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金蟾意外了。
“你不是向來小心謹(jǐn)慎,拒絕我的幫助嗎?”
“為何現(xiàn)在忽然改變了想法?”
崔銘目光正視金蟾,蛇信子輕吐,坦然說道:“不瞞大人,我是被紅鯉魚刺激到了。”
“曾經(jīng)我們之間的差距并不大,雖然他出身鯉魚一族,天賦異稟,而我只是區(qū)區(qū)一條水蛇,出身普通,但是我有信心在修行一途不落后于他。”
“所以我才不知天高地厚,拒絕了大人的好心。”
“但是之后我親眼見到他修行之快,日新月異,而我反而停滯不前,即使一直在閉關(guān)苦修,與紅鯉魚的差距也還是不斷拉大。”
“等到前幾天親眼見到他魚躍龍門,差點就要凝脈成功時,我才驚醒,才知道自己此前的坐井觀天和不知好歹。”
金蟾對崔銘這番話很滿意,這種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他看得多了。
這也是崔銘此前拒絕他時,他如此篤定崔銘會去而復(fù)返的主要原因。
不過他心中依舊懷疑:“你就不怕我真是別有用心?”
“要知道紅鯉魚在躍龍門時,我并沒有出手幫他,你就不好奇原因?”
“大人之所以不出手,自然有您的原因。”崔銘回答道。
“大人肯資助我們,已經(jīng)是天大的機緣,我們又怎么敢再奢望大人處處相幫?”
“修行終究是自己的事情,如若連這點覺悟都沒有,不如渾渾噩噩,做潭中一條自由自在的游魚更好。”
“況且,人類強者在旁虎視眈眈,難道真要大人冒著危險出手相幫?”
“說得好!”金蟾驀地從寶座上人立而起,雙眸精光四射,兩只短小的前肢用力鼓掌叫好。
他倒是對這條水蛇有些刮目相看了。
沒有想到竟然會有如此覺悟,
他本來還想著該如何費一番口舌,去作出解釋呢。
“不過我不能隨便答應(yīng)你。”
金蟾話鋒一轉(zhuǎn),指著旁邊似乎對崔銘頗為不善的雪魚說道:“你也知道我在紅鯉魚他們身上花費頗多。”
“即使是我,現(xiàn)在也有些捉襟見肘。”
“而且我對你的天賦依舊存在懷疑。”
金蟾直接對崔銘說道,“我投資紅鯉魚是因為他天生異種。”
“鱘龍魚如此,青金鱔也是如此。”
“而你出身普通,只是一條水蛇,現(xiàn)在還只是開竅五層,要我如何相信你?”
“你旁邊這條雪魚,開智比你晚,得到九轉(zhuǎn)化龍變也比你晚。”
“當(dāng)你在中層深水區(qū)闖出名頭時,他才剛剛開智。”
“但是現(xiàn)在他與你都是開竅五層,再假以時日,你就會遠(yuǎn)遠(yuǎn)落后于他。”
金蟾說到這里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崔銘。
臺階之下的雪魚,則是昂起頭顱,不屑地吐出一串氣泡。
“我自然會向大人證明自己。”
崔銘扭頭望向雪魚,“我想要向他發(fā)起挑戰(zhàn)。”
“生死不論。”
“如若我失敗,自然不會再浪費大人半點資源。”
“如若我成功,大人也就無需糾結(jié)到底該選誰。”
“呱呱呱!”金蟾忍不住放聲大笑,對崔銘的勇氣很滿意:
“好!”
“既然如此,你們就戰(zhàn)吧!”
“勝利者將會得到我的資助!”
“失敗者,就成為勝利者的血食吧!”
深水潭的白玉廣場,在時隔一年多后,崔銘再次出現(xiàn)在這里,這一次他對面不再是曾經(jīng)的青金鱔或者鱘龍魚。
而是一個新崛起的天才。
可以說與他同一輩的青金鱔和鱘龍魚,都死在紅鯉魚手中,成為紅鯉魚躍龍門的墊腳石。
紅鯉魚則是在成功躍過龍門后,給他人作嫁衣裳,成為人類強者修行路上的資糧。
算起來,當(dāng)初一起出現(xiàn)在白玉廣場上的十來個野怪,現(xiàn)在恐怕所剩無幾。
而不知不覺,金蟾已經(jīng)開始選定新的一批投資對象。
“這么看來,我反而成為了老人?”
