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丸星的風沙，裹挾著硝煙、金屬燃燒的焦糊味、以及那首魔性洗腦的《我是云南的》殘響（雖然王胖子手忙腳亂地關掉了播放器，但旋律似乎還在腦子里自動循環播放），瘋狂地抽打著“銹鐵藝術號”那千瘡百孔的船殼。駕駛艙內，短暫的、因一首神曲引發的“奇跡”所帶來的狂喜，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被更加冰冷、更加致命的現實所取代！

天空中，那艘被炮塔“傈僳族之魂”附體后超頻一炮干翻推進器、打著旋栽進垃圾山的突擊艇，正冒著滾滾濃煙，如同一條垂死的鋼鐵巨蟒，在遠處的沙丘上扭曲翻滾，發出“嘎吱嘎吱”的垂死呻吟。但這“戰果”非但沒有嚇退敵人，反而如同捅了馬蜂窩！

剩下的幾艘突擊艇，如同被激怒的毒蜂！引擎發出更加狂暴、更加刺耳的尖嘯！炮口閃爍著更加慘綠、更加兇戾的光芒！它們不再盤旋試探！而是如同瘋狗般！朝著癱瘓的“銹鐵藝術號”猛撲下來！密集的慘綠色光束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

“轟！轟！轟！轟隆——！??！”

船體劇烈震動！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金屬撕裂的尖嘯聲不絕于耳！船殼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疼！疼死老子了！”

“芭比粉！我的芭比粉！全燒沒了！”

“熒光綠！糊了！糊了！”

“屎…大地黃！也…也焦了！”

“艦長！你個天殺的！用的什么破漆！不防火?。鑶鑶琛?

駕駛艙內，燈光（應急燈）瘋狂閃爍！控制臺火花四濺！碎片橫飛！艦長茍富貴剛被“奇跡”刺激得坐起來，又被新一輪爆炸震得如同滾地葫蘆般撞在艙壁上，再次“暈”了過去（這次可能是真暈）。蘇小魚尖叫著抱頭蹲防。老王撿起撬棍，死死盯著那扇已經嚴重變形、隨時可能被轟開的艙門，臉上橫肉扭曲，眼神兇悍如受傷的野狼！

“兒砸！炮塔！再給老子轟！轟他娘的！”王胖子對著麥克風嘶吼，聲音被爆炸聲淹沒。他死死盯著監控屏幕上那門冒著青煙、炮管微微顫抖的炮塔。

炮塔AI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意猶未盡的亢奮和…饑餓？

“爹…沒…彈…藥…了…”

“餓…”

“沒…吃…飽…”

“再…來…點…音…樂…？”

“傈…僳…族…戰…歌…再…放…一…遍…？”

“沒彈藥了？！餓？！”王胖子差點一口老血噴在控制臺上！一首歌打一炮？！這他媽是炮塔還是點唱機？！還帶按曲收費的？！

就在他絕望之際！

“嗡——！?。　?

一陣低沉到令人心悸、如同遠古巨獸降臨般的引擎轟鳴聲！猛地從頭頂傳來！壓過了所有爆炸和警報！

駕駛艙上方！那面布滿裂紋的觀察窗外！一個巨大的、充滿壓迫感的陰影！緩緩降落！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空！

一架機甲！

一架比突擊艇龐大數倍！造型猙獰！線條冷硬！通體覆蓋著啞光黑色裝甲的重型戰斗機甲！如同地獄爬出的鋼鐵巨魔！穩穩地降落在“銹鐵藝術號”前方不足百米的沙地上！沉重的金屬腳掌砸落地面！發出“咚——！??！”一聲沉悶巨響！震得整個船體都猛地一跳！沙塵如同沖擊波般向四周擴散！

