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金光還沒散盡，凌軒攥著仙髓玉的手就沒松過

那玉在他掌心泛著溫潤的白，隱約有靈氣往他經脈里鉆，他眼尾泛紅，喉結滾了滾，竟沒留意身后幾個凌霄仙宗弟子的眼神早變了。

“少主，這仙髓玉……”站在最左的弟子突然開口，聲音發緊，“老祖宗的遺言只說讓咱們尋回，沒說必須給您吧？”

凌軒猛地回頭，眼神淬了冰：“你說什么？”

“我說，”那弟子往前踏了步，手里的劍悄悄出鞘，“這玉能解寒毒，我修為比您高，拿著它回宗，才能讓凌家更風光。”旁邊兩個弟子也跟著動了，三人呈三角把凌軒圍在中間，臉上哪還有半分之前的恭敬，只剩赤裸裸的貪婪。

“反了你們！”凌軒怒吼著捏碎掌心的玉盒，仙髓玉的光更盛，他剛想催動靈力，最右的弟子突然從懷里摸出個小瓷瓶，往地上一撒

粉末落地的瞬間，溶洞里突然彌漫開股腥甜的味，像是把百種妖獸的血混在了一起。

“是‘引獸粉’！”蘇清月臉色驟變，“這東西能引十里內的妖獸！”

話音剛落，溶洞深處就傳來“咚咚”的聲響，像是有巨獸在撞石壁。唐小逸扶著石壁喘了口氣，剛才擋黑袍人時震裂的舊傷又開始疼，冷汗順著下頜線往下掉

他瞥見凌軒被三個弟子纏住，仙髓玉在混戰中掉在地上，而洞口已經涌進來幾只影狼，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唐小逸，你帶仙髓玉走！”蘇清月揮劍斬開撲來的影狼，月華劍法的光在她周身織成屏障，“這玉不能落在殘魂教手里！”

唐小逸沒動。他盯著地上的仙髓玉，又摸了摸懷里的《圣衍訣》拓本

剛才拍石壁時，他發現最后幾行字是突破武帝的關鍵，需以“至純靈力引天雷淬體”，而仙髓玉的靈氣，剛好能補他經脈的虧空?？伤F在武圣巔峰的修為，硬沖武帝本就九死一生，身上還有傷，再被引獸粉招來的妖獸纏上……

“吼——！

”一聲巨吼炸開，溶洞頂部的石塊簌簌往下掉，一只比玄甲毒蛟還大的“裂地熊”撞破石壁沖進來，熊掌一拍就拍碎了個凌霄仙宗弟子的腦袋。那弟子的血濺在凌軒臉上，他嚇得腿一軟，竟忘了去撿仙髓玉。

“沒時間了！”蘇清月被影狼逼得后退，月白裙上沾了道深可見骨的爪痕，“你想守著藥鋪，就得先活著出去！”

唐小逸猛地抬頭。他想起青禾遞藥時發抖的手，想起念禾踮腳給他吹傷口時的軟聲，心臟像是被什么攥住了

他咬著牙彎腰撿起仙髓玉，玉剛碰到掌心，就有股暖流順著經脈往丹田涌，像是要把他的骨頭都泡軟。

“蘇師姐，幫我擋三息?！彼麊≈ぷ诱f。

蘇清月愣了下，隨即重重點頭：“你放心！”她突然轉身沖向裂地熊，竟把月華劍法催到了極致，劍光像道白虹刺進熊眼，裂地熊疼得狂吼，巴掌拍向她后背，她卻硬生生扛著沒退。

唐小逸閉上眼。

他把仙髓玉按在丹田處，同時催動《圣衍訣》的后半部心法

靈氣涌進經脈的瞬間，舊傷的疼突然變成了灼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血管，他喉嚨里涌上股腥甜，卻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轟隆！”溶洞外突然劈下道天雷，紫黑色的雷柱砸在洞口，把幾只影狼劈成了焦炭。凌軒和剩下兩個弟子都嚇傻了，忘了打斗

誰都知道，引天雷，是要突破境界！

“他瘋了？”一個弟子顫聲道，“武圣沖武帝，還在妖獸堆里？”

蘇清月卻笑了。她被裂地熊拍得后退，嘴角滲著血，眼里卻亮得驚人

她看見唐小逸周身開始冒白氣，仙髓玉的光順著他的指尖往天上飄，竟引來了第二道天雷。

這道雷比剛才更粗，劈在他身上時，他的粗麻短褂瞬間被劈成了碎片，皮膚焦黑了一片，可他握著仙髓玉的手，卻沒松半分。

“這才是真丈夫。

”蘇清月輕聲道，揮劍逼退撲向唐小逸的影狼，“明知九死一生，為了要護的人，也敢賭命?！?

