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卜天白感覺與死亡擦肩而過。這把飛刃幾乎是貼著卜天白的眼球飛過,飛刃上同樣沾滿著邪修那兇戾恐怖的氣息。
死亡的氣息久久地停留在卜天白眼前。
“不要盯著那把刀看,那上面沾滿了死靈氣,怨毒得很。”
見天白并沒被刺中,饕餮鼎在一旁不由得提醒起來。同時也在思考,現在情形看來那邪修是不死不休了。
看起來卜天白也并不是什么氣運之子,讓它在突破過程中幫自己的忙也不可能了。
饕餮鼎飛速思考。
符箓來不及撕,那只好把了帖符箓的大梁一并砍斷再扔出去用了。不對,也許有更好的方法。
戰斗了許久,片刻。
轟隆一聲,邪修所在的房間房柱瞬間折斷。
所處位置的上層房間瞬時轟塌下來,狠狠地砸向邪修所在,現場煙塵四起。
饕餮鼎成功地將周邊的支柱折斷,造成了一場小范圍的坍塌。
看樣子那名邪修被壓在下面,但此時饕餮鼎察覺不到他的氣息。
邪乎,很是邪乎,那名邪修修的什么功法?
現在整座藏寶閣內的靈氣已經很是稀薄,修仙者靈氣補充速度變緩,術法消耗增加。
這也是饕餮鼎的戰術之一,目的是將他逼出藏寶閣外。以結實的護法陣法抵擋,這樣抵擋時間會長一些,到時候就有時間去求救道天殿救援。
饕餮鼎思緒萬千,這藏寶閣與它合為一體,這邪修居然能悄無聲息地潛入。
剛才戰斗之時,只是目力看到了他的位置,還是無法用神識精準的判斷方位。
好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對方沒有躲著偷襲,不然那可真的是睜眼瞎。
現在饕餮鼎頭疼的不是沒記錄過這等隱蔽效果的仙法,而是達到此等效果的屏息之法,最少也是元嬰修為。
如果真是那樣,即便道天殿來了也無濟于事。可他表現的攻擊手法來看,除了摻雜兇煞靈氣外幾乎是蠻力,可能連蠻力也沒完全施展。
到了這種地步,對方還是一言不發。很顯然并不是故意嬉戲于他們倆,藏頭露尾到現在他都裹得嚴嚴實實,其基本的體態面容無法判斷。
搜尋間,饕餮鼎感到一股死意,好像自己的大限將至這樣的感覺,這讓他感到有一種熟悉,開始坦然接受了起來。
叮的一聲,一柄充滿死氣的飛刃迅速朝著饕餮鼎襲來,但是這道飛刃并不是取其性命將饕餮鼎打碎。
飛行軌跡略微偏上,正好撞在了從天而下一股參雜著死靈怨氣的生銹矛頭上。
看到眼前饕餮鼎才回過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矛頭并沒有被打飛,只是被那飛刃打偏了軌跡直勾勾地插在饕餮鼎的身旁。
“原來這就是靈氣用法嗎?真是暢快!”
一股爽朗的少年之聲,從饕餮鼎身后傳來。是卜天白,他居然在短時間晉升成功到達煉氣一層(重),明明剛才饕餮鼎發現因為戰斗波及,他的體內內力損傷嚴重。
回首一看,情況也的確不算太好。卜天白口中還微微滲出鮮血,衣領早已被鮮血染紅,剛想站起來沒過幾秒就打了個踉蹌。
看來剛剛那句話說的那么輕松,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打氣。
見饕餮鼎呆了半響,半跪在地板上的卜天白大聲說:
“你這守護靈還有腦袋短路嗎?專心戰斗他在你上面!”
此時,朝閣樓頂處望去,那名邪修遠遠的站在頂樓處。
雖然未能得手但仍不為所動,好像在盯著卜天白,沒有任何一絲光芒穿過他的眼眸,察覺不出他的情緒。
“沒關系,你能行動就是最好的結果了。之前你在這突破我不能隨意調動這兒的房間,現在可轉移開來,要想辦法讓他自己撞出藏寶閣!”
饕餮鼎先應聲答復,趕忙調整自己的氣息,迅速地變化著藏寶閣的每一間房。修復拆除合并,每一處空間都可隔開生成一座房間,而每個房間又能重新拆除拼湊。
就這樣眼花繚亂的變化之中,饕餮鼎和卜天白已退出了那邪修的視野。邪修轉到了一處錯綜復雜的隔間中,但還是不為所動。
饕餮鼎時刻監視著他,也幾乎是瞬間,天白與饕餮鼎來到了之前的密室之中。
難得的喘息時間......