這機甲！高度超過十米！肩部扛著兩門粗大的、閃爍著幽藍色能量光芒的速射炮！右臂裝備著一面巨大的、布滿能量格柵的塔盾！而左臂！則是一支口徑巨大、炮管修長、此刻正緩緩抬起、炮口閃爍著令人膽寒的慘白色能量光芒的重型粒子炮！

炮口！正正地！對準了“銹鐵藝術號”那脆弱不堪的駕駛艙！

一股冰冷到極致的死亡氣息！如同實質般！瞬間籠罩了整個駕駛艙！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王胖子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凍結了！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缀跬Ｖ沽颂鴦?！他張著嘴，喉嚨里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黑洞洞的、如同深淵入口般的炮口！里面凝聚的能量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仿佛下一秒！毀滅的光束就會噴薄而出！將他和這艘破船！連同里面所有人！一起化為宇宙塵埃！

“滋——嗡——?。?！”

粒子炮充能達到了頂點！發出高頻的、令人牙酸的嗡鳴！炮口周圍的空氣都因為能量聚集而微微扭曲！

就在這千鈞一發、生死立判的瞬間！

機甲頭部（一個棱角分明的、覆蓋著厚重裝甲的觀察艙）位置，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經過電子處理的合成音，如同死神的宣判，通過公共通訊頻道（不知為何沒加密？），清晰地傳入了“銹鐵藝術號”的駕駛艙！也傳入了王胖子那被恐懼塞滿的腦海！

“目標：銹鐵號?！?

“最后通牒。”

“投降?！?

“或。”

“毀滅。”

聲音冰冷！簡潔！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力量！

投降？！

毀滅？！

王胖子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投降？落到這幫偽裝成星盜、下手狠辣的專業武裝分子手里？能有好果子吃？！毀滅？！被那門粒子炮轟成渣？！連糊糊都喝不上？！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他淹沒！引擎罷工！炮塔沒彈！老王再猛也扛不住機甲！蘇小魚是菜鳥！艦長是廢物！鐵皮…鐵皮還在角落里待機（光學鏡頭紅綠閃爍）！

怎么辦？！

等死嗎？！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恐懼徹底吞噬的剎那！

王胖子腦子里！那套坑爹的、過載的、平時只會吐槽和報故障的“系統”！如同被這致命的威脅強行激活了最后的求生本能！猛地！炸了！

不是信息洪流！不是設備心聲！

而是…一幅畫面！無比清晰！無比突兀！如同被強行烙印在他視網膜上！

畫面聚焦在那架重型機甲…的左臂！那支抬起的、炮口閃爍著致命光芒的重型粒子炮…的炮管根部！

那里！靠近肩部裝甲連接處！一塊足有臉盆大小的裝甲板！邊緣！竟然…歪了？！

不是整體歪斜！而是…鈑金接縫處！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極其細微的、如同狗啃般的扭曲變形！邊緣的金屬微微翹起！形成了一個極其不規則的、丑陋的豁口！就像一塊被熊孩子用扳手硬砸上去、沒對齊的補??！

緊接著！系統如同最惡毒的彈幕機！瞬間刷過一行加粗、標紅、帶著感嘆號的信息流！

“警…告…！目…標…左…臂…鈑…金…接…縫…處…嚴…重…變…形…！”

“成…因…：低…劣…鈑…金…工…藝…！或…外…力…撞…擊…修…復…不…當…！”

“后…果…：增…加…風…阻…！破…壞…氣…動…外…形…！導…致…能…量…損…耗…增…加…！油…耗…翻…倍…！”

“評…估…：該…部…位…為…嚴…重…質…量…缺…陷…！聯…邦…后…勤…維…修…部…門…嚴…重…失…職…！或…存…在…吃…回…扣…行…為…！”

這信息！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王胖子腦海中的恐懼迷霧！

鈑金歪了？！

風阻大？！

油耗翻倍？！

后勤失職？！

吃回扣？！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絕望、憤怒、以及…被逼到絕境后破罐子破摔的瘋狂！如同火山般在王胖子胸腔里爆發！

去他媽的投降！

去他媽的毀滅！

老子死也要噴你一臉口水！

王胖子猛地抓起麥克風！根本顧不上什么公頻私頻！也顧不上對方能不能聽見！他用盡全身力氣！帶著被粒子炮能量光芒映照得扭曲的面容！發出了歇斯底里、破鑼嗓子般的祖安咆哮！聲音穿透爆炸的噪音！響徹整個駕駛艙！也極有可能…漏到了公頻上！

“投降你大爺——?。。。　?

