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潤一是惡魔,沒錯。但松田美由紀,也絕非什么純潔無辜的白蓮花。”
岸田的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她確實是長野從底層挖掘出來的,最初可能也受過脅迫。但很快,她就嘗到了‘上位’的甜頭——不用努力練習演技歌喉,只需要攀附住長野,就能拿到別人擠破頭都拿不到的資源,就能把其他同期、甚至前輩踩在腳下。”
“她非但沒有反抗,反而極其主動地迎合,甚至……成為了長野的幫兇。”
岸田的語氣帶著一絲厭惡,“根據一些‘過來人’的說法,很多針對其他潛在競爭者的打壓、排擠,甚至更骯臟的手段,都是松田美由紀親自出主意、或者動手去做的。她善于利用自己柔弱的外表博取同情,背地里卻比誰都狠辣。清除障礙,鞏固自己的地位,她做得比長野手下的一些人還盡心盡力。”
繪里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搖頭。
“針對《情書》劇組,特別是繪里你的那些黑料,”岸田看向繪里,眼神銳利,“最初確實是長野授意,但具體怎么操作,哪些細節能最能惡心人、最能毀掉一個新人女演員的清純形象,很多‘創意’可都來自這位松田小姐。”
“她嫉妒繪里。”岸田一針見血地說,“嫉妒繪里能干干凈凈地拿到《情書》這樣的機會,嫉妒繪里有你林君這樣愿意為她據理力爭的編劇,嫉妒繪里不需要經歷她所經歷的那些骯臟事就能獲得關注。”
“所以,她樂于看到繪里被毀掉,甚至主動獻策,想要把繪里也拖進泥潭,變得和她一樣。這樣,她或許就能心理平衡一些。”
林澤舟微微嘆了口氣。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些黑料里有些細節顯得那么刻毒和具有針對性,原來背后還有這樣一層原因。
“所以,”岸田靠回椅背,恢復了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她的對賭協議,我是不會取消的。相信林君你也懂我的意思。”
“嗯”,林澤舟點了點頭,原本對松田美由紀的一絲同情也消散了。
他意識到,在這個圈子里,有些人受害之后,選擇的不是反抗或逃離,而是變成了更殘忍的加害者。
“完不成票房要求,她欠下的就不是錢,而是需要她用自由和未來來償還的債了。”,岸田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突然笑了:“到時候,我保證她會比現在有名很多的。”
沒有人應和他的話,房間里一片寂靜。
陽光依舊明亮,但卻仿佛照出了人性中更復雜的陰影。
許久后,繪里輕輕嘆了口氣,心情復雜。
她既慶幸自己躲過一劫,又為這行業里赤裸裸的傾軋和人性扭曲感到一絲悲哀。
“好了,這些齷齪事就不多說了,免得影響心情。”岸田拍了拍手,重新換上輕松的語氣,“你們倆剛回來,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整人大賞》播出后,肯定會有很多后續活動和采訪找上門。至于《午夜兇鈴》……”
他頓了頓,“等長野這件事徹底了結,東寶那邊內部整頓完畢,我們會找一個更干凈、更合適的合作方。你的劇本價值連城,林君,我們不急在這一時。”
正事談完,岸田又恢復了那副為老不尊的樣子,擠眉弄眼地對林澤舟說:“不過說真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林君!看看繪里醬容光煥發,你再看看你……嘖嘖,年輕人,聽我一句勸,有些戰斗啊,要講究策略,不能一味猛沖猛打,要懂得可持續發……”
“岸田先生!”林澤舟滿臉通紅地打斷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繪里也羞得跺了跺腳,轉身跑開了。
岸田爆發出惡作劇得逞的大笑,整個房間都回蕩著他爽朗的笑聲。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岸田笑夠了,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用力拍了拍林澤舟的肩膀,“說正事,說正事。雖然讓你們休息,但有件事得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林澤舟努力平復了一下尷尬的心情:“您說。”
“其實北野武那邊,”岸田壓低了些聲音,“他對你可是感興趣得很。不止是喝酒聊導演夢那么簡單。”
“他私下跟我透了個風,他手頭有個本子,挺另類的,想找你來幫他看看,甚至……合作修改。”
“北野武先生找我改劇本?”
林澤舟這下是真的驚訝了。
在他的印象中,北野武未來的導演風格以暴力美學和黑色幽默著稱,極具個人特色,他現在居然會想找一個外人,尤其是像自己這樣以文藝愛情片出名的編劇來參與?
“他覺得你的腦回路清奇,點子夠野,不像那些學院派的老古板。”岸田嘿嘿一笑,“《整人大賞》算是徹底讓他對你刮目相看了。怎么樣,有興趣嗎?雖然可能不是什么大制作,但跟北野武搭上線,對你沒壞處。那家伙,是條真性情的瘋狗,但也是天才。”
林澤舟的心跳微微加速。
這絕對是意料之外的機會。
能提前參與到北野武的早期創作中,無論最終成果如何,其過程本身的價值就難以估量。
“我當然有興趣。”林澤舟立刻點頭,“非常感謝岸田先生引薦。”
“謝什么,你自己掙來的。”岸田擺擺手,“等他聯系你吧,估計就這幾天。那家伙行動力強得很。”
正當林澤舟準備離開時,岸田突然又叫住了他:
“哦,對了,說到這里,還有一件事。”
“《整人大賞》周五播出,效應肯定會爆炸。”,他眼中閃著精明的光,“到時候,無數媒體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撲過來。特別是你們倆——”
他指了指林澤舟,又指了指繪里消失的門口,“‘天才編劇’和他的‘繆斯女神’,荒島共度數日,這話題度,足夠那些小報寫上一百篇緋聞報道了。”
林澤舟立刻明白了岸田的意思。
娛樂圈的真真假假,很多時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觀眾想看什么,以及如何利用這種關注度。
“岸田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岸田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語氣變得戰略性地清晰,“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媒體問起來,你們就統一口徑,說是非常好的工作伙伴和朋友,非常欣賞彼此的才華,一起經歷了一場難忘的冒險,感謝觀眾對節目的喜愛。至于其他的……”他攤了攤手,露出一個老狐貍般的笑容,“讓他們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