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白的封后詔
乾元殿金漆玉階之上,立著一面新鑄的銅鏡。
鏡高一丈,鏡背無紋,唯以朱砂勾勒一條豎線,像一柄未出鞘的劍。
沈鳶著赤金翟衣,廣袖曳地,指尖托著一卷明黃圣旨。
圣旨無字,只余一枚鳳璽朱印;
印泥未干,像一灘新鮮的血。
百官俯跪,山呼“皇后千歲”。
系統(tǒng)沉默已久,此刻終于彈出最后一行提示:
【零號劇本運(yùn)行完畢?!?
【世界重啟成功?!?
【執(zhí)筆人權(quán)限:永久?!?
【任務(wù)清算:
舊后顧芷——抹殺。
皇帝蕭凜——軟禁。
攝政王蕭闕——?dú)垙U。
死亡配角:29/30?!?
沈鳶垂眸,指尖撫過圣旨空白的絹面,輕聲道:
“還差最后一個?!?
二最后的配角
深夜,御苑廢墟。
殘雪壓著焦木,月色冷得像一柄彎刀。
有人拖著一條斷腿,在灰燼里翻找。
是蕭闕。
他手里握著那枚曾被顧芷握過的骨釘,釘尖磨得雪亮。
“沈鳶,”他嗓音嘶啞,“你說讓我站起來,我站起來了。”
他確實(shí)站了起來——
膝蓋以下,裝著暗衛(wèi)連夜打造的鐵肢,每走一步,鐵肢關(guān)節(jié)便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像骨頭在笑。
“可你沒說,要我跪著活?!?
沈鳶自陰影里走出,手中提著一盞琉璃燈,燈火幽藍(lán),照得她眉目如畫。
“王爺,”她聲音輕柔,“最后一個配角,是你?!?
蕭闕大笑,鐵肢踏碎積雪:“想殺我?拿命換!”
他袖中機(jī)括驟響,三枚袖箭破空。
沈鳶不躲不閃,袖箭卻在她面前寸寸崩裂,化作齏粉。
銅鏡不知何時已立在廢墟盡頭,鏡中映出蕭闕的倒影——
鐵肢腐朽,血肉剝落,只剩一具森白骨架,仍維持著站立的姿勢。
蕭闕低頭,看見自己真實(shí)的腿正在化成灰。
“鏡里鏡外,原來都是假的?!?
沈鳶抬手,金色羽筆浮現(xiàn),在虛空寫下最后一行字:
【攝政王蕭闕,死于鐵肢生花。】
字落成光,沒入銅鏡。
下一瞬,鐵肢關(guān)節(jié)處開出猩紅彼岸花,花枝穿透血肉,將蕭闕牢牢釘在原地。
他張嘴,想說什么,卻只吐出一口飛灰。
花謝,人倒。
系統(tǒng)提示冷漠刷新:
【死亡配角:30/30】
【世界線完整。】
【執(zhí)筆人,恭喜通關(guān)。】
三焚宮
銅鏡開始滲血。
血珠順著朱砂豎線流淌,像一柄緩緩出鞘的劍。
沈鳶轉(zhuǎn)身,走向乾元殿。
殿內(nèi),蕭凜被軟禁在龍榻,四肢未縛,卻動彈不得——
他體內(nèi)有她親手種下的“神經(jīng)接駁器”,只需一念,便可讓他萬蟻噬心。
“鳶鳶,”蕭凜喚她,聲音仍帶著帝王的矜貴,“你答應(yīng)過,留我一命?!?
沈鳶俯身,指尖撫過他眉心朱砂痣,輕聲道:
“我答應(yīng)留你一命,卻沒答應(yīng)留你自由?!?
她抬手,羽筆在空中寫下一個字:
【囚】
字落成鎖,金色鎖鏈自虛空垂落,扣住蕭凜四肢。
鎖鏈另一端,沒入銅鏡。
鏡中,出現(xiàn)一座新的囚籠——
龍袍染血,帝冕歪斜,蕭凜被囚在籠中,永世對著空白圣旨。
沈鳶轉(zhuǎn)身,火把自她掌心落下。
乾元殿火起。
火舌舔上銅鏡,鏡面開始融化,像灼紅的淚。
系統(tǒng)最后一次提示:
【執(zhí)筆人,是否銷毀全部記錄?】
沈鳶望向火海,聲音輕得像風(fēng):
“留一頁空白?!?
“下一世,我自己寫。”
四新紀(jì)元
大火燒了三日三夜。
皇城半毀,舊史盡焚。
新歷元年,春。
民間說書人只講一個故事:
“從前有位女先生,持一筆,改天命。
舊后死于無名,舊帝囚于無形,舊王化灰作花。
她卻在廢墟上,種了一株白芍藥?!?
芍藥花開時,銅鏡碎片已被磨成齏粉,隨風(fēng)灑遍天下。
傳說那風(fēng)里,有細(xì)碎的聲音:
“我叫沈鳶,曾是替身,現(xiàn)在,我是執(zhí)筆人?!?
五尾聲·空白
很多年后,有人在舊皇城遺址挖出一面小小銅鏡。
鏡背無紋,唯余一道朱砂豎線,像未完成的字。
鏡中,映出看鏡人的臉——
卻是一片空白。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