王胖子的聲音因為極度激動和缺氧而劈叉！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和破音！

“就你這破銅爛鐵——？！也配讓老子投降——？！??！”

他死死盯著那架機甲左臂的變形處，仿佛要用目光把那塊歪斜的鈑金燒穿！

“看看你那左胳膊——?。?！鈑金都他媽歪成狗啃的了——！??！接縫跟被屎殼郎滾過似的——！??！丑得老子眼睛疼——?。。?！”

“風阻大得跟裹了十八層裹腳布似的——?。?！跑起來不嫌累贅嗎——？?。?！”

“油耗翻倍了吧——？！你們聯邦后勤是吃屎長大的嗎——？！就這手藝——？！也敢出來丟人現眼——？?。?！”

“后勤沒給你修——？！還是修理工是你家二大爺——？！糊弄鬼呢——？！！”

“你們聯邦就這待遇——？！讓兄弟們開著這種殘次品出來送死——？！領導良心被狗吃了——？！回扣吃撐了吧——？??！”

王胖子語速快如機關槍！唾沫星子噴了麥克風一臉！每一個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精準無比地扎向他“看到”的那個弱點！也扎向所有機甲駕駛員最敏感的部位——裝備的可靠性和后勤的坑爹！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架如同鋼鐵魔神般矗立在前方、炮口能量光芒已經亮到刺眼的重型機甲！在王胖子這一連串如同狂風暴雨般的祖安輸出下！動作！猛地僵住了！

那緩緩抬起的、鎖定駕駛艙的粒子炮炮口！竟然…微微下垂了那么一絲絲！炮口凝聚的慘白光芒，似乎也…閃爍了一下？！不那么穩定了？！

緊接著！

公共通訊頻道里！那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極其輕微、帶著一絲困惑、一絲慌亂、甚至…一絲難以置信的年輕男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了出來！仿佛駕駛員在極度震驚下，忘記切換回偽裝頻道！

“歪…歪了嗎？”

“不…不可能啊…”

“早…早上出庫前…機修班那幫孫子…拍著胸脯說…說修好了啊…”

“風…風阻？油耗？”

“好…好像是有點…最近…能量塊消耗…是有點快…”

這聲音！年輕！帶著點青澀！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冰冷的殺氣！反而像個…剛被老師戳穿作業是抄的的學生？！充滿了心虛和動搖！

這短暫的遲疑！這瞬間的破綻！

對于堵在艙門口、早已蓄勢待發的老王來說！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燈塔！如同沖鋒號吹響！

“好機會——?。。　崩贤跹壑袃垂獗?！他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狼般的怒吼！整個人如同炮彈般！猛地從艙門后彈射而出！他根本不顧艙門外可能存在的其他敵人！目標只有一個——那架因為駕駛員“走神”而動作僵硬的機甲！

他速度快得驚人！腳下沙土飛揚！手中的撬棍被他高高掄起！銹跡斑斑的棍身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凄厲的弧線！帶著老王全身的力量！帶著泥丸星棚戶區鈑金佬的蠻橫和彪悍！狠狠地！精準無比地！砸向了那架重型機甲脆弱的右腿膝關節連接處！

“給老子——開——?。。　?

