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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荒島遺民

  • 龍淵闕
  • 悖夜
  • 3116字
  • 2025-08-08 14:40:29

海浪像匹脫韁的野馬,將破碎的船板拋上礁石。墨陽抱著昏迷的石敢當,在咸腥的海水中掙扎著爬上沙灘,胸口的玄冰玉佩飾被浪打得發燙,卻奇跡般護住了他的內息。身后的船隊早已不見蹤影,只有幾只信鴿在灰藍色的天幕下盤旋,發出焦急的咕咕聲——那是嬴汐派來傳遞消息的信使,此刻也成了斷線的風箏。

“咳咳……”石敢當猛地咳出幾口海水,抓住墨陽的衣袖,“姐姐的玉棺……”

墨陽回頭望去,玄冰玉棺被浪頭推到了不遠處的淺灘上,棺身的冰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竟絲毫未損。他松了口氣,拖著石敢當走過去,用碎石塊將玉棺固定在礁石后,又脫下外袍披在瑟瑟發抖的少年身上。“別怕,我們還活著。”

這座島比想象中更大,沙灘后是茂密的熱帶雨林,參天古木的枝葉遮天蔽日,藤蔓像巨蟒般纏繞在樹干上,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味和一種奇異的花香。墨陽撿起一根粗壯的樹枝充當武器,又從船板殘骸里找出火石和半袋干糧,對著石敢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跟緊我,這島上可能有野獸。”

深入雨林半里后,腳下的沙灘變成了布滿苔蘚的黑土,腐葉厚得能沒過腳踝。墨陽的“磐石步”踩在上面悄無聲息,玄冰玉佩飾卻突然發出微弱的藍光,順著光芒望去,前方的藤蔓掩映中,竟露出半截刻著云雷紋的石柱——是墨家的記號!

“這里有墨家遺跡!”石敢當驚喜地喊道。

墨陽按住他的嘴,示意他藏在樹后。只見三個身著麻布短打的壯漢從石柱后走出,他們的發髻用骨簪束起,腰間佩著青銅短刀,刀鞘上刻著與衛莊相似的“絕殺”二字,卻多了幾分古樸的滄桑。

“今日的巡邏該換班了。”為首的壯漢聲音洪亮,手里的長矛在地上頓了頓,“昨日那批海鳥飛得蹊蹺,怕是有外人闖島了。”

“怕什么?”另一個瘦高個冷笑,“有‘玄水陣’在,就算是當年的徐福先生回來,也得繞道走。”

墨陽的心猛地一跳。徐福果然來過這里!他正想上前搭話,卻見那三人突然警惕地看向這邊,為首者長矛一挺:“誰在那里?”

墨陽知道藏不住,索性走了出去,玄冰玉佩飾在掌心亮得顯眼:“墨家非攻派傳人墨陽,求見島上主事。”

三個壯漢看到玉佩,臉色驟變,長矛齊齊指向他:“叛徒!你還敢來!”

“我們不是叛徒!”石敢當從樹后沖出來,舉起懷里的《墨攻遺策》,“我們是來找返魂木的,是來救我姐姐的!”

為首的壯漢目光落在秘籍上,眼神復雜:“非攻派的典籍怎么會在你手里?”他顯然認出了封面上的墨家標記。

“是我師父守拙老人傳下來的。”墨陽沉聲道,“我們與衛莊之流不同,從未忘記‘兼愛非攻’的初心。”

就在這時,雨林深處傳來一陣蘆笛聲,音調古怪而悠長。三個壯漢聽到笛聲,收起長矛對著墨陽拱了拱手:“大長老有請。”

跟著壯漢穿過茂密的雨林,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個隱藏在山谷中的村落。幾十間竹屋錯落有致地分布在溪流兩岸,村民們穿著與壯漢相似的麻布衣裳,孩子們在溪邊嬉戲,看見墨陽時卻突然安靜下來,眼神里帶著好奇和警惕。

村落中央的高臺上,坐著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他的竹椅扶手竟是用墨家機關術打造的,能自動調節高低。看到墨陽胸前的玄冰玉佩飾,老者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玄冰玉……果然是赤堇山的料子。”

“您是?”墨陽拱手行禮。

“老夫徐讓,徐福是我祖父。”老者的聲音沙啞,卻帶著威嚴,“你這玉佩,是從何而來?”

墨陽將玉佩解下遞過去:“是家傳信物,據說與非攻閣有關。晚輩此次前來,是想求返魂木救治一位故人,她……”

“是徐福的后裔,對嗎?”徐讓打斷他,手指撫過玉佩上的冰紋,“玄冰玉遇徐氏血脈會發光,剛才在村口,它亮得像團火。”他嘆了口氣,“你們要找的返魂木,在山谷盡頭的‘守心崖’,但那地方……不是誰都能去的。”

石敢當急道:“為什么?難道你們不想讓我姐姐活過來嗎?”

