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鳴
- 鹿臺燼
- 落卿鳶
- 2138字
- 2025-08-03 23:29:24
帝辛繼位那年,朝歌的青銅鼎剛鑄好最后一只饕餮紋。
朝歌城外,九鼎新成,饕餮吞盡落日,“拓地千里”的帛書擲地,聲震過九鼎轟鳴。
太廟的梁柱上還掛著先王的靈幡,素白的絹布被穿堂風掀起,掃過供桌上堆積如山的祭品。禮官捧著玉圭踏過青石地磚,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里撞出回聲,像極了遠古傳來的鐘鳴。
帝辛跪在蒲團上,看著那枚玉圭從禮官手中遞來——青灰色的玉質上,一道冰裂紋從圭角斜斜劃過,像條凍僵的蛇。他記得太傅講過,這道裂痕是成湯滅夏時,玉圭墜在鳴條戰場上磕出來的,那時商湯的戰旗正裹著風沙,將夏桀的王冠踩在腳下。
——
“請王接圭。”禮官的聲音蒼老如枯木,帶著穿透時光的威嚴。
帝辛指尖觸到玉圭的剎那,冰涼順著血脈往上爬。他抬眼時,正撞見諸侯們垂在袖口的玉佩——西岐伯姬昌的和田白玉,溫潤得像浸在溪水里;東伯侯姜桓楚的墨玉鑲金,晃得人眼暈;連遠在南蠻的部落首領,腰間都系著帶海紋的琉璃佩。只有王室庫藏的荊山玉,還帶著原石的粗糲,像他掌心磨出的繭。
禮畢后,他在太廟里多待了片刻。巫祝正指揮著奴隸擦拭新鑄的鼎,饕餮紋的嘴角還沾著祭祀用的牲畜血,暗紅的痕跡嵌在青銅的紋路里,像凝固的笑。
“這鼎要煮三百人的肉才夠祭天。”老巫祝摸著胡須說,指甲縫里還嵌著干涸的血垢。帝辛沒接話,只盯著鼎耳上的環扣——那是用夷方戰俘的青銅兵器熔鑄的,環扣內側還能看見模糊的云紋,原是夷人用來祭海神的圖案。
——
頭三年,他總在天未亮時帶著內侍去洛水畔。
晨霧里的田埂像條灰蛇,蜷在泛著潮氣的土地上。那些從夷方擄來的戰俘赤著腳,腳踝處還鎖著銹跡斑斑的鐵鐐,鐐銬相撞的脆響混著插秧的水聲,在霧里蕩開一圈圈漣漪。有個獨眼的夷人老頭總往秧苗根上多培些土,帝辛站在堤壩上看了半晨,才發現他每株秧苗都比旁人栽得深半寸。
“他是夷方的農官。”監工諂媚地回話,手里的鞭子在晨光里閃著冷光,“去年攻夷方時,他還拿著鋤頭跟咱們拼命呢。”
帝辛忽然讓內侍解了酒壇的泥封。酒氣混著水汽漫開來時,他倒了三碗放在泥地里,碗沿沾著的稻殼被風吹得打旋。“今年若豐收,”他對著那些佝僂的身影揚聲,聲音被晨霧濾得有些悶,“每人多給半石粟。”
身后的太宰慌忙跪倒,朝服的前襟沾了泥也顧不上:“陛下三思!奴隸如牲畜,豈能與國人同享糧米?傳出去,諸侯會說陛下亂了尊卑!”
帝辛沒回頭,只望著洛水泛開的濁浪。浪尖卷著片嫩綠的浮萍,正繞過沉在水底的舊鐐銬,往下游漂去。
他想起昨夜在文書房看的戶籍冊,西岐的糧倉早已堆到了房梁,而淮水兩岸的災民,去年冬天還有人易子而食。
——
征服東夷的那年秋天,軍營里飄著海鹽的腥氣。
帝辛坐在帳中拆比干的奏疏,竹簡上的字寫得又急又重,“罷兵息戰”四個字幾乎要戳破竹片。編繩被墨跡洇透,摸上去黏糊糊的,像剛凝的血。帳外傳來士兵的笑罵,有人舉著夷方的銅壺往嘴里灌酒,壺身上的魚紋在火把下閃著藍幽幽的光。
“將軍你看這紋路!比王室祭器上的夔龍還活泛!”是個年輕士兵的聲音,帶著羌人的口音。
帝辛掀簾出去時,正撞見那士兵舉著銅壺給同伴看。火把的光落在他臉上,能看見眉骨處的舊疤——那是去年羌人部落歸順時,他為了護商軍的糧草,被自己人砍的。
此刻他懷里還揣著半塊夷方的麥餅,正分給旁邊的商族老兵。
“太傅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帝辛忽然開口,嚇得那士兵手一抖,銅壺“哐當”砸在地上。
他彎腰拾起壺蓋,指尖觸到魚紋的鱗片,冰涼里帶著海水的咸澀,“可這銅壺裝的酒,跟咱們商地的酒,喝著都是熱的。”
——
遷都朝歌的詔令頒布那天,微子在朝堂上摔了玉笏。
玉笏撞在金磚上的脆響,震得梁柱上的漆皮簌簌往下掉。
微子的朝服前襟敞開著,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像塊浸了血的白布:“先王定都百年,宗廟社稷皆在舊都!陛下為一己之念遷都,是要斷了商的根脈嗎?”
帝辛沒看他,只指著殿外新辟的市集。晨光里的市集像鋪開的錦緞,東夷的鹽販正用貝殼換西岐的絲綢,胡商的駱駝拴在酒肆門口,駝鈴叮當里混著釀酒的麥香。有個梳著雙髻的夷方少女,正拿著骨梳跟賣脂粉的商族婦人討價還價,兩人的笑聲纏在一處,順著風卷進大殿。
“你去問問那些人,”帝辛的聲音很輕,卻讓滿朝的議論聲都靜了,“是舊都的關卡好走,還是新修的馳道好走。”
他想起上月派去淮水的官吏回報,新馳道上的糧車,比從前快了三日抵達災區。
——
那年冬天,鹿臺的基址上積著薄雪。
帝辛踩著雪去看奠基石,石匠正往石料里摻海砂,粗糙的手掌在寒風里凍得通紅,指縫里嵌著的砂粒像未褪的血痂。
“這樣更堅實。”匠人比劃著說,口音里帶著海水的咸澀,凍裂的嘴唇滲著血絲,“夷方的城墻都摻海砂,能扛住臺風。”
帝辛忽然讓內侍取來王室的凍瘡膏。玉盒打開時,膏體的香氣混著雪氣漫開來,像極了母親從前用的香膏。他看著匠人往開裂的掌心抹膏,忽然發現那雙手的虎口處有層厚繭——不是握錘的繭,是握犁的。
——
遠處傳來祭祀的鼓聲,沉悶地滾過雪地。
巫祝正在新鑄的鼎前跳著儺舞,活人血順著鼎耳往下淌,在青銅上聚成小小的血珠,像極了他幼時在母親妝奩里見過的胭脂。
那時母親總說,商的胭脂要用朝歌的紅花,西岐的紫草,還有夷方的海泥,摻在一起才好看。
雪落在帝辛的肩頭,很快融成水。他望著鹿臺基址旁新辟的窯廠,夷方的陶工正往窯里添柴,煙柱筆直地沖上灰藍的天,像根沒寫完的史官筆。
——
那時他尚不知,鹿臺的基石里,早已埋下燼滅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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