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還掛在靈田的谷穗上，林風蹲在田埂邊，手指劃過濕潤的泥土。靈谷長勢不錯，但離他預期的還有差距——山澗水雖然干凈，靈氣卻不夠集中，流過田壟時散得太快，到了最東邊的那片洼地，幾乎就沒什么靈氣了。

“掌門，該澆水了。”李伯挑著兩只水桶走過來，桶沿晃悠著濺出幾滴清水，“今天風大，水走得快，得多澆兩趟。”

林風望著遠處的山澗，水流在晨光里泛著白光，順著天然的溝壑蜿蜒而下，卻偏偏在離靈田半里地的地方拐了個彎，繞到亂石堆后面去了。之前他們澆水，都得從山澗挑過來，不僅費時，還浪費了水里的靈氣。

“李伯，你看能不能從山澗引條水過來？”林風指著靈田西側的低洼處，“順著這條土坡挖條溝，讓水直接流進田里，省得來回挑。”

李伯放下水桶，蹲下來扒拉著泥土：“倒是能挖，就是這土坡硬得很，得用鋤頭刨。只是……挖得太規整，會不會惹眼？”

“不挖規整。”林風撿起塊石頭，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曲線，“就順著地勢挖，看起來像被雨水沖出來的土溝，寬窄不一，深淺也隨便些。關鍵是底下得埋點東西。”

他起身往煉器坊走，王鐵山正在打磨那把玄鐵劍，劍刃已經磨得發亮，映出他黝黑的臉。“鐵山，停一下，幫我打幾根銅條。”

王鐵山抬起頭，手里的磨石還在轉：“啥樣的銅條？”

“五根，長短不一，頭上磨成尖的。”林風比劃著，“不用太規整，帶著點弧度最好，看著像沒用的廢銅。”

王鐵山雖然疑惑，但還是放下劍，從廢料堆里翻出幾塊黃銅，塞進火爐里燒。等銅塊燒得發紅，他掄起錘子敲打，沒一會兒就打出五根彎彎曲曲的銅條，表面坑坑洼洼，確實像堆廢銅。

“這樣？”他把銅條扔在水里冷卻，蒸汽“滋滋”地冒起來。

“正好。”林風拿起銅條，掂量了掂量，“再找些帶孔的陶罐碎片，越碎越好。”

蘇清月和阿翠也被叫來幫忙。蘇清月看著地上的銅條和陶罐碎片，突然明白了：“您是想借這些東西聚氣？”

“嗯。”林風點頭，“山澗水的靈氣散得快，用銅條引著，陶罐碎片蓄水，再借著地勢，讓水流順著五行方位走，靈氣就能聚在田里了。”

五個人帶著工具往土坡走去。林風先在地上用樹枝畫出大概的路線，看起來像條隨意蜿蜒的蛇，東拐西繞，實則暗合金木水火土的方位。他讓王鐵山在五個拐角處埋下銅條，尖的一頭朝上，露出地面半寸，剛好能被雜草擋住。

“這根屬木，埋在東邊的柳樹下。”林風遞過一根最長的銅條，“那根屬火，埋在南邊的碎石堆旁，太陽曬得到的地方。”

王鐵山依言埋下銅條，又用泥土蓋好，只留個不起眼的小尖。李伯和蘇清月則開始挖溝，李伯的鋤頭下去，故意帶出些大塊的土疙瘩，蘇清月則在旁邊扒拉，讓溝壁看起來坑坑洼洼，像是沒用心挖。

阿翠最忙碌，她在溝邊種滿了荊棘。這種荊棘長得快，枝條上滿是尖刺，剛種下時還蔫蔫的，被她澆了點靈泉水，立刻就挺直了腰桿，綠油油的葉片間藏著細小的尖刺，看著就扎人。

“這樣一來，就算有人路過，也不會湊近看了。”阿翠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小臉上沾著點泥漬。

林風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土溝”。溝寬的地方能容下兩只腳，窄的地方只能勉強過條小溪，深一腳淺一腳，確實像被雨水沖出來的。五根銅條藏在拐角的雜草里，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陶罐碎片則被鋪在溝底，上面蓋著層薄土，既能滲水，又能聚氣。

“試試水。”他朝王鐵山喊了聲。

王鐵山跑到山澗，用鋤頭挖了個小缺口。山澗水“嘩啦啦”地流出來，順著他們挖的土溝往下淌。水流過第一個拐角時，經過埋著銅條的地方，水面突然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快得像錯覺。

“成了！”蘇清月眼睛一亮，“靈氣聚住了！”

水流蜿蜒著穿過土溝，流過靈田的各個角落，最后匯進東邊的洼地。原本有些發黃的靈谷，被水澆過之后，葉片漸漸舒展，透出更深的綠色。

“這水……好像不一樣了。”李伯蹲在田埂邊，看著水里游動的小魚，“以前澆完水，魚都沒啥動靜，現在看著精神多了。”

