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的喧囂像潮水般退去，耳畔還殘留著嗡嗡的回響。

徐玖剛走舞臺，腦海中便響起清脆的“叮”聲。

【日常任務完成！】

【獲得：成長基金5000元；能力——吉他速成；父愛值+20點！】

【累計父愛值：80點！】

【親密度】：信任度（22→32）；服從度（8→13）。

一股關于吉他基礎和弦按法、手指位置與發力的信息流瞬間涌入徐玖的意識。

他下意識虛空按了按，指尖竟真泛起一絲熟稔的錯覺。

徐玖吐出一口濁氣，獎勵倒是其次，關鍵是程述薇緩過來了。

盡管沒親眼瞧見她笑，但系統任務不會騙人。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在依舊沸騰嘈雜的人群里，急切地尋找那個身影。

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很快鎖定了卡座里那個獨自而坐、與周遭狂熱格格不入的清冷側影。

臺上的萬丈光芒似乎并未完全從她身上褪去。

側臉在昏暗光線里顯得有些朦朧，卻沒了平日那股生人勿近的戾氣。

徐玖心頭莫名一動，撥開依舊躁動的人群往卡座擠。

一路上，胳膊不知道被多少激動的手拍過。

紙巾裹著電話號碼不由分說往他手里塞。

“牛逼啊兄弟！這歌太頂了！”

“弟弟！再來一首唄！姐姐包你一個月的酒！”

“小哥哥看這邊！來喝一杯！”

徐玖一路點頭，嘴角掛著點應付場面的笑，透著一股少年人被硬推上花轎的窘迫。

但眼神卻格外清亮，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追捧上頭。

好不容易拱回卡座，還沒喘勻氣，鄭榮堅一個熊撲差點把他勒背過氣。

“我靠！徐玖你藏得夠深的啊！”

他的嗓門震得人耳膜麻：“這歌真是你寫的？你他媽是個天才吧！”

王浩跟著捶他一拳，笑罵道：“老子嚎了這么多年，沒一首能炸成這樣的！你小子行啊！真人不露相！”

徐玖被勒得咳嗽，視線卻越過鄭榮堅的肩頭，落在程述薇身上。

她不知何時已抬起頭，正靜靜看著這邊。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情緒復雜，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煩躁，流淌出些許他看不懂的微光。

“堅哥，浩哥，過獎了，真就是瞎哼的……”徐玖無奈地應付著。

“瞎哼能哼出這效果？”

許悅眼睛亮得瘆人，湊了過來。

眼神在徐玖和程述薇之間打了個轉，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怪不得呢……薇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藏這么嚴實！”

程述薇沒接話，只是極輕地哼了一聲，別開視線，端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

徐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他倒是很少見程述薇這幅別扭的姿態。

正想作死調戲幾句，韓言之笑著遞過來一瓶冰啤酒。

“歌是真不錯，謝了，讓我也蹭了波光。”

這話說得實在，能沾上好作品的光，對玩音樂的人是種享受。

徐玖笑著接過酒，碰了一下。

“言哥，得我謝你才是，沒你那段吉他兜著，我早垮臺上了。”

他說著，很自然地往程述薇那邊挪了半步，胳膊幾乎要碰到她的手臂。

程述薇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剛下舞臺的熱氣和微微的汗意。

混著他本身那股干凈又執拗的氣息，并不難聞。

王浩湊過來，摟住徐玖的脖子，笑著調侃道。

“小玖，說真的！你這水平還念啥書啊？來咱們這兒當主唱得了！

哥們兒給你讓位！薇薇貝斯一拿，你這嗓子一開，還不炸翻全城？”

徐玖一口酒差點噴出來，連連擺手。

“浩哥你可別害我！我就一高三狗，偶爾浪一回得了，真干這個？我媽能把我腿打斷。”

高考這幌子，此刻無比好用。

再說他自己清楚，肚子里就這點貨，裝一次逼是極限，一直裝非得露餡。

樂隊幾人看他真沒那意思，哄笑一陣也就轉了話題，默契地把空間留給他和程述薇。

徐玖見沒人注意，忽然壓低聲音，湊到程述薇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快速問了一句。

“剛才……沒給你丟人吧？”

灼熱的呼吸掃過耳廓，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顧的直球。

程述薇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她猛地轉過頭，瞪他。

燈光落入她眼底，像碎星掉進了深潭。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罵人，最終卻只是狠狠白了他一眼，伸手不輕不重地把他推開。

正在這時，酒吧老板蔣鴻熙端著兩杯特調快步走過來，臉上是壓不住的興奮和欣賞。

“小兄弟，徐玖是吧？厲害！真厲害！后生可畏！”

他豎起大拇指，語氣真誠地邀請道：“有沒有興趣來我這駐唱？價錢好商量！”

徐玖趕忙收斂笑容，正色說道：“謝謝老板抬舉。

但我還得高考，這幾個月是真沒時間。

而且唱歌就是玩玩兒，沒有這能力，實在對不住了。”

回答得滴水不漏，態度誠懇。

蔣鴻熙是明白人，遺憾但也不強求。

“理解理解！學業要緊！

那這樣，以后想來玩隨時來，酒水全免，就當交個朋友！

等你金榜題名了，記得再來給我這小店添光加彩！”

蔣鴻熙話漂亮，事也到位，轉頭就讓服務生又上了一堆果盤小吃。

“謝謝蔣老板。”徐玖笑著跟他碰了杯。

散場時，街面已經冷清。

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一身的燥熱和煙酒氣。

樂隊幾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吵吵嚷嚷地討論著剛才的盛況和徐玖那首“神曲”。

徐玖和程述薇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后面。

兩人隔著半步的距離，都沒說話。

腳步聲在空曠的街上顯得格外清晰。

“喂。”最終還是程述薇先開了口，聲音混在夜風里，有點模糊。

“嗯？”徐玖偏頭看她。

路燈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看不清表情。

“歌……還行。”她目視前方，語氣硬邦邦的，像在評價一件不相干的物品。

“馬馬虎虎，能聽。”

徐玖愣了一下，隨即眼底漾開真切的笑意。

能從這位姑奶奶嘴里聽到一句還行，簡直比系統獎勵五千塊還難得。

“能得到薇姐一句還行，值了。”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帶著點戲謔。

程述薇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想反駁，最終卻沒說什么。

只是加快了腳步，走到前面去了。

徐玖看著她略顯匆忙的背影，紫色發梢在夜風里輕輕晃動。

夜空深遠，零星綴著幾顆星子。

徐玖慢悠悠地跟上，心情莫名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