑娘,和沈家小姐青璃好得能穿一條褲子。”
“沈青璃?”林曉往前湊了半步,急切地追問,“您知道她的事?知道那個詛咒嗎?”
老太太的扇柄頓了頓,目光飄向窗外的濃霧:“民國二十三年那場大水,淹了七天七夜,鎮外的堤壩塌了三次。鎮長說要獻祭活人才鎮得住水神,選來選去,就選了沈家最金貴的青璃小姐。”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嘆息,“你奶奶當時哭得死去活來,說要替青璃去,被林家老爺子鎖在家里三天三夜。”
林曉的腦子“嗡”的一聲,奶奶從未提過這段往事。她想起奶奶首飾盒里那個缺口的青花瓷瓶,瓶底刻著的“青璃”二字——原來那不是奶奶的名字,是沈青璃的遺物。
“獻祭那天,青璃小姐穿著紅嫁衣,梳著牡丹頭,手里攥著桃木梳,一步步走進了河里。”老太太的聲音發顫,像是在復述一段深埋的噩夢,“她走之前說,若有來生,要讓所有背棄她的人都嘗嘗溺水的滋味。”
“背棄她?”林曉抓住關鍵,“難道獻祭不是自愿的?”
老太太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她擺了擺手,從柜臺下摸出個鐵皮盒,推到林曉面前:“你奶奶留下的東西,說等第七個祭品出現時,就讓我交給你。”
鐵皮盒上著銅鎖,鎖孔的形狀正是那個詛咒符號。林曉試著將桃木梳的梳齒插進鎖孔,“咔噠”一聲,鎖竟然開了。盒子里鋪著暗紅色的絨布,放著一本牛皮封面的日記,還有半塊玉佩——玉佩的形狀是殘缺的牡丹,邊緣磨損得厲害,像是被人長期攥在手心。
“這玉佩……”
“青璃小姐的,”老太太眼神復雜,“當年你奶奶從河里撈上來的,只有半塊。她說另半塊在青璃身上,跟著一起沉進了河底。”
林曉翻開日記,泛黃的紙頁上是奶奶清秀的字跡,墨水已經褪色成淡褐色。開頭的日期是民國二十三年秋,正是沈青璃被獻祭的那年。
“九月十二日,霧。青璃教我梳牡丹頭,她說等她嫁人時,要我做她的伴娘。她的桃木梳真好看,紅木柄上的花紋是她親手刻的……”
“九月十五日,雨。堤壩又塌了,鎮長說要獻祭。青璃躲在我家柴房哭,她說她怕水,小時候掉進水缸差點淹死……”
“九月十八日,陰。爹把我鎖起來了,他說林家不能跟沈家一起瘋。我聽到外面鑼鼓響,青璃穿著紅嫁衣走過我家窗下,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沒有光……”
“九月二十日,晴。水退了,鎮子里在慶祝。我偷偷去河邊,只撿到半塊玉佩。青璃的桃木梳不見了,有人說被水神收走了……”
日記寫到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紙頁被水浸泡過,字跡模糊不清,只剩下幾個扭曲的字:“她在水里……看著我……”
林曉的眼淚滴在日記上,暈開了淡褐色的墨跡。原來奶奶不是幫兇,她是親歷者,是愧疚了一輩子的幸存者。難怪奶奶會保留著沈青璃的遺物,難怪詛咒會找上林家后人——沈青璃的怨氣不僅針對獻祭她的人,還包括所有“旁觀”的人。
“第七個祭品……”林曉喃喃自語,突然意識到什么,“前六個祭品是誰?”
老太太的臉色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都是鎮上的人,姓趙的、姓李的……每年霧最濃的時候就少一個人,有人說是被水鬼拖走了,尸體在下游找到時,手里都攥著濕漉漉的頭發……”她突然抓住林曉的手腕,指甲掐進肉里,“你奶奶說,青璃要湊齊七個祭品,才能打開‘血門’,把當年所有相關的人都拖進水里陪她……”
話音未落,窗外的霧氣突然變得濃稠如墨,能見度不足一米。雜貨鋪的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一股帶著水草腥氣的冷風灌了進來,吹得墻上的銅鈴“叮鈴鈴”作響。
林曉注意到銅鈴搖晃的角度很奇怪,像是被無形的手撥動著,鈴聲里夾雜著細微的啜泣聲,與地下室惡靈的聲音一模一樣。她猛地看向老太太,卻發現對方的眼睛變得一片漆黑,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和沈青璃惡靈的表情如出一轍。
“你的梳子……還給我……”老太太的聲音變得尖細扭曲,不再是蒼老的沙啞,而是屬于沈青璃的哀怨女聲。她伸出手抓向林曉的口袋,指甲變得細長烏黑,指甲縫里滲出黑色的粘液。
“你不是老太太!”林曉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貨架,鐵皮餅干盒滾落一地,發出刺耳的聲響。她抓起桌上的半塊玉佩,玉佩在接觸到老太太的瞬間發出淡淡的紅光,對方像被灼燒般縮回手,發出凄厲的尖叫。
趁著這個空檔,林曉沖出雜貨鋪,鉆進濃霧里。身后傳來銅鈴急促的響聲,還有老太太(或者說沈青璃)的嘶吼:“別跑!你跑不掉的!老宅里有你的東西,也有我的梳子!”