林風沒說話，只是從懷里掏出塊下品靈石，埋在靈田中央的泥土里。靈石接觸到濕潤的泥土，立刻散出淡淡的靈氣，順著水流往四周擴散。這是他從密洞里拿出來的，特意選了塊靈氣最淡的，就算被發現，也只會以為是塊普通石頭。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每天都往土溝里扔些東西。有時是王鐵山鍛造剩下的鐵屑，有時是蘇清月煉丹剩下的藥渣，還有李伯撿的碎骨頭，怎么看都像堆廢料，實則都是能聚氣的東西。阿翠則每天給荊棘澆水，那些荊棘長得越來越茂盛，枝條相互纏繞，把土溝遮得嚴嚴實實，別說靠近，就是路過都得繞著走。

這天上午，兩個黑風堂的玩家扛著鋤頭從靈田邊路過，大概是要去山里挖礦石。其中一個玩家瞥了眼靈田，嗤笑道：“這破田還種得挺上心，挖條破溝還種滿荊棘，生怕別人不知道里面有寶貝似的。”

另一個玩家往溝里吐了口唾沫：“就這破地方，給老子都不要。走快點，別耽誤了挖礦。”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躲在柳樹后的李伯松了口氣，抹了把冷汗：“還好沒被發現。”

林風從樹后走出來，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他們越是看不起，咱們越安全。”

靈谷在“土溝”的灌溉下，長得越來越快。原本要一個月才能成熟的靈谷，現在二十天就飽滿了，谷粒里的靈氣也濃了不少，捧在手里能感覺到淡淡的暖意。蘇清月用新收的靈谷煉丹，成丹率又提高了些，已經能穩定在五成左右。

“這水渠引的不光是水，還有山澗深處的靈氣。”蘇清月看著新煉出的聚氣丹，丹丸表面泛著細膩的光澤，“以前總覺得山澗水太平淡，現在才知道，是沒引對地方。”

王鐵山也發現了變化。他用靈谷的秸稈燒火鍛造，火焰都比以前旺了些，玄鐵劍的淬火效果更好了，劍身的光澤更亮，隱隱能看到流動的靈氣。

“這土溝真是個好東西。”他扛著鋤頭，看著溝里潺潺的流水，“等過陣子，再往西邊挖點，把那邊的荒田也種上靈谷。”

“不急。”林風搖頭，“先把這幾片田種好，等黑風堂的風頭過了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別讓人看出靈谷長得太快。”

他讓李伯故意在靈田中間留了幾塊空地，種上普通的谷子，又把一些長得不好的靈谷拔掉，扔在田埂上，看起來像收成不太好的樣子。阿翠則在荊棘叢里藏了些枯草，讓荊棘看起來有些地方長得稀疏，像是沒人打理。

黑風堂的瘦猴帶著人巡邏時，又路過了靈田。他看到田埂上扔的壞谷穗，還有中間的空地，不屑地笑了：“我就說這破地方種不出好東西，白費力氣。”

跟著他的小弟附和道：“猴哥說得對，也就林風那傻子還當個寶似的。”

瘦猴沒再細看，帶著人往山里走去。他沒注意到，那些看似稀疏的荊棘叢里，藏著聚氣的銅條；也沒發現，那些扔在田埂上的壞谷穗，下面壓著能聚氣的藥渣。

靈谷在悄無聲息地生長著，土溝里的水靜靜流淌，帶著山澗的靈氣，滋養著每一寸土地。林風知道，這不起眼的“土溝”，就像青云門現在的處境，看似平凡，甚至有些破敗，實則暗藏生機。

夕陽西下，余暉灑在靈田上，谷穗被染成了金黃色，隨風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林風站在田埂邊，看著水渠里倒映的晚霞，水面上浮動著淡淡的靈氣，像一層薄紗。

他撿起塊石頭，扔進水里，漣漪擴散開來，靈氣隨之波動，卻沒有散開，反而更快地滲入泥土。這就是五行方位的妙用，看似雜亂無章，實則環環相扣，把每一絲靈氣都鎖在靈田里。

“該收工了。”林風轉身往回走，王鐵山和李伯正在收拾工具，蘇清月幫著阿翠給荊棘澆水，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卻又透著安心。

這條偽裝成土溝的水渠，就像他們共同守護的秘密，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滋養著青云門的希望。只要水渠還在流淌，靈谷就會生長，他們就有底氣在這片土地上，穩穩地走下去。

夜色漸濃，土溝里的水還在流淌，月光透過荊棘的縫隙灑在水面上，泛起細碎的銀光。五根銅條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氣息，引導著靈氣緩緩滲入靈田，等待著下一個豐收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