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的,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費了好大勁才掀開一條縫。窗外的天已經亮透了,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帶。
我摸索著摸過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刺得我眼睛一瞇——七點五十七分。
腦子里像是有根弦“嘣”地斷了,昨晚那些驚心動魄的斗法、宋道長的身影、古曼童的黑影……瞬間被一股更強烈的恐慌沖散。
“我靠!”我猛地坐起來,被子被掀到一邊,“早八!今天有早八啊!”
睡在對面床鋪的樊樂被我吼得一個激靈,腦袋從被子里探出來,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雞窩:“啊?啥?早八?”
季延川和許夜笙也被吵醒了,兩人都是一臉睡懵的表情,眼神渙散地看著我。
“還愣著干嘛!快起??!八點的課!”我一邊吼一邊掀開被子往床下跳,腳剛沾地就差點被昨晚亂扔的鞋子絆倒,“還有三分鐘!”
“操!”樊樂爆了句粗口,以和他體型不符的敏捷速度彈起來,被子被揉成一團扔在床尾。
季延川手忙腳亂地摸衣服,嘴里還嘟囔著:“完了完了,老班的課,遲到要記名的……”
許夜笙倒是相對鎮定,但動作也快了不少,已經開始解睡衣扣子。
我沖進衛生間,抓起牙刷擠上牙膏就往嘴里塞,胡亂刷了兩下,漱了口,又用冷水抹了把臉,算是完成了洗漱。沖出衛生間時,那三人還在跟衣服搏斗。
“我先走了!你們快點!”我抓起桌上的課本和筆袋,根本顧不上看他們,拉開寢室門就沖了出去。
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我的腳步聲“噔噔噔”地響。下樓梯時我幾乎是連跑帶跳,書在手里顛得厲害,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千萬別遲到!
我扶著門框,彎著腰大口喘氣,胸口像是揣了個風箱,“呼哧呼哧”響個不停。教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老師還沒到,喧鬧聲中,我這副狼狽樣引來了幾道目光。
我定了定神,隨便找了個靠后的空位坐下,剛把書本往桌上一放,旁邊兩個男生的竊竊私語就飄進了耳朵。
“哎,你看,就是他?!弊筮叴餮坨R的男生用胳膊肘碰了碰同桌,聲音壓得很低,卻剛好能讓我聽見,“早上我跟你說的,昨晚在小樹林那邊……”
他同桌是個寸頭男生,聞言猛地轉過頭,眼睛瞪得溜圓,視線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掃了好幾圈,像是在打量什么稀有物種,隨即又轉向眼鏡男,語氣里滿是難以置信:“真的假的?就他?昨晚你說那個徒手引雷的,就是這哥們兒?”
寸頭男生的聲音沒控制好,稍微大了點,周圍幾個同學也好奇地看了過來。我心里咯噔一下,昨晚情急之下用的五雷神火術,難不成被人看見了?
正想著,寸頭男生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沖我咧嘴一笑:“哥們兒,昨晚那一手也太帥了吧?是不是練過啊?”
我心里一緊,暗道不妙,但臉上還是強裝出茫然的樣子,撓了撓頭:“啊?你在說什么呢?什么練過不練過的,我完全聽不懂啊。”
寸頭男生見我還在裝傻,干脆“嗤”了一聲,直接掏出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別裝蒜了,這事兒早就在校園墻上傳瘋了!你自己看!”
他說著點開了相冊,幾張照片赫然出現在屏幕上。最顯眼的那張,正是我使出五雷神火術時的樣子——雖然拍得有些模糊,但能清晰看到我站在那里,身前似乎有火光閃動,而頭頂的天空烏云密布,一道刺眼的閃電正劈下來,照亮了周圍的樹影,整個畫面透著一股驚心動魄的詭異感。
另外幾張角度不同,有的拍的是翻滾的烏云,有的隱約能看到打斗的影子,底下還有人配了文字,說什么“學校驚現異能者”“深夜小樹林上演奇幻大戰”。
我看著那些照片,喉嚨動了動,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昨晚那動靜確實不小,被人拍下來傳到網上,好像也在意料之中……可這要怎么解釋才好?