“卜家小子,你快告訴我,你怎么做到的?我甚至都想過把藏寶閣自爆,與其同歸于盡。”
饕餮鼎略顯激動,一方面他為天白有如此成就感到高興,另一方面想知道是不是所講的五元培靈術中的道理真有效?
但剛才的經歷確實兇險,雖然脫離了戰斗,一人一鼎現在都沒有大意。
邪修還在不為所動,饕餮鼎時刻監視,并把畫面調出與天白一同觀看著。
“唉,其實也沒什么。其實我發現,自身的靈氣實在是太雜了,真的難以感受靈氣,全是些五行之氣。”
邊說卜天白盤膝而坐,正在沉淀自身鞏固體內靈氣。剛剛晉升為修仙者,多虧了之前藥浴、藥丸和饕餮鼎給予的參悟見識積累。
最關鍵的,是剛剛那一場戰斗。周邊靈氣的稀薄變化,使得天白五臟六腑都在翻涌。而正巧剛剛那柄粘滿死靈靈氣的飛刃,怨氣又是那么精純。
通過那柄飛刃的靈氣,那一刻,他看到了苦難,痛苦與死亡。好似無數人發生的慘劇、悲情痛苦映射到他的腦海。
呲牙咧嘴的怪物、尸橫遍地的戰場、鬼魅恐懼的惡鬼。在那一刻都以靈氣幻想的形式在他腦海呈現。
雖然陰邪恐懼,但又是那么的精純,精純到只有惡念,只有死亡…
冥冥之中,反而是這股兇悍的死意,讓卜天白感受到了點撥。原來如此,精純的氣息,就是靈氣!
雖然,那應該稱之為死靈氣…
就這樣,天白講述了他感受到的過程。越說饕餮鼎不由大吸一口涼氣,這小子沒走火入魔實屬萬幸。還能受此領悟,看來悟性也是極佳。
調節氣息后,卜天白已然適應自身作為修仙者的狀態,好在目前的他有一戰之力。
見外面的邪修還在一動不動,卜天白考慮先將這枚古幣法寶先拿出來研究。
久久盯著畫面,忽然天白意識到什么,他問饕餮鼎。
“我們藏寶閣里面的植物都是木頭做的假植嗎?”
“你什么眼神?經營藏寶閣賣的最多的就是服務,我用假植物做裝飾這不自降氛圍嗎?”
饕餮鼎隨口回了一句,忽然他也意識到什么。他突然發現邪修所在的隔間內,連周圍裝飾用的花草也如同周邊的木板凳一樣,一動不動。
意識到不對,饕餮鼎連忙想切換畫面,可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失去了這一控制權。
無論怎樣切換,畫面都停留在邪修的畫面之中。
他本是守護靈啊!自己不死幾乎沒有任何手段能從他這兒奪取這間藏寶閣的控制權。
他連忙檢查自身,卜天白此時,在一旁呵道。
“別找了,他,是不是要來了?”
目光重新回到畫面上,原本固定的留影視角,此時正在逐漸變化。
畫面正在移動,逐漸的拉到了邪修的正對面正越來越靠近,要知道藏寶閣內的留影監控根本不是留影石,而是藏寶閣自身。
就這樣躲在密室的一人一鼎,不由生出一絲恐懼。
忽然間,那名邪修居然動了,一只手居然穿透了屏幕,從影像畫面的另一端輕松透過,來到他們面前。
這種功法簡直前所未有,這照射過來的是影像,怎么會有實體的現身!
現在唯一的慰籍,就是早已通報了道天殿那邊,希望那邊的人能快點過來。
要死了嗎?
說實話,到了現在饕餮鼎與卜天白相處感覺還是不錯,雖然他能感覺到自己還有如同山海般的記憶沒有恢復過來。
還不明白自己靈性這么高,到底是為什么在這區區藏寶閣內當一個守護靈,也許是鑄造他的鍛造師生氣了吧。
但想這些都沒有結果了,只需要在那名邪修對主人出手時,擋下他的一擊。
自己的使命也該結束了。
饕餮鼎開始收斂氣息,匯聚內力把自身鼎身堅固強度提高。
待邪修出手進行瞬移以自身本體扛下邪修一擊。
但甚至從未眨眼,沒有任何前置變化。那名邪修,直接憑空出現在了卜天白眼前。
糟糕,連這都來不及了嗎。饕餮鼎又吃了一驚,眼前這名邪修修士的秘密實在太多。
但想象中的鮮血四濺并沒有發生。那名邪修只是站在那,如此近的距離,還是無法從它破爛的衣布下分辨出此人。
他與天白相對,兩人對立許久,都一言不發,卜天白明顯有些不太鎮定。
“您好,敢問是來本閣內,辦理什么業務嗎?”
