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無劫的指尖在靴中小刀上停頓了一瞬。眼前這只翼展不足兩尺的幼鷹，右爪抓著的竟是《靈草圖譜》上標注為“玄冰藍髓草“的三品靈藥，而左爪結的法印赫然是道家“避火訣“的起手式。
“你會說話？“商無劫壓低聲音，右手悄悄按在青木牌上。
白羽幼鷹歪了歪頭，眼中閃過一絲譏誚：“愚蠢...這是神念傳音...“它撲棱著落在矮幾上，右翼不自然地垂著，“療傷...用那株草...“
商無劫這才注意到幼鷹右翼關節處的詭異扭曲——那不是普通骨折，而像是被什么力量強行扭轉了骨骼結構。更奇怪的是，傷口處纏繞著絲絲黑氣，與它左翼的黑羽如出一轍。
當他伸手去取靈草時，幼鷹突然炸起羽毛：“先立心魔大誓！不將今夜所見告知第二人！“
一段復雜的誓約咒文直接傳入商無劫腦海。這種咒文結構讓他想起實驗室里的基因鎖——違反特定條件就會觸發的分子級自毀程序。
“我發誓。“商無劫咬破指尖，按咒文要求完成儀式。血珠懸浮在空中，化作奇異符文沒入眉心。
幼鷹這才松開爪子，靈草滾落桌面：“搗碎...敷在傷口...“
隨著商無劫處理傷口，幼鷹傳來斷斷續續的信息。它自稱“白羽“，是玄霄門護山靈禽“雪影雕“的后裔，因先天變異被族群排斥。關于黑羽和傷口的來歷卻含糊其辭，只說是“闖了不該闖的地方“。
“現在...說說你的秘密...“白羽銳利的目光盯著青木牌，“為什么能偽裝靈根？“
商無劫沉吟片刻，決定部分坦白。他展示了自己通過木靈根模擬其他屬性的方法，卻隱去了靈根純度與青木牌的關聯。
“粗淺的把戲...“白羽不屑地抖了抖羽毛，“但能騙過古河那老東西，倒也有趣...“
它突然飛向青木牌，黑羽劃過牌面。原本暗淡的萬獸圖突然亮起，中央古木的枝葉舒展開來，露出一行蠅頭小字：
“青帝御靈訣·殘卷一“
“果然...“白羽的傳音帶著幾分得意，“這是上古御獸宗的傳承信物。你剛才用的偽裝術，不過是《萬靈擬態篇》的皮毛。“
商無劫心頭一震。隨著白羽的講解，他逐漸理清頭緒：青木牌是某種傳承法器，自己意外激活了基礎功能。而完整的《青帝御靈訣》包含九篇秘術，他現在接觸到的不足十分之一。
“看好了...“白羽突然用喙啄破自己傷口，一滴黑血落在青木牌上。
牌面頓時泛起漣漪，那株古木的根系延伸出來，在空中勾勒出數百個發光文字。商無劫一眼認出，這是某種與靈獸建立平等契約的秘術，與傳統御獸術的“主奴契約“截然不同。
“共生契約...“白羽的傳音帶著誘惑，“不控制...不奴役...共享靈力與壽元...“
突然，窗外傳來腳步聲。白羽猛地叼起青木牌塞回商無劫懷中，自己則閃電般鉆入床底。
“小商師弟，睡了嗎？“馬師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古長老命我送來《靈禽飼養要訣》，明日要考的。“
商無劫開門接過玉簡，余光瞥見馬師兄袖口沾著可疑的暗紅色污漬。更奇怪的是，他肩頭趴著一只昏昏欲睡的碧眼雀——正是白日對他最親昵的那只。
“師兄的靈寵？“商無劫試探道。
馬師兄臉色驟變：“胡說什么！這是...這是明日要用的教學示范！“說完匆匆離去，那只碧眼雀卻突然睜眼，向商無劫投來哀求的目光。
待馬師兄走遠，白羽從床底鉆出：“看到了？...那雀兒被種了控魂符...“
商無劫心頭一凜。通過白羽的解釋，他了解到控魂符是邪修手段，會逐步侵蝕靈獸神智。聯想到碧眼雀白日的異常親近，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它們親近的不是自己，而是能暫時壓制控魂符痛苦的青木牌靈氣！