第三道天雷落下時，唐小逸突然睜開眼。他體內的靈氣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沖得經脈又脹又疼，可《圣衍訣》的心法在自動運轉，把仙髓玉的靈氣往丹田聚

他猛地抬頭，對著天雷的方向吼了一聲，聲音震得溶洞都在顫，竟硬生生用靈力接住了天雷！

“噗——！”

天雷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流，焦黑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里面泛紅的新肉。他疼得渾身發抖，卻死死盯著裂地熊

那熊正舉著熊掌拍向蘇清月，他想都沒想，把天雷往熊身上引！

雷柱砸在裂地熊背上，熊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身體像被點燃的柴堆似的冒起黑煙。蘇清月趁機一劍刺穿它的喉嚨，轉身時看見唐小逸身上的焦皮又掉了層，眼淚突然掉了下來：“別硬撐！”

唐小逸沒理她。他感覺到丹田處有股氣要沖出來，像是有顆種子要發芽—那是武帝境的征兆！第四道天雷劈下來時，他突然笑了，把仙髓玉往嘴里塞，玉化在舌尖的瞬間，靈氣猛地炸開，他周身的傷口開始愈合，連之前被蝕骨圣紋傷的經脈，都在發出“嗡嗡”的輕響。

“成了！”蘇清月攥緊拳頭。

可就在這時，凌軒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他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毒匕首，趁著唐小逸接天雷的功夫，往他后心刺去

“我得不到，你也別想活！”

唐小逸猛地回頭。

他沒躲，只是抬了抬手，武帝境的靈力突然炸開，像張無形的網罩住凌軒。凌軒的匕首剛碰到他的衣服就碎了，他自己則被靈力震得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吐了口血，眼里滿是不敢置信：“你……你真突破了？”

唐小逸沒看他。他接住第五道天雷，往溶洞深處一甩

那里又涌進來十幾只妖獸，雷柱落下時，竟把洞口炸塌了一半，剛好擋住了后續的妖獸。

他轉身看向蘇清月，發現她正捂著胳膊喘氣，月白裙上的血漬比剛才更濃了。

“走?！彼f，聲音還有點啞，卻比之前沉穩了百倍。

蘇清月點頭。

她瞥了眼癱在地上的凌軒，沒再管他，跟著唐小逸往塌了一半的洞口走。

剛走出溶洞，唐小逸突然停下腳步，從懷里摸出塊玉佩

是之前蘇清月給的天仙學府信物，他把玉往她手里塞：“這個你收著，我暫時不會去上界?！?

蘇清月愣了下：“為什么？”

“我有家要守。”唐小逸笑了笑，陽光落在他剛長好的皮膚上，泛著淡淡的紅，“等念禾再長大點，我會去找你?！?

蘇清月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明白了。

她把玉佩收回來，又從懷里摸出個瓷瓶遞給他：“這是‘月華丹’，能治你身上的傷。”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些，“到了上界，報我的名字，沒人敢欺負你。”

唐小逸接過瓷瓶，鄭重地拱了拱手：“多謝蘇師姐。”

“叫我清月就好?！?

蘇清月笑了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粉裙師妹跟在她身后，回頭看了唐小逸一眼，偷偷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唐小逸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密林里，才轉身往碼頭走。

路上遇到幾個搶仙髓玉的散修，他只抬了抬手，武帝境的威壓就把人嚇得跪在地上，連滾帶爬地跑了。他摸了摸懷里的月華丹，心里暖烘烘的

原來突破武帝，不只是為了變強，更是為了能堂堂正正地說“我能護著你們”。

到碼頭時，夕陽正往海里沉。他找到之前那艘船，林長老看見他眼睛都直了：“唐兄……你這氣息……”

“僥幸突破了。”

唐小逸笑了笑，沒多說。船開的時候，他站在船頭往云漠城的方向望，心里只想快點到家

他想告訴青禾，以后夜里再也不會疼了；想把念禾舉起來，讓她摸摸自己新長的頭發。

船行到半途，他突然看見遠處的云漠城方向冒起黑煙。

一開始他以為是做飯的煙，可越靠近越覺得不對——那煙是黑紫色的，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跟之前殘魂教的毒霧味很像。

“怎么了？”林長老湊過來，也看見了那煙，臉色驟變，“那是……云漠城的方向！”

唐小逸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攥緊拳頭，武帝境的靈力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船身突然加速，幾乎要飛起來

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青禾，念禾，千萬別出事。

可當船靠近云漠城碼頭時，他看見的景象讓他渾身發冷

碼頭的集市空無一人，地上散落著翻倒的攤位，藥草和法器碎了一地，而青禾堂的方向，正有火光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