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晚上要隨大軍啟程回援涂山。”宸羲道。

“你傷還沒好呢！”

“沒辦法，軍情如火。況且，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在這里。”宸羲微微嘆氣，“陛下已經知道了這邊的情況，明天傳送陣修好了，他肯定會第一時間派人來傳我回宮，那時候再想跑可就難了。”

霄翦哼了一聲：“倒也是，他們這一次的反應已經夠慢的了。那我和沐晴怎么辦？”

“偃山也不安全，你們，還有般般到時候跟著陛下派來的人回天庭。”宸羲說，“現在重要的是讓沐晴盡快醒過來。”

“沐晴昏迷的情況下，是不能夠走傳送陣的。”霄翦提醒她。

“無妨，他們一定會帶云輦來。”宸羲說。

這邊宸羲心中萬分憂慮，另一邊，折朱也在帥帳中密審冽風。

冽風這事兒辦得確實粗糙，不只是知道內情的宸羲能夠一眼看穿，連折朱都能一眼看出他的破綻。

折朱蹙眉：“他畢竟是玄威帝君的親侄子，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將你也折進去，本王可不會救。”

折朱方才在眾人面前問起偃山神官是何人，其實是在裝傻，他與時越的交集雖然不多，但偃山的情況，他其實是心知肚明的。

時越雖然出身高貴，但在鳳族第三代的嫡系子孫中，他靈力是最弱的，弱到一場劫也扛不住，根本沒辦法封神。

像時越這樣的子弟在四族中不算少見，甚至近年來，還有了越來越多的趨勢。

族中尊長雖然恨鐵不成鋼，但終歸是血溶于水。

比起外人，他們作為至親，要更可信。

所以時越這樣的人便常被放在一些官位不高，但是卻很關鍵的職位上，為族內真正掌權的富貴閑人做。

這樣的人雖然在族內被人瞧不起，但也不是外人可以隨意處置的。

冽風卻是有恃無恐，從容回話：“殿下放心，時越是死于魔軍之手，與晚輩無關。況且，帝君和娘娘也未必想讓他活著。”

手套若是臟了，自然就要脫掉，關鍵就看這污漬的嚴重程度，是否到了必須犧牲一個族內子侄，斷尾求生的地步了。

折朱聽出冽風話中的意思，追問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冽風將昨晚魔軍到來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細細說了，但魔軍到來之后的事，卻以“混亂”二字一筆帶過：

“殿下，按照昨晚的情形，時越根本開脫不掉，海岳王也不會放過他。還有孚明宮里，沐晴有了魁尾殿下治療，用不了多久可就要醒了，到那個時候，偃山這三萬年的爛賬，誰來背？”

折朱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喜歡這些東西，卻不得不面對。

他揉了揉額頭：“海岳王也大了，這次回來，我見她行事老辣了很多，別以為借著魔軍的煙霧彈，就能糊弄得了她。”

“就算糊弄不過去又怎么樣，就算她發現了疑點，怎么追查？”時越反問，“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能封王，靠的是救駕的功勞和陛下心中對先人的舊情，但陛下就算再偏愛她，在這件事上也不可能由著她去折騰。”

“她留著時越的性命，是知道他在給鳳族辦事，可天后娘娘和蘇禾公主兩代人都嫁入天家，鳳族在給誰辦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偃山這邊的情況，陛下真不知道嗎？”

“殿下，晚輩說句不敬的話，您不也知道偃山神官是時越嗎，為何在壩頂眾人面前，會有那么一問呢？”

折朱低眉，陷入沉默。

“海岳王在這個要緊關頭來偃山，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也怪時越運氣不好，正撞在她手上，逼得娘娘和帝君不得不棄卒保車，可是她就算再有能耐，又哪來的本事能叫陛下棄車保帥呢？”

“現在娘娘已經知道這邊的事了，想必很快就會召她回去。”

“她若是知道輕重，能主動退一步，皆大歡喜，連帶沐晴那邊的風險也能一并煙消云散。”

“她若是腦子不清楚，非要去和陛下打擂臺，那晚輩倒是求之不得。”

“說到底，不過是一條偃蛇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冽風這么說著，話中對宸羲的輕蔑之意溢于言表。

折朱看著冽風這幅志得意滿的樣子，心中只覺得隱隱不安。

他也不知道宸羲這段時間到底是哪里開竅了，突然變得極其難對付，悄無聲息地來了偃山，還鬧出這么大動靜。

折朱都不敢想，聽到這個消息的兄長會是個什么表情。

“你也別得意的太早，別忘了，偃龍族兵役可是你在負責。”折朱提醒。

冽風依舊不以為意：“兵役的事情我已經在著手處理了，近年來戰事緊張，各族征兵名額都有增加，她抓不到什么把柄的。”

折朱自覺無趣，揮手讓冽風退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叫住他問道：“海岳王身邊那個叫霄翦的侍女，似乎頗有些來歷。”

冽風想了想：“那個侍女很強，能夠在牽制魔軍將領的同時指揮軍隊、顧及百姓，而且，對戰的過程中她留在沐晴身邊的結界也沒有絲毫松動。”

“海岳王對她的態度如何？”折朱問。

“很信任，似乎也很尊重。或許是先海岳王夫婦留給她的人。”冽風猜測，“要晚輩去查查嗎？”

“不必，你退下，讓各營的將軍們來帥帳，本帥今晚回援涂山。”

當晚，宸羲勉強安排好偃山的事，便跟著折朱踏上了回援涂山的路。

昨晚一戰，偃山守軍傷亡慘重，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戰斗力，折朱留下御龍營兩隊人馬駐守偃山，宸羲又另請了神狐營一個小隊照顧傷患。

宸羲對于這個安排并不滿意，畢竟如此一來，偃山的防務就完全處于披金殿的控制之下。

但是現實情況也由不得她挑三揀四，畢竟偃山連一條能打的偃龍都沒有，全都被送去了前線。

偃山想要讓形成真正的自保能力，宸羲就必須得先弄清楚偃山的兵役里有什么貓膩，還得找到長老們的去向。

偏偏，最了解情況的沐晴一時半刻還醒不過來。

魔軍是打退了，可問題似乎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