卜天白回答的顫顫巍巍,那邪修根本看不清眼神,但能感受得到他在盯著天白。
無人回應,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而饕餮鼎遇到這種情況也更加迷茫了,也一同呆在了原地。
呼~
一陣青煙從那名邪修衣袍中散開,里面的人瞬間沒了人影。
一人一鼎還在房間里呆愣著,殺氣早已消失。這讓他們感覺之前所見是否是幻覺?
但只有留下來的破碎衣物,提醒著他們之前的事確實發生過。
他們互相之間看了一眼,最后還是饕餮鼎操縱著一根木棍,想碰一碰那件留下來的衣服。
木棍剛接觸那件破碎衣物的一瞬間。
咚咚咚,巨大的砸門聲響起。
“快開門,里面的修士聽著,道天殿管轄建筑范圍內明令禁止殺人!識相的趕快束手就擒!”
……
到了晚上。
“好的,你的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之后一有結果,我們會向你通知。在此期間請不要聲張或糾纏道天殿。”
天白打發走了道天殿的人,這其中的故事也隱去了很多細節。說實話也不期待他們真的能調查清楚,案件一兩年后沒有重復發生,很多人都會忘記。
回到藏寶閣內,卜天白傳音問了問饕餮鼎。
“怎么說?有結果了嗎?”
“還什么有結果,還不快來招呼客人!”
藏寶閣內的隔間器物能很快修好,雖然發生了案情,但也不能停止做生意。
“還有你招呼不過來的客人?他是什么物件,這么難裝?”
“不是,我攔不住他,他談論的東西我做不了主。你快來招呼這人,我去研究去了。”
撂下這句話,饕餮鼎也再沒有傳音給他。這一天天白幾乎都在做配合調查,還沒意識到有這樣一位特殊客人,他要什么?
來到了會客室,此時卜天白發現客人早已不在房間內等候,來到了一旁的待客園。
從饕餮鼎傳來的消息得知,此人來自太乙仙宗,太乙仙宗是七大正派宗門的正道魁首!此人的身份大概率是傳話人。
在心中重復默念的想好的臺詞,手中又檢查了一遍那一枚筑基丹順便向他推銷。確認無誤后,便向那名客人走來。
那名客人是筑基期修士,這間藏寶閣長期做的都是凡人和煉氣期修士的生意,自然他的到來顯得十分尊貴。
此人名叫葉賢,自稱太乙仙宗的派遣弟子。
如此尊貴之人,天白想過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情,走上前剛想上去說幾句客套話,卻被眼前的景象一驚。不由得說:
“啊,別拆,那是我老祖釀造留下來的酒。”
這下卜天白真的是心痛,這座藏寶閣已經這么窮了,家佬們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就是這些美酒。
之前這些一直放在柜臺,咋眨眼間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瓶。
“喲,掌柜的你終于忙完了?”
葉賢開口,笑呵呵的。
“葉修士你好,你是大宗門使者。我才晉升為修仙者沒多久,在這稱呼您一聲前輩。但話說回來這酒不賣!”
身為大門派的修士,葉賢的打扮卻與平常所見仙風道骨的仙人不同。他未著寬袍大袖,只著一件粗布短褂,且露出臂膀,酒精的緣故使得他姿態隨性。臉上略顯滄桑,但從未掩蓋其精氣之色。發間斑白雜生又不顯枯槁,反倒透出幾分不拘年歲的灑落。
一直珍藏多年的桃花酒。現在已然只剩幾個空壇擺放在亭臺桌上。
“哎哎哎,你別開了,那是我最后一壇酒了。”
卜天白幾乎是跳起來的,原本珍藏的幾十瓶酒現在只留下了一瓶未開。雖然都是修仙者貪圖凡物要不得,但這些畢竟是卜天白的呀,怎么都沒打招呼就開了。
卜天白驚呼的檢查了一下酒壇,自己都一滴沒喝。
“哎,小兄弟別在意啊。酒釀了,難道不就是用來喝的?而且我看你放這么久了,不品也怪可惜了。”
卜天白正忙著收拾,葉賢發現了卜天白裝筑基丹的瓶子。
“喲,這不是我之前吃的糖豆嘛,好久沒吃了。”
“啊!那是筑基丹!”