“必須查清...“商無劫下定決心。根據白羽指引，他悄悄摸向靈禽園深處。血月之下，禽舍投下詭異的陰影。
繞過三處崗哨，他們來到中央最大的金頂禽舍。門上的封靈鎖對青木牌竟有反應——隨著牌面貼近，鎖鏈上的符文逐個熄滅。
舍內景象讓商無劫胃部痙攣：十幾只不同品種的靈禽被鐵鏈鎖在石柱上，每只頭頂都插著一根血色玉針。地面刻著復雜的陣圖，中央石臺擺滿裝著各色液體的琉璃瓶。
“融魂陣...“白羽的傳音帶著顫抖，“他們在抽取靈禽血脈精華...“
商無劫的生物學知識立刻讓他理解了這場面——這是某種基因層面的掠奪實驗。突然，他注意到石臺角落的實驗記錄：
“七月初三，碧眼雀族群注入雪影雕血脈，存活率降至三成...需更多幼體樣本...“
雪影雕？那不正是白羽的族群？商無劫猛地轉頭，卻發現白羽正死死盯著右側鐵籠——里面關著三只羽毛脫落大半的雪影雕幼雛！
“救...它們...“白羽的傳音首次出現波動。
正當商無劫猶豫時，遠處傳來腳步聲。他匆忙用青木牌記錄下幾頁關鍵實驗記錄，帶著白羽躲入陰影。
來人是馬師兄和一位黑袍修士。他們熟練地更換琉璃瓶，黑袍人突然抽動鼻子：“有生人氣息！“
千鈞一發之際，白羽猛地啄向商無劫手中的青木牌。牌面青光暴漲，籠罩二人。黑袍人疑惑地環視一圈，最終搖頭離去。
安全返回木屋后，商無劫和白羽相對無言。桌上攤開的實驗記錄顯示，這個“靈禽血脈提純計劃“已持續五年，目的是培育某種超級戰斗靈禽。
“必須救它們...“白羽的傳音虛弱卻堅定，“但需要...更強的力量...“
它突然展開雙翼，三根黑羽無風自動：“立共生契約...我能感應到...你是特別的...“
商無劫回憶著青木牌展示的契約術。與傳統御獸術不同，這種契約需要雙方完全自愿。他慎重地點頭，按照秘法劃破掌心。
白羽也將喙刺入自己的傷口。當兩股血液在青木牌上方交融時，異變突生——牌面萬獸圖中的古木瘋狂生長，枝條將二人纏繞成繭。
商無劫感覺意識被拉入奇異空間。無數記憶碎片閃過：白羽破殼時因黑羽被父母拋棄、偶然發現血脈實驗的真相、為救同族闖入禁區卻被黑氣所傷...
契約完成的瞬間，一股精純靈力涌入商無劫經脈。他的木靈根突然壯大數倍，而更驚人的是——他現在能清晰感知到方圓百丈內所有靈禽的情緒波動！
白羽的傷勢也奇跡般好轉，右翼黑氣消退大半。它興奮地繞著屋子飛了一圈，突然停在窗前：“有人來了...是古河！“
果然，遠處傳來古長老沙啞的聲音：“無劫小子，開門！“
商無劫匆忙收拾痕跡，剛把實驗記錄藏好，木門就被一股勁風推開。
古長老肩頭的赤目烏鴉直勾勾盯著白羽，發出刺耳怪叫。老人瞇起眼睛：“哪來的雪影雕？“
“回長老，是弟子今日在后山所救。“商無劫低頭掩飾眼中精光。通過契約感應，他發現古長老周身纏繞著與實驗記錄上相同的血腥氣息。
古長老突然伸手按向白羽頭頂。就在接觸瞬間，白羽左翼黑羽閃過一絲幽光，完美偽裝成普通幼禽的狀態。
“資質平平。“古長老收回手，話鋒一轉，“明日隨我去趟百獸谷，準備些特別的飼料。“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商無劫胸前的青木牌，轉身離去。
待腳步聲消失，白羽立刻傳音：“他發現了什么...百獸谷是實驗基地...“
商無劫摩挲著青木牌，眼中閃過決然：“那就去看看，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