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卓君下意識地就瞪大了眼睛,表情異常憤怒和不解:“不是?他們怎么敢啊?”
柳賢人垂眸:“郡主,其實解決此事對旁人來說或許不易,但對您來說輕而易舉。”
王卓君好奇了:“怎么說?”
柳賢人:“如今總管石渠閣的人是您的外祖父,實際上,石渠閣那邊還留有一部分前朝宗室之人,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下面的人擅作主張。”
畢竟,沒道理劉歆來掀自家外孫女的桌子。
前朝宗室?
王卓君知道,劉家的人很能生,劉家宗室也相當(dāng)龐大。
而王莽沒對前朝宗室趕盡殺絕的原因,一方面是為了名聲,另一方面最為重要的,其實就是劉家宗室的數(shù)量實在是太過龐大。
就比如說那個那個劉備的祖輩,中山靖王,歷史上出了名的能生,有子孫一百二十余人。
這一百多號人再繁衍下去,更是個相當(dāng)龐大的群體。
雖然王莽已經(jīng)將大批地方上的前朝宗室,替換的替換,又以鎮(zhèn)壓反叛為由,誅殺的誅殺。
但像石渠閣這種可以管控到的地方,仍然有一些前朝宗室任職。
王卓君歪著頭回想了自己跟那個不太熟的外祖父幾次見面的經(jīng)歷,心里卻有些不確定。
不然還是去問問母妃?可是,為了這次閱卷公平,王卓君已經(jīng)讓閱卷的幾個博士在閱卷期間禁止出入。
此時外面有密密麻麻的守衛(wèi)看守,王卓君自己定下的規(guī)則,自然不能違背。
她猶豫再三,決定還是先把閱卷的事情解決后,再去找石渠閣的麻煩。
二十來個博士,閱卷足足閱了五日。
王卓君和這院子里的所有人,在這五天都沒地方洗澡。
讓習(xí)慣經(jīng)常洗澡的王卓君只覺得滿屋子都是各種體味和頭油味,連試卷上的油墨味都顯得那么的清新。
她看著柳賢人細(xì)心地拆開糊名的封條,有些期待地看向當(dāng)中放在首位的試卷。
這次第一可是王卓君親自挑的,之所以選這張試卷為魁首,自然是他寫得對中央書局的規(guī)劃最合自己心意。
她看著試卷上的字只覺得,書寫者絕非等閑。
這筆力遒勁,架構(gòu)險峻,在圓融的偽裝下,是近乎逼人的銳利。此人心志,定然堅毅果決,且深藏不露。
緊張而又期待地盯著試卷上的名字,下一秒就看見上書——劉文叔三字。
“又是個前朝宗室?”王卓君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聲,然后看向柳賢人。
柳賢人從懷里取出了前幾日用紙抄好的名錄,快速在里面翻了翻,很快就找出了劉文叔的信息。
“公主請看。”
王卓君接過細(xì)看,上書。
其父為劉欽,原為濟(jì)陽縣令。
王卓君只覺得這名字有些眼熟,這地名也是。
她下意識地點開平板的搜索欄,準(zhǔn)備搜索劉欽的名字。
就聽旁邊一個博士道:“公主,不如將前二十名的試卷一并拆封。”
王卓君見他臉上有幾絲急色,倒也同意了。
畢竟想搜索,隨時都能搜,大家可都急著開盲盒呢。
眼看著這些試卷上的名字盡數(shù)顯露出來,王卓君眉間的褶皺越來越深。
她閉上眼睛,試卷上雖然未寫這些人的背景,但其中有些在她翻看呈交典籍的時候就看到過。
這也就意味著,不算這些人的加分,他們的筆試成績就已經(jīng)排在前列了。
算了,這本就是能猜到的局面罷了。
再睜開眼,王卓君輕笑:“好了,先把前一百名的試卷找出,然后抄錄名單。”
“然后再根據(jù)呈送的古籍加分,算出總分前一百名的名單,對外張榜。”
最終,因為劉文叔并未呈送古籍,故而名次落在了二十名開外。
但王卓君覺得這樣對筆試過百之人不夠公平,故而光明正大的貼出了兩張不同的榜單,而加分榜上還標(biāo)出了古籍加分的分值。
張榜那日,王卓君特意打開平板錄制一下現(xiàn)場人的反應(yīng),多好的剪輯素材,也算是自己搞事業(yè)的第一步。
聽到人群中有人在喊:“文叔兄,若無加分,你能登頂榜首。”
說話之人聲音稚嫩,一聽就還是個未變聲的男孩兒,王卓君好奇地順著聲音望過去。
那人穿著一身儒衫,頭上挽著發(fā)髻,但那張臉怎么看也只有十一二歲。
男子一般十五歲開始束發(fā),是男孩兒發(fā)育晚了?
就聽那個被稱作文叔兄的男子輕笑:“在下家中實在無古籍呈交,不過既然進(jìn)了面試,不妨試試能不能錄用。”
“文叔兄果真要出仕?”男孩兒追問。
文叔沉吟片刻倒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你說這造紙術(shù)和印刷術(shù)是否真出自這五歲公主之手?”
王卓君臉色變得陰沉,這個文叔,明顯不想出仕,故而才在男孩兒追問下,轉(zhuǎn)移了話題。
“等面試時候一見不就知曉了,聽聞那晉元公主是此次面試主考。”男孩隨口回道:“那日考試,我們也見過那紙張和試卷,實在是精妙。”
怎么聽著這意思,這男孩兒也過了筆試?
這小小年紀(jì),還挺厲害的。
王卓君暗暗記下兩人的樣貌,然后收起平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畢竟她現(xiàn)在要趕緊回去找母妃,問一問外祖父和石渠閣的事情。
東宮內(nèi)院
“你是說,石渠閣帶走了你搜集來的古籍?”已經(jīng)有些顯懷的劉忻正在院子里散步,這也是宮中女醫(yī)的建議,都說身體健壯的女子更好生產(chǎn)。
王卓君點點頭:“是呀,這批古籍明明是我費心費力收集來的,結(jié)果被他們偷偷拿走,他們這分明是強(qiáng)搶!”
劉忻聽了表情卻很平靜,她看著這些日子變化越來越大的女兒,露出一抹復(fù)雜的微笑:“這是你的過錯,你一開始就不該讓耗子去看守糧庫。”
耗子?糧庫?
雖然王卓君聽懂了劉忻的話,但她十分不解:“可是母妃,那可是石渠閣,前朝的藏書庫,幾乎收集了天下的典籍。怎么可能覬覦我這點兒從世家牙縫里摳出來的一點兒古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