“活過來?”徐讓的眼神變得悲涼,“你知道返魂木真正的用處嗎?”他示意壯漢取來一個青銅匣,打開后里面是幾卷竹簡,“這是我祖父的日記,你們自己看吧。”

墨陽展開竹簡,徐福的字跡蒼勁有力,記載著東渡的真相:原來他并非奉秦始皇之命求仙藥,而是帶著墨家游俠派的一支和三百童男童女逃離暴政,想在海外重建“兼愛之國”。返魂木確實能喚醒瀕死之人,卻會抽走其七情六欲,變成只知殺戮的傀儡——當年他帶回的“不死藥”,正是用返魂木汁液煉制的,最終被他親手銷毀。

“我姐姐不會變成傀儡的!”石敢當抓起竹簡,手指因用力而發白,“她那么善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

“孩子,善良擋不住血脈的力量。”徐讓的聲音低沉,“我曾用返魂木救過我妹妹,她醒來后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因為‘兼愛’不允許偏愛……”他看向墨陽,“你還要去嗎?”

墨陽的目光落在玄冰玉棺的方向,想起白芷擋在他身前的樣子,想起她喂藥時溫柔的眼神,想起她臨終前的微笑。他握緊拳頭,玄冰玉佩飾在掌心微微顫動:“我要去。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試試。”

徐讓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突然笑了:“像極了當年的祖父。罷了,我帶你去守心崖,但能不能拿到返魂木,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守心崖果然名不虛傳,整座山崖像塊被巨斧劈開的碧玉,崖壁上長滿了晶瑩剔透的植物,葉片在風中搖曳,散發著淡淡的藍光——正是返魂木。但通往崖頂的路卻被一道湍急的溪流阻斷,溪水上沒有橋,只有幾根懸在半空的鐵鏈,鏈環上布滿了尖刺,顯然是墨家的“斷心鏈”機關。

“這鏈上的尖刺涂了‘忘情水’,沾到就會忘記最珍視的人或事。”徐讓指著鐵鏈,“我祖父說,想取返魂木,必先過斷心關——連自己珍視的都能忘,又何必救回來?”

墨陽看著鏈對面的返魂木,又回頭望了望村落的方向——石敢當正守在玉棺旁,眼巴巴地望著這邊。他深吸一口氣,將《墨攻遺策》揣進懷里,踏上了鐵鏈。

尖刺劃破了他的鞋底,冰涼的液體順著傷口滲入,腦海中頓時閃過無數畫面:守拙老人在終南山教他練劍,蘇珩在火光中最后的微笑,嬴汐在沙丘宮的吻,白芷擋匕首時決絕的眼神……這些畫面像潮水般涌來,又像煙霧般散去,他的腳步開始踉蹌,差點從鐵鏈上摔下去。

“守住心神!”徐讓在崖下喊道,“想想你為什么要救她!”

墨陽猛地咬住舌尖,劇痛讓他清醒了幾分。他想起白芷說的“醫家救人,不問值得與否”,想起兩人在非攻閣看竹簡的夜晚,想起她手臂上的蘭草胎記——那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的。玄冰玉佩飾突然爆發出刺眼的藍光,將忘情水的藥力逼退,他的腳步重新變得堅定,終于踏上了對岸的崖頂。

返魂木的汁液是透明的,像極了融化的寒冰。墨陽用玉簪小心翼翼地采集了半瓶,轉身時卻發現鐵鏈不知何時被收了起來,徐讓站在對岸,身后的壯漢們舉起了長矛。

“你不能帶它走。”徐讓的聲音帶著歉意,“這東西留在世上,只會帶來更多殺戮。”

墨陽握緊藥瓶,玄冰玉佩飾的光芒映照著他的臉:“您錯了。真正帶來殺戮的不是返魂木,是人心。就像《墨攻遺策》能守城,也能殺人,關鍵在使用者的初心。”他舉起藥瓶,“我要用它救人,不是造傀儡。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忘了初心,我會親手……”

他的話沒說完,山谷中突然傳來信鴿的咕咕聲。一只信鴿落在他肩頭,腿上綁著個小巧的竹筒,里面是嬴汐的字跡:“趙高秘術非藥,乃控心蠱,解藥需徐氏心頭血,速歸!”

墨陽的心猛地一跳,看向徐讓:“您知道控心蠱嗎?”

徐讓的臉色驟變:“是‘子母同心蠱’!我祖父的日記里提過,趙高的師父當年偷學了墨家的‘同心術’,改成了害人的蠱毒……”他突然對壯漢們揮手,“放他過去!這蠱毒若不除,會害死更多人!”

鐵鏈重新放下,墨陽抱著藥瓶快步走過,徐讓突然叫住他:“等你救了人,若不嫌棄,帶著她回來看看吧。我祖父說,總有一天,非攻派和游俠派能重新合為一家。”

墨陽回頭,對著老人深深一揖,然后帶著石敢當,朝著沙灘的方向跑去。玄冰玉棺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個沉睡的夢。他知道,救白芷的路還很長,但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希望——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在戰斗,身后有等待他的伙伴,有守護他的信念,還有一個跨越百年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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