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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驟雨爭吵

——把曖昧撕出一道口子,再讓它自己長好

社團活動結束后,天忽然壓得很低。沈稚抱著一摞展板往器材室送,商祁拎著籃球袋跟在后面。

雨水砸在鐵皮棚頂,像密集的鼓點。

器材室門鎖生銹,鑰匙卡在里面轉不動。沈稚用力一擰,“咔啦”一聲——鑰匙斷在鎖孔里。

“我來。”商祁伸手。

“別碰?!鄙蛑烧Z氣冷硬,“你每次都想‘我來’,結果哪次不是越幫越忙?”

商祁指尖一頓,籃球袋“哐”地掉在地上,雨水濺到兩人褲腳。

他抬眼,聲音低下來:“沈稚,你非得把火撒在我身上?”

雨幕把世界切成孤島。

沈稚抱臂站在檐下,水珠順著劉海往下滴。

“我撒火?”她嗤笑,“鑰匙是你早上說‘包在我身上’,結果呢?”

商祁喉結滾了滾,半濕的劉海貼在額前:“斷了可以找師傅,你沖我吼就能解決問題?”

沈稚別過臉,聲音發顫:“我最討厭你這種——什么事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商祁的指尖在褲縫旁收緊,指節泛白:“我討厭你什么都想一個人扛?!?

雨聲轟然,像替他們把音量調到最大,又像把所有外人屏蔽。

沈稚轉身要走,商祁伸手握住她手腕,他手指冰涼,掌心卻燙得嚇人,像被一塊燒紅的炭攥住。

“松手?!?

“你先聽——”

“我說松手!”

她猛地甩開,手背磕到門把,疼得紅了眼,倒抽一口氣,卻硬是咬著牙沒有吭聲。

商祁的傘被風吹翻,雨水瞬間灌進他后頸。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啞得像被雨泡過:“沈稚,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把我算進你的計劃里?”

沈稚愣住。

雨水從她睫毛滾落,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

她咬了咬下唇,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那你呢?你什么時候告訴過我,你的‘零分’是故意的?”

——空氣驟然安靜,只剩雨聲砸在地面,噼啪作響。

遠處傳來下課鈴,像一把鈍刀切斷緊繃的弦。

商祁先松了力道,傘柄在他掌心轉了個半圈,最終遞到她面前。

“傘給你。”

沈稚沒接,目光落在他的球鞋——右腳鞋帶松垮,像被拆開的蝴蝶結。

她蹲下去,后頸露出一小塊皮膚,被雨水打濕,像塊半透明的玉,商祁突然不敢再看了,移開視線,喉結滾了滾。

沈稚指尖替他重新打了個死結。沈稚故意勒緊了一些,商祁輕輕“嘶”了一聲,卻沒有躲開。

動作很慢。

商祁垂眼看著她發頂,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沈稚,下次……能不能別一個人走?”

沈稚系好鞋帶,站起身,把傘推回他懷里。

“先欠著?!?

——兩個字,算是停戰協議,也像是新的約定。

雨說停就停,天邊裂了一道口子,漏出一線夕陽。

兩人并肩往教學樓走,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偶爾相碰,又很快分開。

器材室門口,那把斷掉的鑰匙還插在鎖孔里,像一道未愈合的傷口。

商祁伸手,把鑰匙輕輕拔出來,放進沈稚掌心。

“一起去找師傅修吧?!?

沈稚握緊鑰匙,指節發白,卻“嗯”了一聲。

雨后的空氣濕漉漉的,混著商祁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還有一點鐵銹似的血腥味--可能是他打架時蹭破的指節還沒好透。

他們誰也沒再提剛才的爭吵,但都知道——

那把鑰匙,已經悄悄把兩個人的缺口,對準了同一個方向。

倆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對不起三個字,在商祁的喉嚨里滾了一圈,像含了一顆薄荷糖,涼得發麻,卻怎么也不敢咬碎。

商祁張了張嘴,嗓子卻像被無形的手掐住。

“對……”