林曉按照日記里的描述,朝著鎮子深處跑去。奶奶的日記里提過,林家老宅在鎮子最東頭,靠著河邊。她跑過廢棄的戲臺,臺上的紅綢布在霧中飄擺,像是吊死鬼的舌頭;跑過坍塌的祠堂,斷碑上的字跡被苔蘚覆蓋,隱約能看到“沈”“林”兩個字。
老宅的輪廓在霧中漸漸清晰,那是一座青磚黛瓦的老式院落,院墻爬滿了爬山虎,枯萎的藤蔓像無數只干枯的手緊緊抓著墻壁。朱漆大門斑駁脫落,門環上掛著一把生銹的大鎖,鎖身同樣刻著詛咒符號,只是比其他地方的更加復雜——符號中心嵌著一小塊暗紅色的東西,像是凝固的血跡。
林曉試著推了推門,鎖芯發出“嘎吱”的轉動聲,竟然應手而開。門軸里積滿了灰塵,轉動時揚起的粉末嗆得她咳嗽起來,里面混雜著細小的骨頭渣,在霧中閃爍著慘白的光。
院子里長滿了齊腰高的野草,草葉上掛著的水珠滴落時,發出“嗒嗒”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屋檐下滴水。正屋的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線,像是有人在里面點了燈。
她握緊桃木梳,一步步挪到門口。門板上貼著褪色的春聯,字跡已經模糊,但能看出是奶奶的筆跡。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重的檀香撲面而來,與地下室的腐朽氣息不同,這香味里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像是用鮮血浸泡過的香灰。
堂屋里擺著一張老舊的八仙桌,桌上的香爐插著三炷香,香灰筆直地立著,沒有絲毫歪斜——這是民間傳說中“鬼上香”的跡象,說明不久前有邪祟在這里停留過。墻角的太師椅上鋪著暗紅色的坐墊,上面繡著的牡丹圖案已經褪色,針腳處滲出暗紅色的污漬,像是被人坐過留下的血跡。
最讓她心驚的是墻上掛著的照片——不是奶奶的單人照,而是一張雙人合影。年輕的奶奶梳著齊耳短發,身邊站著個穿旗袍的姑娘,眉眼清秀,手里攥著一把紅木柄的桃木梳,正是沈青璃!照片上的沈青璃嘴角含笑,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鏡頭外的某個方向,眼神里帶著難以言喻的怨毒。
照片下方的供桌上,擺著那個她熟悉的缺口青花瓷瓶。瓶身上的牡丹圖案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發亮,瓶口插著一束干枯的蘆葦,蘆葦桿上纏著紅色的絲線,線端系著個銅鈴——和地下室、雜貨鋪的銅鈴一模一樣,只是這個銅鈴上沾著濕漉漉的青苔。
林曉走近供桌,發現青花瓷瓶里插著的不只是蘆葦,還有一綹烏黑的長發,發絲上還帶著水珠,滴落在供桌上,形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沈青璃慘白浮腫的面容,正對著她露出詭異的笑容。
“啊!”她后退時撞到了身后的書架,上面的書嘩啦啦掉落一地。一本線裝書從中間散開,里面夾著的黃紙飄落在地——紙上用朱砂畫著復雜的符文,正是蘇然之前用過的鎮魂符,只是符文中心用鮮血寫著一個“七”字。
黃紙背面寫著幾行字,是奶奶晚年的筆跡,顫抖而潦草:“青璃的梳子藏在井里……用玉佩能鎮住她……第七個祭品是林家的債,該還了……”
井?林曉環顧四周,看到院子角落有口被石板蓋住的古井,石板邊緣滲出濕漉漉的水跡,像是剛有人從里面爬出來。石板上刻著的符號與桃木梳背的花紋完全吻合,只是更大更清晰,符號中心的凹槽形狀,正好能放下那半塊牡丹玉佩。
就在她準備走向古井時,堂屋的門突然“砰”地一聲關上,門縫里滲出黑色的霧氣。供桌上的青花瓷瓶開始劇烈晃動,瓶身上的牡丹圖案像是活了過來,花瓣緩緩張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墻角的陰影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身影緩緩浮現,手里把玩著銅鈴,鈴鐺的聲響與供桌上的銅鈴形成詭異的共鳴。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林曉認出那是倉庫陰影里的神秘人。
“找到梳子,血門就開了。”黑袍人的聲音沙啞而熟悉,正是那個詭異來電的聲音,“你奶奶等這一天等了一輩子,她知道只有你能還清林家的債。”
林曉的心臟狂跳起來,她終于明白——黑袍人不是敵人,也不是幫兇,他/她一直在引導自己尋找真相,就像奶奶生前安排好的一樣。而沈青璃的桃木梳,就是打開詛咒真相的最后一把鑰匙,也是最危險的誘餌。
古井石板下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井底冒泡。石板邊緣的水跡越來越多,甚至開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地面的紋路流向她的腳邊,如同細小的血河。
她攥緊手中的半塊玉佩和桃木梳,看向黑袍人:“蘇然……蘇然怎么樣了?”
黑袍人晃了晃銅鈴,鈴聲在堂屋里回蕩:“他還活著,但撐不了多久。血門不開,惡靈不散,你救不了他,除非……”
除非完成獻祭?林曉不敢想下去。她低頭看向井底滲出的血水,又看了看供桌上那束沾著黑發的蘆葦,突然想起奶奶日記里的話——沈青璃怕水,她的詛咒源于恐懼,也源于被背叛的痛苦。
也許真相不止是復仇,還有被掩埋的苦衷。林曉深吸一口氣,握緊桃木梳朝古井走去。石板上的符號在她靠近時發出紅光,與梳背的花紋遙相呼應,井底的聲響越來越清晰,像是有人在低聲呼喚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井底等待她的是沈青璃的桃木梳,還是更深的黑暗。但她知道,必須走下去——為了蘇然,為了奶奶的愧疚,也為了那個在民國霧氣中穿著紅嫁衣走向河水的姑娘,欠她的真相,該被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