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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見“自己”)

  • 順成凡,逆則仙
  • 星之力
  • 2832字
  • 2025-08-06 18:01:37

大學的最后一個寒假,我在家里窩了一個月,我只在朋友圈冒了個泡,每個認識的人都冰冷的躺在我的通訊錄里,包括我最好的兩個室友——林晚和蘇清璃。窗外是熟悉的寂靜冬野,屋內只有手機屏幕偶爾亮起冰冷的光。朋友圈點了個無關痛癢的贊,像投入深海的石子,無聲無息。

開學那天的宿舍,難得地聚齊了5個人。我、林晚、蘇清璃、許微瀾、姜玥行李箱輪子滾過地面的嘈雜、久別重逢的寒暄、分享家鄉特產的短暫熱鬧……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熟悉的、混合了灰塵與青春荷爾蒙的氣息。但這種表面的喧囂,很快就被無形的壁壘分割開來。5個人的小天地,早已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悄然劃定了看不見的邊界。

最初,大家也曾客客氣氣,試圖融合。但不同的作息、迥異的生活習慣、南轅北轍的興趣點,像一道道細小的裂痕,無聲地將彼此推開。最終,是我、林晚和蘇清璃,因著某種說不清的契合,走得近了些,形成了一個更小的、相對穩固的三角。另外2位室友,則停留在“友好室友”的層面——見面點頭微笑,偶爾聊幾句天氣或課程,點到即止。

在這個“鐵三角”里,我一度以為自己找到了位置。林晚和蘇清璃總有說不完的私房話,她們興致勃勃地分享秘密、吐槽他人時,常常是話題的發起者和主導者。而我,更像是那個笨拙的附和者。每當她們壓低聲音,帶著心照不宣的笑意拋出某個關于其他室友的“猛料”或辛辣點評,我總是不自覺地接過話頭,試圖融入那份親昵的評判氛圍里。

問題在于,我似乎永遠掌握不好那個“度”。她們能精準地在某個微妙的臨界點戛然而止,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或輕笑。而我,卻常常剎不住車。或許是急于證明自己屬于這個小圈子,或許是嘴比腦子快了一步,我總會在她們已經默契收聲后,還順著慣性,多添上幾句自以為有趣或犀利的評論。那些話,事后回想起來,往往顯得格外突兀、淺薄,甚至帶著一股不合時宜的天真和愚蠢。

我能感覺到空氣里那瞬間的凝滯。有時是林晚一個不易察覺的蹙眉,有時是蘇清璃端起水杯,眼神飄向別處,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那份原本包裹著我的、屬于“小團體”的暖意,開始一點點冷卻、抽離。

漸漸地,她們之間的默契更深了。宿舍里那張原本三人常坐的桌子,更多時候只剩下她們倆頭碰著頭的身影。分享零食時,遞過來的方向不再包含我;商量周末計劃時,詢問的語氣變成了告知。我就像那個原本被勉強粘在三角形上的點,在一次次的“不知剎車”和隨之而來的尷尬冷場中,膠水失效了,終于無可挽回地脫落下來。所謂的“鐵三角”,最終穩固的,只是她們二人而已。我被留在了圈外,成了那個曾經被我們私下議論的、需要被“友好”對待的室友中的一員。

林晚總有聊不完的八卦,追不完的綜藝和劇集;蘇清璃則沉浸在買不完的護膚品、化妝品和新衣服里。她們的話題總能不期而遇,嬉笑聲清脆悅耳,像陽光下的氣泡,輕快又熱鬧。每每旁觀,心底總會泛起一絲羨慕,隨即又化作無可奈何的嘆息——我的性格為何偏偏如此?對社交,我總覺疏離與疲憊。

然而,我又忍不住羨慕那些“明星型”同學。他們仿佛天生精力充沛,游刃有余地穿梭于人群之中,總能捕捉到那些不為人知的秘聞,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而她們,若非命運使然,把我們分到一個宿舍,我想我們僅限于見面打招呼的交情。這種羨慕暗自發酵,心頭彌漫開一種沉甸甸的、堵得人難受的滋味。于是我順著這沉甸甸的感受向內探尋,原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叫嫉妒。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情緒。這滋味,我不喜歡。于是,深吸一口氣,我將這悄然滋生的藤蔓輕輕撥開,讓心緒重新歸于平靜。

