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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柳氏悲嘆,萍兒險遇

宰相府的夜深得像化不開的墨,連檐角的銅鈴都斂了聲氣,生怕驚擾了這份沉寂。

唯有內院柳氏的房中,還飄著幾縷若有若無的哀泣,細得像蛛絲,纏在冰冷的窗欞上。

柳氏斜倚在鋪著貂絨軟墊的紫檀木榻上,手里捏著塊繡了蘭草的素色絹帕,帕子邊角都被眼淚浸得發皺。

她望著妝臺上那面黃銅鏡,鏡里映出的人鬢角已染了霜色,眼下的青黑濃得像暈開的墨——這宰相府的里里外外,她撐了二十多年了。

當年老爺還是個窮酸舉子,是她咬著牙變賣了母親留的那盒珍珠首飾,又求著娘家兄弟托人打點,才讓他在官場站穩了腳。如今老爺成了權傾朝野的宰相,她卻成了這府里最體面的擺設。

白日里赴同僚家的宴,席間還有夫人拉著她的手笑:“姐姐好福氣,宰相大人待你這般敬重,真是我們的榜樣。”她當時也跟著笑,眼角的紋路里藏著的苦,卻只有自己嘗得到。回府時老爺扶著她的胳膊上馬車,語氣溫和:“今日累著了吧?”

可一進內院,他便松開手,只淡淡道“我去書房看些公文”,轉身就走,連個眼神都沒多留。

柳氏長舒口氣,胸口悶得發疼,眼淚又不爭氣地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絹帕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夫人,洗腳水備好了。”門外傳來輕軟的腳步聲,萍兒端著個描金銅盆進來了。

盆里的熱水騰著白汽,把她那張嫩生生的臉烘得泛紅。她走到榻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將銅盆放在腳邊的矮凳上,仰起臉時眼里帶著點怯怯的笑意:“夫人,讓萍兒伺候您洗腳吧,泡泡腳能松快些。”

柳氏這才緩過神,低頭看向蹲在跟前的丫鬟。這丫鬟約莫十五六歲,梳著齊眉的劉海,雙丫髻上別著兩顆小小的珍珠花,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蓮子,一雙眼睛亮閃閃的,比先前伺候她的蓮兒還要俏幾分。她微微蹙了蹙眉:“你是萍兒?”

萍兒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低下頭,伸手去解柳氏的繡鞋:“夫人,是我呀。您忘了?自從蓮兒姐姐有了身子,管家便把我從針線房調過來伺候您了。”

萍兒的指尖碰到柳氏冰涼的腳面時,輕輕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睫毛飛快地扇了扇。

是了,蓮兒走后是換了個丫鬟。只是她近來心緒煩亂,竟沒仔細瞧過這丫鬟的模樣。

柳氏任由她把自己的腳放進熱水里,暖意順著腳底慢慢往上爬,心里卻因“管家”兩個字沉了沉——這府里的管家是老爺的遠房表舅,仗著沾點親,平日里總有些橫行霸道。

萍兒低著頭給柳氏搓腳,力道剛好不重不輕,可指尖卻悄悄攥緊了。

前幾日她去柴房取炭火,管家堵在門口攔住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黏在她身上黏糊糊的:“萍兒啊,你這模樣,在針線房可惜了。跟了我兒子多好?我這管家的位置遲早是他的,保你這輩子吃香的喝辣的,比在夫人跟前當差舒坦。”

那語氣里的算計,讓她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趕緊晃了晃頭,把那些讓人發慌的念頭甩開,專心用帕子擦著柳氏的腳踝。

柳氏正愁悶著,遇上這么個體貼的丫鬟,心里稍稍松快了些。她看著萍兒低著的發頂,聲音軟了幾分:“你既到我跟前伺候,就放寬心。在我這兒,只要你盡心,誰也別想欺負你。”

萍兒聞言猛地抬起頭,眼里亮得像落了星星,連忙放下帕子,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謝夫人!”

聲音里都帶著點發顫的歡喜——有夫人這句話,以后管家再刁難她,是不是就能尋夫人做主了?先前還怕夫人是個嚴厲的,如今瞧著,倒是個心善的。

“好了。”柳氏收回腳時,萍兒早拿起旁邊疊得整齊的白布,麻利又輕柔地把她的腳擦干。

萍兒收拾著銅盆要退出去,柳氏卻叫住她:“不用急著送茶水,一會兒你到府門口看看,老爺回來了沒有。”

“是。”萍兒應著,端起銅盆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走到院外才悄悄松了口氣,腳步也輕快了些。

她端著盆繞到前院,府門口的兩盞大紅燈籠被夜風吹得晃晃悠悠,紅光落在青石板路上,拖出長長的影子。

萍兒剛把銅盆放在門房外的石階上,想往門口挪兩步張望,身后忽然竄出個黑影——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帶著股汗味和煙味的氣息噴在耳邊,是管家的聲音,又粗又兇:“別出聲!不聽話,老子現在就辦了你!”

萍兒渾身一僵,嚇得魂都快飛了。她還是個沒經過事的姑娘家,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唬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只能死死攥著衣角,連動都不敢動。

管家把她往旁邊的石榴樹后拖了拖,才松開手,卻仍擋在她身前,瞪著眼兇道:“想好了沒?先前讓你嫁我兒子,你磨磨蹭蹭的!我告訴你,要么嫁他,要么就做我的通房!憑我和老爺的關系,我跟他說一聲,這事準成!哼!”

萍兒嘴唇哆嗦著,低著頭小聲道:“我想好了,嫁、嫁給你兒子。”她只盼著能趕緊脫身,嫁給管家兒子雖未必好,可總比落在管家手里強。

誰知管家一聽更火了,抬腳踹了踹旁邊的樹根,罵道:“傻丫頭!我兒子哪有我有錢?做通房怎么了?我身體好得很,保管能滿足你!”他說著,眼神在萍兒臉上、身上掃來掃去,那目光像鉤子似的,看得萍兒頭皮發麻,只想躲。

她心一橫,眼角瞥見管家身后的方向,忽然拔高聲音,恭恭敬敬地喊了句:“老爺!”

管家一聽“老爺”兩個字,嚇得脖子一縮,頭也不敢回,慌忙弓起背,結結巴巴地解釋:“老、老爺,我……我這是在教萍兒學規矩呢!府里的丫鬟不懂事,得好好教教……”他一邊說一邊往退,想給“老爺”讓道,身子卻僵得像塊石頭。

萍兒趁著他分神的工夫,貓著腰從他胳膊底下鉆過去,拔腿就往后院跑,連鞋跑掉了一只都沒敢回頭撿。

管家等了半天沒聽見老爺的聲音,這才疑疑惑惑地回頭——身后空蕩蕩的,只有風吹著燈籠晃,哪有半個人影?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小丫頭騙了!氣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抬頭再看時,萍兒早沒了蹤影,連那只掉在地上的布鞋都被她跑著踢到了墻根。

“小賤人!”管家咬著牙罵了句,眼里冒著火,“等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可他也不敢真追去后院——柳氏畢竟是宰相夫人,鬧到她跟前,總歸是自己沒理。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腳,罵罵咧咧地順著墻根溜走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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