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莫林則找到了國際縱隊的臨時營地。
他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那個大胡子指揮官安德烈——也就是之前和他們一起進行白刃戰(zhàn)的‘東歐羅巴旅2團1營’指揮官。
后者這會就和路德維希之前猜測的一樣,正帶著不少人在制作燃燒瓶。
“安德烈,我的朋友,你們這是在制作燃燒瓶嗎?”莫林走到他附近開口問道。
“沒錯,莫林!只不過我們收集到的肥皂和橡膠輪胎太少了,這會讓我們沒有足夠的增稠劑.....燃燒瓶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安德烈放下手中的活嘆了口氣,然后好奇的看向莫林。
“莫林少尉,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好吧,我確實是有事需要你的幫助!”莫林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口道。
“說吧,莫林少尉,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安德烈是個豪爽的斯拉夫人,各方面都非常的‘毛子’。
經(jīng)過之前的并肩作戰(zhàn),還有親眼看著莫林處理軍紀問題后,他對于這個不太像傳統(tǒng)薩克森軍人的年輕少尉,已經(jīng)有不少好感了。
“我需要幾個人。”
莫林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們的隊伍里,有沒有以前是化學(xué)老師的?或者鐵匠、鑄造工人也行,手藝越巧越好。”
“化學(xué)老師?工匠?”
安德烈撓了撓他那濃密的胡子,表情有些古怪:
“我的朋友,我們這是一支志愿軍,不是一所大學(xué)或者工廠......不過你這么一說,我好像還真有幾個人選。”
他轉(zhuǎn)身喊了幾個名字,不一會兒,幾個人被帶到了莫林面前。
為首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中年人,神情有些疲憊和憂郁。
大胡子介紹說,這位是西露西亞一所大學(xué)來的化學(xué)教授,因為發(fā)表反戰(zhàn)言論被通緝,一路流亡到了這里。
他身后的則是幾個身材魁梧、滿手老繭的壯漢,據(jù)說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工人,熟悉冶煉和鑄造。
看著眼前這個臨時拼湊起來的‘專業(yè)團隊’,莫林深吸一口氣。
成敗,在此一舉了。
安德烈看著這支奇怪的隊伍,好奇心也升了起來。
“所以莫林少尉,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想為布列塔尼亞人的白色鐵罐頭,做個‘開罐器’出來。”
......
莫林帶著這群人,回到了條頓騎士團的營地,而路德維希也早已讓人將從炮兵營‘借’的東西給擺好了。
他找了桌子,然后快速在紙上畫了一個有著奇怪結(jié)構(gòu)的物體,然后看向眾人。
“先生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用這些東西......”莫林指了指地上的炮彈和彈殼,“制造出圖上的這個東西。”
教授扶了扶眼鏡,拿起圖紙仔細端詳眉頭越皺越緊,而那幾個工人則圍著那些炮彈,眼神里充滿了好奇。
路德維希一直站在旁邊,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一切。
他看著莫林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看著他把薩克森炮兵、國際縱隊的教授、工人這些毫不相干的人聚集在一起,心里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個德累斯頓著名花花公子,腦子里怎么會裝著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看著莫林在桌子上擺開那些炮彈、彈殼和奇怪的圖紙,突然覺莫林眼下比起一名薩克森軍官,更像是個煉金術(shù)士。
“好了,先生們!”
莫林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時間緊迫,讓我們開始干活吧!”