崔銘自嘲一笑。
“你直接認(rèn)輸吧。”
對面的雪魚絲毫不掩飾對崔銘這個“老人”的輕視,“你不是我對手。”
“不試過怎么知道?”
崔銘回應(yīng)道。
“我知道你。”
雪魚看到崔銘這般不識抬舉,嘲諷一笑:“你是紅鯉魚前輩的朋友對吧?”
“我聽其他野怪說過你。”
“說你與紅鯉魚前輩都是從淺水區(qū)下來,當(dāng)時修為相差無幾。”
“但是之后紅鯉魚前輩勇猛精進(jìn),只是花了兩年時間,就成功躍過龍門,成為我輩楷模,而你則是不知天高地厚,拒絕了金蟾大人的好意。”
“現(xiàn)在還被我后來趕上。”
所以,我是被鄙視了?
成了紅鯉魚的反面教材?
崔銘有些愕然,這野怪的世界好勇斗狠,與人類修行者的世界不太一樣,死去的天才雖然一文不值,不過還是能留下一點名聲的。
崔銘稍微愣神的功夫,對面的雪魚就率先發(fā)動了攻擊。
他舍棄掉法術(shù)和神通,按照野怪最原始的、近身撕咬肉搏的方式,朝著崔銘攻擊而來。
“嘶嘶!”
崔銘昂首發(fā)出聲聲嘶叫。
你想要近身廝殺,那就如你所愿!
崔銘眼見到對方快要撲到面前,三絕毒光立即催動,一輪綠色光輪出現(xiàn)在他腦后,像是一輪太陽。
然后毒光劈頭蓋臉,朝著雪魚一刷而下。
“無恥!”
雪魚怒罵,再想要反應(yīng)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匆忙間,他魚軀內(nèi)突然噴出大量金黃色的油脂,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將他的身軀完全包裹住。
“有些意思,這神通與避水魚龍珠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崔銘詫異想道,兩者都是在體外包裹住油脂水膜,只不過一個用來防御,另外一個則主要用在消除水中阻力。
“但是可惜,對我的三絕毒光沒有太大用處。”
如果是對付刀劍等法器,倒是有些意想不到的妙用。
果然,三絕毒光一刷之下,即使有油脂的阻隔,依舊在雪魚身上毒蝕掉一層鱗片。
雪魚這下學(xué)乖了,尾巴朝著崔銘蛇軀狠狠一拍,龐大的魚軀轉(zhuǎn)動,打算朝著遠(yuǎn)處逃去。
三絕毒光,第二次刷落而下。
這一次就沒有任何意外。
綠色的毒光將雪魚半個身軀完全毒蝕掉,他的尾巴更是連骨頭都被毒蝕得發(fā)出刺耳的‘吱吱’聲響。
不斷有綠油油粘稠難溶的毒液,從白骨上滴落而下。
“金蟾大人,我認(rèn)輸!”
雪魚終于慌了,還在垂死掙扎,白玉廣場的湖水被掀起重重暗流,他拼了命想要逃離崔銘,但是下半邊魚軀已經(jīng)變成白骨,他的生命力正在快速地消失。
“死去的天才,就不叫天才。”
“只要能贏就行。”
崔銘既像是對雪魚的回應(yīng),又像與臺階上的金蟾陳述,同時更像是在對他自己重復(fù)的肯定。
“現(xiàn)在我是否有資格做你的對手?”
崔銘游到奄奄一息的雪魚面前,漠然問道。
不過雪魚這會兒卻是難以回答他。
崔銘毒光第三次落下,雪魚這下終于停止了掙扎,翻起了肚皮。
“活著,才是最重要,不是嗎?”
崔銘對著雪魚的尸體喃喃自語道。
這條魚怪修煉速度雖然很快,但智商有些跟不上,而且手段較少。
“竟然還想著我與他近身廝殺?”
“真是有趣。”
金蟾從水晶寶座上人立而起,目光落在雪魚白骨累累的尸體上,漠然而又嫌棄。
半響后,他才轉(zhuǎn)而望向崔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