那顆丹藥早已取出,被葉賢吞下。
“你這顆還挺甜的。感覺宗門的丹藥應該從你這兒進。”
“斯~,請問前輩來我藏寶閣到底處理什么事情?如果沒事的話,還請立馬結賬。”
“哎,別急。這口酒還沒喝完,我們宗門確實有事想與你合作。”
咕嚕咕嚕,葉賢又喝起了酒來。
“到底什么合作?要您這樣的前輩高人來啊?”
咕嚕咕嚕,葉賢一飲而盡,好像還有些不盡興。
“就是我們太乙仙宗,需要…你這間藏寶閣…”
話說到一半,又伸手去摘旁邊的靈桃去了。
“啊?前輩可能有所不知,我的這間藏寶閣負了債。要買的話可要費不少靈石。”
沒有理會天白的回答,因為葉賢剛剛咬下去的那一口靈桃極其苦澀,僅僅是一口就讓葉賢酒勁苦醒了一大半。
然后,呸呸呸的吐了出來。
“你這桃子長的怪好看,吃起來是個啥?”
“實在對不住前輩,晚輩也從來沒吃過。”
“不知者不罪,這是你們家族固定傳承沒人想花錢要你們的。我是想說,仙宗要長期包攬你們的收納服務。”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只是,我們這間藏寶閣真是小本生意,包裝的物品,很多情況下是為了更好看。”
此時的卜天白有些難堪,有事情做自然是好事,可太乙仙宗乃大宗大派。里面的機緣寶物不是天白這個煉氣期修士所能接觸的。
牽涉到里面太多寶藏情況,對他本人來講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也想不明白,為何這樣的宗門突然找上了自己?
難道卜天白也要隨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樣消失了?現在輪到了卜天白在一旁叨叨,希望對方能進一步權衡利弊。
可葉賢,并不在乎他的話語,只是還是覺得沒有吃夠盡興。
“…所以說,有些寶物的藏寶,對于你們寶貝來說是多此一舉。而且我們藏寶閣進行藏儲更多的是為了美觀。哎,前輩。這真是最后一壇酒。”
“唉,不要緊的喝吧喝。我已經同意這里作為我們太乙仙宗寶貝收納盒的供應商。”
看樣子卜天白說了這么多,葉賢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前輩,我這兒的藏寶閣真不值得你們專門跑一趟買箱子和儲物袋啥的。”
卜天白有苦難言,對方修為比他高又是名門正派,自然不能放狠話或醒他的酒勁。
卜天白越發覺得這種生意不能接,大宗大派面對風大浪高的威脅他們接得住。而這兒,一個浪頭打過來自己都夠嗆。
“唉,別推搡了。決定了要合作了。不和你多說太乙仙宗愿資助你們藏寶閣五年。”
說著,便將合作條款拍在桌上,天白仔細看了看條款。發現資助這一欄上面寫明確了每月愿資助8300左右額度的靈石賬款還款。資助的額度約等于所欠的額度看來對方仙宗也是有備而來。已經調查好藏寶閣的情況,對方屬于大宗大派,明面上與道天王朝結交甚好,也許私底下直接抹除了說不定。
五年,按照還款要求這些條件至少能幫他度過一半的還款期。
唉,快聽聽葉賢又在自說自話了,這種來路不明的條款,卜天白怎么可能輕易接受?果然卜天白和喝酒的人沒辦法好好聊天。
你才自說自話好吧!這算下來可是能夠還上差不多50萬靈石的欠款!旁邊的旁白別亂講好吧!
“葉賢前輩,你看看我光聞著酒氣我怎么就醉了呀?開今天這酒必須開,這酒還不算好,我還埋了些更好的。”
說完便立刻扯開嗓子,朝著通話玉簡向饕餮鼎說話。
“別整天研究你那塊破布了,快點到后院挖酒去!”
“啊,你瘋了吧?我沒見你喝酒啊?”
“別那么多事,快去挖,我忽然感覺葉賢前輩如同我失散的兄弟一樣親密,今日不醉不歸。”
“啊?”
剩下的只留下饕餮鼎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