接下來,這處臨時作坊里一場前所未有的‘煉金’開始了。
莫林成了總導(dǎo)演,西露西亞來的化學(xué)教授成了技術(shù)顧問,而那幾位來自其他地方的工人,則成了最核心的執(zhí)行者。
第一步,也是最危險的一步——拆除完好的105炮彈。
leFH 98/09型105毫米榴彈炮的炮彈是分裝式,莫林需要的是造成殺傷的彈丸里面的苦味酸......也就是黃色炸藥,而這項工作交給了炮兵營派來的幾個老兵。
他們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擰開105毫米高爆彈的KlAZ23引信,然后一圈圈的逆時針旋轉(zhuǎn)卸除。
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畢竟平日里基本不會拆除炮彈,就算要拆除也是在后方專業(yè)且安全的環(huán)境中。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就在戰(zhàn)區(qū)里隨便找了個棚子。
“慢點,再慢點......”一個老兵喃喃自語,像是在輕撫自己妻子的臉頰。
路德維希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跟在莫林身邊看熱鬧了。
他覺得寧愿駕駛著裝甲騎士去沖鋒,去面對十臺嘉德騎士團的裝甲騎士,也不想待在這種隨時可能上天的地方。
莫林則顯得鎮(zhèn)定得多,他饒有興致的看著炮兵們操作著,順便學(xué)習(xí)著他們?nèi)绾畏蛛x彈頭和彈體。
當?shù)谝幻杜趶棻怀晒Σ鸾猓S色的塊狀炸藥被完整地取出來時,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而在炮兵們拆除炮彈的同時,另一邊的化學(xué)教授也和工人們加熱了騎士團的一個巨大坩堝。
他們的任務(wù)是熔化那些黃銅彈殼,然后按照莫林圖紙上的樣式,鑄造出中空的金屬錐體。
“風(fēng)箱!加大風(fēng)力!”一個工人師傅吼道,黝黑的皮膚被爐火映得通紅。
熊熊的火焰升騰而起,經(jīng)過仔細清洗后的彈殼又經(jīng)過了裁剪,這會兒在高溫下慢慢熔化,變成了金色的液體。
與此同時,另一名工人正在用黏土制作錐形模具。
他的手在黏土上翻飛,很快,一個又一個精準的錐形模具就成型了。
化學(xué)教授則在一旁看著工人們的操作,同時向莫林說道:
“少尉,據(jù)我所知目前大部分國家的炮彈彈殼,都是采用的銅鋅合金,而鋅的沸點比銅的熔點更低......這樣直接熔銅的話,會在過程中損失掉這些鋅......”
“那不是正好嗎?”
“誒?”
莫林看著化學(xué)教授有些錯愕的表情,笑著說道:“我其實就是想要純銅的空心錐體,如果有其他雜質(zhì)在其中,反而會有影響。”
“這樣嗎?那我明白了......”
化學(xué)教授點了點頭,在確認完這些細節(jié)后,他便根據(jù)莫林的描述,計算著炸藥的當量和錐體的最佳角度。
一開始,他對莫林的理論其實充滿了懷疑。
“中空?用一個空洞來聚焦爆炸的能量?”教授扶著眼鏡,連連搖頭,“少尉,這完全違背了傳統(tǒng)的爆破理論......能量應(yīng)該是擴散的,怎么可能被聚焦?”
莫林則在一旁耐心的解釋道:“教授,您可以把它想象成光,我們用一個凹面鏡,就可以把陽光聚焦到一個點上,爆炸的能量沖擊波是沿法線擴散的,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樣的道理。”
根據(jù)之前的旁敲側(cè)擊,莫林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似乎還沒有‘門羅效應(yīng)’被發(fā)現(xiàn),所以這會兒只能用最通俗的比方來描述。
教授半信半疑,但他還是拿起了紙筆,開始瘋狂地計算起來。
他被這個全新的理論吸引了,學(xué)術(shù)上的好奇心壓倒了固有的認知,這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學(xué)課堂上。
條頓騎士團駐地邊上的這個臨時手工小作坊,在所有人都明白這玩意和大伙的身家性命有關(guān)后,很快開始高效運轉(zhuǎn)起來。
炮兵們負責拆解,工人們負責熔煉和鑄造,教授負責計算和理論支持,而莫林,則是連接所有環(huán)節(jié)的大腦。
最初,這些來自不同國家、不同階級的人之間,還有些隔閡。
薩克森的士兵看不慣國際縱隊工人的散漫,工人們也對這些帝國士兵保持著警惕。
但隨著工作的展開,在共同的目標和莫林有效的組織下,這些隔閡漸漸消融了。
他們開始互相配合,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路德維希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看到在這個年輕少尉的身邊,似乎有一種奇特的凝聚力。
他能讓這些身份、背景、理念完全不同的人,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緊密地團結(jié)在一起。
這比他即將要創(chuàng)造的‘開罐器’,更讓路德維希感到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