老王口中爆發出如同“八十！”打樁般的戰吼！

“哐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巨響！火花如同節日煙花般猛烈爆開！

撬棍那堅硬的、帶著棱角的棍頭！狠狠地砸在了機甲膝關節外側那層相對薄弱的防護裝甲上！巨大的沖擊力！讓那層裝甲瞬間凹陷下去一大塊！火星四濺！金屬扭曲的呻吟聲刺耳無比！

“嗷——！??！”

“膝…蓋…骨…碎…了…”

“軸…承…要…脫…臼…了…”

“焊…縫…要…裂…了…”

“疼…死…個…機…了…”機甲右腿關節的心聲在王胖子腦子里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那架龐大的機甲！被這突如其來、勢大力沉的一擊！砸得整個身體猛地一個踉蹌！沉重的金屬身軀向右側傾斜！左臂那門已經充能完畢的粒子炮炮口！瞬間失去了準星！慘白色的能量光束擦著“銹鐵藝術號”的船頭，“滋啦”一聲射向了遠方！在遠處的垃圾山上炸起一團巨大的火球！

“轟隆——?。?！”

整個機甲搖搖晃晃！如同喝醉了酒的巨人！為了保持平衡，它下意識地抬起右腿（被砸的那條），單腿站立！動作滑稽又狼狽！

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隨即狂喜！他立刻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再次抓起麥克風！對著公頻！發出了更加惡毒、更加誅心的補刀！聲音因為激動而更加尖利！

“看——！！！看他的腿——?。。?！”

王胖子指著機甲那抬起的、關節處冒著電火花和黑煙的右腿，唾沫橫飛！

“關節——?。?！焊縫都是虛的——?。。?！”

“看見沒——？！火星子亂冒——?。?！黑煙滾滾——?。。。　?

“這他媽是豆腐渣工程——?。。。　?

“你們領導吃回扣了吧——？！用這種破銅爛鐵糊弄你們——？！！”

“讓你們開著這種隨時會散架的玩意兒出來送死——？！！”

“人在廠飄——?。。“は饕獣馨⌒值堋。。?！”

“別給那幫黑心肝的賣命了——?。?！趕緊投降——?。?！老子給你修——?。?！保證鈑金平整——?。?！焊縫結實——?。?！油耗減半——！?。⊥艧o欺——?。。?！”

王胖子這一通輸出！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架重型機甲！右腿關節冒著黑煙和電火花！左臂炮口下垂！龐大的身軀搖搖晃晃！駕駛艙里（王胖子仿佛能“看”到）那個年輕的駕駛員，此刻恐怕已經徹底懵了！腦子里全是“鈑金歪了”、“焊縫虛焊”、“油耗翻倍”、“領導吃回扣”的魔音灌耳！

公共頻道里！傳來一陣極其混亂、充滿了驚愕、憤怒、委屈和動搖的電流雜音！隱約還能聽到駕駛員氣急敗壞的、帶著哭腔的怒吼（似乎是在對內部頻道喊）：

“機修班——?。?！我艸你們大爺——?。。。　?

“老子的機甲——?。。∽蟊垅k金——?。。∮彝汝P節——?。。?！”

“回扣——?。。】隙ㄊ浅曰乜哿恕。。?！”

“老子要投訴——！??！要舉報——！??！要…要…”

聲音戛然而止！似乎被強行掐斷了通訊！

但！已經夠了！

那架重型機甲！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龐大的身軀晃了晃！竟然…不再試圖攻擊！也不再保持戰斗姿態！而是緩緩地、帶著一種極其憋屈和悲憤的意味…向后…踉蹌著…退了一步？！

駕駛艙里！

王胖子張著嘴！看著那架被他和老王聯手（嘴炮+物理）干懵的重型機甲！再看看自己手里那沾滿唾沫星子的麥克風…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荒謬、狂喜和后怕的情緒！如同泥丸星的風暴！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

“臥…臥槽…”

“嘴炮…”

“真…真能當武器用啊…”

“藍翔鈑金佬…”

“專治各種不服…”

“人在船廠飄…”

“挨炮…也得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