聲音卡在半途,碎成氣音。沈稚沒聽清,只看見他喉結滾了滾,然后像泄了氣似的,垂下眼睫。

那一刻,沉默比任何詞語都重。

他把“對不起”折成一只看不見的紙飛機,藏在掌心里,卻始終沒有勇氣朝她擲出去。

沈稚走了兩步,發現身邊人沒跟上來,回頭時正撞見商祁盯著自己的鞋發呆——那雙剛被系好鞋帶的鞋,此刻正被他自己的鞋尖輕輕蹭著,像在確認死結夠不夠牢。

“走了,商祁。”她喊了一聲,聲音比剛才軟了些,尾音帶點不易察覺的晃悠。

商祁猛地回神,快步跟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到半臂。路燈把影子投在地上,這次沒再躲開,像兩株靠得很近的植物,根在土里悄悄纏在了一起。

快到巷口時,沈稚忽然停下:“你打架那次……”

商祁的腳步頓住,側臉在路燈下顯得輪廓分明:“嗯?”

“是不是因為……”她咬了咬下唇,把后半句咽回去。其實那天她隱約聽到圍觀的人說,商祁打的是隔壁班總找季澤霖麻煩的男生,而季澤霖前一天剛幫她搬過沉重的畫板。

商祁卻像是猜到了她要說什么,忽然笑了笑,這次不是扯嘴角的那種,是連眼角都松了的笑:“下次打架提前通知你?”

沈稚瞪他:“誰讓你打架了?!痹挸隹诓虐l現語氣太像叮囑,趕緊別過臉,“我是說……犯蠢之前好歹掂量掂量。”

商祁沒接話,只是從口袋里摸出個東西,塞進她手里。是顆用錫紙包著的糖,被體溫焐得溫熱。

“賠罪的?!彼曇艉茌p,“剛才不該跟你吼?!?

沈稚捏著那顆糖,錫紙的紋路硌著掌心,像他沒說出口的“對不起”。她剝開糖紙,檸檬味的酸氣漫開來,嗆得她眨了眨眼睛。

“難吃死了。”她含著糖說,聲音含糊不清。

商祁看著她鼓起的腮幫子,像只偷藏食物的松鼠,喉結又滾了滾,這次沒再卡殼:“下次給你買草莓的?!?

巷口的老槐樹沙沙響,像在笑這兩個別扭的人。沈稚忽然想起什么,從書包里翻出個小鐵盒,打開——里面是半片被壓得皺巴巴的扣分條,“零和”兩個字還能看清。

她把鐵盒遞過去:“你的那半呢?”

商祁從校服內袋里掏出另半片,邊緣和她的那片嚴絲合縫。他沒說話,只是伸手,把她手里的半片也拿過去,小心翼翼地拼在一起,塞進她的鐵盒里。

“放你那?!彼f,“下次一起犯的證據,得由你保管?!?

沈稚把鐵盒揣回兜里,指尖碰到那顆檸檬糖,酸勁過去,慢慢泛出點甜。

走到樓下時,商祁忽然說:“其實那次打架……”

“我知道?!鄙蛑纱驍嗨ь^看他,路燈的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星星,“季澤霖跟我說了。”

商祁愣了愣,隨即撓了撓頭,耳尖有點紅:“那你還問?”

“我想聽你自己說。”她轉身要上樓,又回頭補充了句,“草莓糖要硬糖,別買軟的?!?

商祁看著她跑上樓梯的背影,忽然低低地說了句:“知道了?!?

聲音很輕,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里漾開一圈圈的漣漪。他站在樓下,直到三樓的燈亮起,才轉身回家。

門關上的瞬間,沈稚靠在門板上,摸出那顆檸檬糖,含在嘴里。甜絲絲的味道漫上來時,她忽然想起剛才拼好的扣分條,紙背上那句“下次一起犯”,此刻像生了根,悄悄在心里發了芽。

窗外的月光正好,把兩個窗戶都照得亮堂堂的,像在替他們守著這個沒說破的約定。

沈稚回到書桌前,從書包里摸出那根斷鑰匙。鑰匙柄上多了一道新鮮的刻痕——

一條極細的“∞”。

她指腹蹭過那道線,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一聲輕輕的口哨。

推開窗,商祁站在路燈下,對她晃了晃手里的糖袋。草莓硬糖。

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同一面墻上,一高一矮,像倆把鑰匙,終于對上了同一把鎖。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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