我盯著照片,心里飛快地盤算著說辭,面上努力維持著鎮定,指了指屏幕:“這照片一看就是P的吧?你看這畫質糊的,光影都不對,估計是誰閑得無聊搞的惡作劇。再說了,這么模糊,你怎么就確定是我?”
寸頭男生被我這么一說,反倒笑了,他湊近屏幕,又對比著看了看我,篤定地說:“你自己看這臉型,這鼻梁,還有這皮膚,不是你是誰?再說了,除了你,咱們系能有幾個顏值這么能打的?”
這話聽得我一愣,一時沒分辨出他到底是在夸我,還是在變著法兒戳穿我,只能干笑兩聲。
他見我不說話,又指了指我的衣服:“而且啊,你今天穿的這件黑色連帽衫,跟照片里那人穿的一模一樣,這總不能也是巧合吧?”
我低頭一看,才猛地發現——昨晚急著沖回寢室睡覺,壓根沒換衣服,身上這件確實還是昨晚那件!領口處似乎還沾著點昨晚打斗時蹭到的草屑。
這下,連我自己都覺得這辯解有些蒼白無力了。
知道再辯解也是白費功夫,我索性放棄了掙扎,只是眨巴著眼睛,擺出一副無辜又茫然的表情望著他,低聲說:“別說了……”
寸頭男生被我這表情看得一愣,猛地轉過臉去,耳根好像有點發紅,悶聲說:“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可是直男……”
他的話還沒說完,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報告!”,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循聲望去,只見樊樂帶著另外兩個室友,抱著書站在門口,臉上還帶著點氣喘吁吁的樣子,顯然也是剛趕過來。
老師抬眼掃了門口三人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怒氣:“你們寢室怎么回事?一個踩著點來,剩下三個直接遲到?!”
站在最前面的季延川連忙低下頭,聲音誠懇地道歉:“對不起老師,是我們起晚了,下次不會了……”
“還敢有下次?!”老師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帶著不容置喙的嚴厲。
季延川嚇得趕緊擺了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敢了,不敢了,絕對沒有下次!”
老師看著他那副緊張又保證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趕緊進來吧,下次再這樣就按校規處理?!?
三人如蒙大赦,低著頭輕手輕腳地溜進教室,飛快地找到空位坐下,全程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下課鈴剛響,樊樂就像一陣風似的沖到我座位旁,手里舉著手機,眼睛瞪得溜圓:“暢暢,你火了?。 ?
他把屏幕懟到我眼前,標題赫然寫著——《小樹林驚現異能者!凌晨與怪物對決?!》,下面還配了幾張模糊的照片,雖然看不清臉,但那場景我再熟悉不過,正是凌晨在小樹林發生的事。
我盯著屏幕長長嘆了口氣,早有預感的煩躁涌了上來:“上課的時候我就聽見后排有人嘀咕了,這下完犢子了……”
旁邊的許夜笙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盡量輕松:“沒事的,這種離譜的標題,肯定沒多少人相信,過兩天熱度就下去了?!?
可我看著評論區里已經吵翻了天的討論,總覺得這事沒那么容易過去。
許夜笙的話音剛落,季延川突然從后排探過頭來,手里還舉著手機,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要我說啊,光一個異能者多沒意思,得加點猛料。”
說著,他飛快點開相冊,選中一段視頻發了出去,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配文寫道:“七旬老道請神與泰國古曼童廝殺,現場堪比恐怖片實拍!”
我和樊樂湊過去一看,視頻里正是昨天宋道長與古曼童對峙的畫面,雖然鏡頭晃得厲害,卻把那股陰森詭異的氛圍拍得淋漓盡致。
“你這是火上澆油啊!”樊樂咋舌,“這下怕是真壓不住了。”
季延川卻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怕什么,熱鬧才好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