窗外的蟬鳴聲嘶力竭,宣告著夏日的燥熱與畢業季的迫近。宿舍里彌漫著書本油墨、散落的復習資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離別前特有的沉悶氣息。空氣粘稠得仿佛能擰出水來,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大學生涯的最后一場考試了,你們都準備的怎么樣了?”林晚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片粘稠的寂靜。她正對著小鏡子描畫眼線,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輕松,像在努力撥開這沉重的空氣。

“就那樣唄。”姜玥頭也沒抬,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屏幕的光映在她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她似乎總能在喧囂中給自己劃出一片安靜的區域。

我放下手中幾乎沒翻幾頁的筆記,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接口道:“我感覺準備的不是很理想…每次都是低空飛過,這次怕是要懸。真是‘60分萬歲’啊。”我試圖扯出一個自嘲的笑,聲音卻有些干澀,“考了太多試,現在一想到考場,心就慌得厲害,感覺自己像個考前綜合癥晚期患者,神經兮兮的。”

不知是因為“最后一場”這四個字蘊含的重量,還是畢業在即的離別情緒終于穿透了各自筑起的心墻,一種微妙的、帶著點傷感的暖流在狹小的空間里悄然流淌。那些曾經橫亙在5人之間、清晰得如同楚河漢界的鴻溝,此刻仿佛被這共同的命運——即將終結的學生時代——暫時填平了。大家的話匣子像是被這暖流沖開了閘門。

“你們以后準備在哪里發展呢?”蘇清璃放下手中的精華液瓶子,難得地沒有和林晚湊在一起,而是環視了一圈宿舍,目光里帶著一種平時少有的、探尋式的認真。

“我準備留在這里。”許微瀾的聲音清晰而篤定,她正利落地整理著桌上的文件,“我已經拿到一家公司的數據分析師offer了。”她的語氣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沉穩,與宿舍里普遍的迷茫形成了對比。

“那你呢。”林晚畫好了眼線,滿意地眨眨眼,轉頭看向依舊盯著手機的姜玥。

姜玥終于抬起了頭,眼神有些放空,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手機殼的邊緣:“我啊…還沒想好呢。”她聳聳肩,語氣帶著一種無所謂的茫然,“到時候再看吧,走一步算一步。”

沒等她們的目光轉向我,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搶答,聲音比預想的要大一些,帶著點急于表明存在感的意味:“我也不清楚要做什么呢!感覺腦子一團漿糊。”我頓了頓,試圖讓語氣聽起來更自然些,“馬上過端午了,我打算考完試先回一趟家里,緩緩再說。”家,似乎成了此刻唯一確定的、可以暫時躲避迷茫的港灣。

這天下午,狹小的宿舍里,5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很多話。聊對未來的迷茫,聊對這座城市的留戀或厭倦,聊大學四年里那些雞毛蒜皮的趣事,甚至聊起了宿舍里某個大家都討厭的公共區域衛生問題。笑聲偶爾響起,驅散了空氣中的沉悶,也模糊了過往那些涇渭分明的界限。

我看著她們生動的臉龐,聽著那些曾經只屬于林晚和蘇清璃的、此刻卻毫無保留地流淌在所有人之間的笑語,心底深處那根習慣性繃緊的弦,似乎也稍稍松弛了一些。一種久違的、屬于“集體”的暖意包裹著我,讓我幾乎產生一種錯覺——仿佛我們之間那些無形的壁壘、那些因笨拙附和而生的尷尬冷場、那些被悄然排除在外的失落,都從未存在過。

然而,在這暖意融融的表象之下,我心底某個角落卻異常清醒。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像被風吹散的薄霧,終究是短暫的。它源于一個共同的終點——畢業。當考試結束,當行囊打包,當宿舍門最后一次關上,這短暫彌合的鴻溝,便會隨著我們各自奔向不同的遠方,重新變得深不可測。林晚和蘇清璃那無需言說的默契,她們構筑的那個穩固的二人世界,并不會因此改變。我只是在這個特殊的、被離別情緒籠罩的下午,短暫地分享到了她們世界邊緣的一點余溫。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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