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破寺盲僧
- 言出法隨的我被狐娘盯上了
- 邪惡鷹嘴桃
- 2129字
- 2025-08-28 01:55:00
離開黑石峪,許硯與阿秀踏上了一條名為“百里荒道”的古路。
此路名副其實(shí)。
放眼望去,兩側(cè)盡是灰黃色的戈壁,風(fēng)化的白骨般的胡楊枝干指向天空。
風(fēng)吹過,枯枝摩擦出尖銳的“吱嘎”聲,為空曠的天地平添幾分鬼氣。
“大哥哥,這里好荒涼,連只鳥都看不見。”
阿秀抓緊許硯的衣角,小臉上滿是警惕。
許硯頷首,以草木語感知四周,發(fā)現(xiàn)這片土地的生機(jī)微弱得近乎斷絕,仿佛精氣都被某種東西抽干了。
二人跋涉了大半日,當(dāng)夕陽開始西沉?xí)r,一座破敗的古寺終于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
古寺坐落于一座低矮土丘,圍墻坍塌過半,露出滿院瘋長的枯草。
山門匾額早已朽爛,只能依稀辨認(rèn)出“慈恩寺”三字。
“總算有地方落腳了。”許硯松了口氣,“我們進(jìn)去看看。”
踏入山門,腳下是碎裂的青石板,野草從縫隙里鉆出。
院內(nèi)死寂,大雄寶殿的主體還算完整,殿門前的石獅飽經(jīng)風(fēng)霜,鼻子磨平,一雙眼睛卻依舊瞪視著來客,透著股說不出的意味。
“請問有人在嗎?”許硯揚(yáng)聲喊道。
回音在空曠的殿宇間飄蕩,更顯寂寥。
“大哥哥,這地方真的住人嗎?感覺陰森森的。”阿秀小聲說。
話音未落,一陣“篤、篤、篤”的敲擊聲從殿后幽幽傳來,節(jié)奏平穩(wěn),不疾不徐。
“看來有。”
兩人穿過大殿,殿內(nèi)比想象中整潔,佛像雖斑駁,香案卻無塵,蒲團(tuán)也擺放整齊。
那敲擊聲來自殿后偏院。
許硯循聲找去,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意外。
院中有一口巨井,井口寬達(dá)丈許,井沿的青石上刻滿繁復(fù)符文,井口黑沉沉的,望不見底,像一頭沉默巨獸張開的大口。
井邊坐著一個(gè)盲僧,年約五十,身著補(bǔ)丁疊補(bǔ)丁的灰色僧袍,面容滄桑。
他雙目緊閉,正用一根細(xì)竹有節(jié)奏地敲擊井沿,發(fā)出那“篤篤”之聲。
“阿彌陀佛。”盲僧似乎察覺到來人,停下敲擊,“可是有施主來訪?”
“打擾師父清修。”許硯上前一禮,“在下許硯,這是舍妹阿秀。路經(jīng)此地,天色將晚,想借宿一晚。”
盲僧臉上露出和善的笑意:“施主客氣,能來我慈恩寺皆是緣分。老僧法號(hào)覺明,寺中唯我一人。客房雖簡陋,還算潔凈,二位若不嫌棄,請隨我來。”
“多謝師父。”
覺明摸索著起身,引二人去客房。
路上,許硯回頭望了那口古井一眼,草木語的感知中,井下氣息極為古怪,非水非土,反倒像一處通往未知的幽深門戶。
“師父,這口井……”
覺明腳步微頓:“施主看出了什么?”
“只是覺得與尋常水井不同。”
“是啊。”覺明嘆了口氣,“老僧在此守了三十年,守的便是這口井。至于井下為何,老僧亦不知曉。只聽師父遺言,此井絕不可封,此地絕不可無人。”
說話間,客房已到,房內(nèi)兩張木床,被褥洗得發(fā)白,疊放整齊。
“二位請先歇息,晚飯時(shí)老僧再來喚你們。”覺明合十告辭。
“師父且慢。”許硯叫住他,“在下想在寺中隨意走走,不知可有何處不便?”
覺明微微頷首,渾濁的眼珠轉(zhuǎn)向后院的方向:“寺中大多殿宇都已荒廢,尤其是后院,除了些殘?jiān)珨啾冢阒皇R欢屡罎M了野藤的老墻,實(shí)在沒什么可看的。二位施主若要散心,在前院走走便好。”
許硯心中一動(dòng),面上不露聲色,點(diǎn)頭應(yīng)下。
待覺明走遠(yuǎn),阿秀才不安地問:“大哥哥,這個(gè)和尚……我感覺怪怪的。”
“確實(shí)古怪,但暫無惡意。”許硯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不過小心為上。你先在房中等我,我去去就回。”
“不要!”阿秀立刻拉住他,“我一個(gè)人害怕,跟你一起去。”
許硯思忖片刻,同意了。
兩人走出客房,在寺中閑逛。
這慈恩寺占地頗廣,幾座偏殿早已荒廢,除了那口古井,最讓許硯在意的,便是覺明輕描淡寫提及的古墻。
他在后院一角停下腳步。
這里,草木的氣息與別處截然不同,帶著一種過分的、近乎貪婪的生命力。
順著感覺望去,一面被碧綠藤蔓完全覆蓋的古墻映入眼簾,在這片枯敗的寺院里,唯獨(dú)這面墻生機(jī)勃勃,藤上甚至還點(diǎn)綴著不知名的小花,顯得格外妖異。
“過去看看。”
許硯帶著阿秀靠近古墻,藤蔓雖密,卻未完全封死墻面,透過葉隙,能隱約看到墻體上似乎刻著什么。
他好奇心起,伸手撥開一片藤蔓。
只一眼,許硯的呼吸便是一窒。
墻上竟是一副壁畫!
畫中是一名赤足仙女,長發(fā)如瀑,衣袂飄舉,姿態(tài)出塵。
可詭異的是,她光潔的腳踝,竟被一只從畫面下方探出的墨色利爪死死扣住!那爪子青筋暴起,指甲銳利如鉤,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邪氣。
本該是驚恐萬分的場景,畫中仙女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懼色,反而掛著一抹淡然、甚至可以說是悲憫的微笑。
“好奇怪的畫,”阿秀湊過來看,“仙女姐姐被抓住了,為什么她在笑呀?”
許硯沒有回答,他的心神已被那幅畫徹底攫取。
四周的一切都在褪色、遠(yuǎn)去,唯有眼前的壁畫愈發(fā)鮮活。
他仿佛能看到仙女的衣裙在微風(fēng)中拂動(dòng),那雙含笑的眸子深處,漾開一圈圈無聲的漣漪,邀請著他。
一種莫名的渴望自心底升起,他的手臂竟有些不受控制,緩緩抬起,指尖不受控制地朝那冰冷的墻面探去。
“大哥哥!”
阿秀的尖叫仿佛一根冰冷的針,猛地刺入許硯混沌的意識(shí),將那片瑰麗的幻象扎得粉碎。
他猛然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已懸在壁畫前,離那仙女的臉龐不過寸許,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你怎么了?”
“你剛才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看著畫,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yīng)。”阿秀的眼里滿是后怕,“這畫肯定有古怪!”
許硯猛地收回手,眼神瞬間恢復(fù)清明,他二話不說,攥住阿秀的手腕,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他拉著阿秀快步離開。
走出幾步,許硯還是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
夕陽的余暉正沉入地平線,暮色四合,那面綠意盎然的古墻,此刻看來,神秘得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