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臣忙于復盤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時,李湛也沒閑著。
與戴可師、郭義二人在紫宸殿商討了一下禁軍的軍改方案,兩人手上各執著厚厚一疊關于軍改的方案草稿,那是李湛連夜寫出來的。
戴可師眉頭蹙起,垂著頭仔細看著手中那份《中央關于禁衛部隊改革的意見》的軍改文件。
郭義表情和他差不多,都是眉頭緊鎖,一臉愁色。
在文件中,李湛提出了幾個方案建議。
一,核定各軍兵員,以及篩選精銳
自穆宗登基擴員神策軍后,軍中兵員虛多,良莠不齊。吃空餉行為屢禁不絕,再加上宦官弄權,整得烏煙瘴氣一片。
兩軍現在究竟在冊多少士兵,其中又有多少是沒有戰斗力的老弱病殘以及官宦子弟,這些都需要好好核實查證一番。
設立一套考核標準,所有禁軍士兵皆需要參與,考核通過者留下,不達標者做好退伍或下放地方的準備。
根據穆宗時期的花名冊顯示,長慶二年禁衛軍共登記兵員十四萬多人。
現在肯定是沒這么多的,排除掉空餉行為后,可能也就十二萬出頭。
所以李湛要求二人核實并重新制作兵員花名冊,篩選出精銳,將禁軍兵額限定在十萬人。
二,棄用舊的編制,采用新軍隊編制
之前神策軍采用的編制從低到高為隊、鎮、軍、廂、左右神策軍,這個編制不僅不規范,在每一層級的兵額上還存在很強的彈性。
比如隊,算是下轄最小的戰術單位,但每隊的士兵人數從五十人到百人不等。
這種具有較強彈性空間的編制,意味著其中可操作空間也大,更容易滋生空餉、軍中腐敗等行為。
不僅如此,平日里作戰和訓練規劃也相當混亂,大型戰役尚且還好,一旦爆發小規模戰爭,就體現出了弊端。
所以采用新的軍編勢在必行,不僅完善了作戰體系,更能從源頭上扼制空餉行為的誕生。
在李湛的方案中,禁軍將全面采用班、排、連、營、旅、師、軍的現代化編制。
為了更好契合大唐,他還稍作修改了一下,比如剔除了團級,對人數和轄制上也有不小的改動。
按照需求,分化為三個層級。
基礎戰術單位,班、排、連。
每班十人,設班長一名。
每排下轄五個班,五十人,設排長一名。
每連下轄五個排,二百五十人,設正副連長。
戰役戰術單位,營、旅、師、軍。
每營下轄五個連隊,一千二百五十人,設正副營長。
每旅下轄三營,三千七百五十人,設正副旅長,擁有獨立番號。
每師下轄三旅,兵員一萬兩千人,設正副師長,配備后勤保障連隊,擁有獨立番號。
每軍下轄兩師,兵員兩萬五千人,設正副軍長,配備后勤保障營隊,擁有獨立番號。
至于大規模戰役,后續會根據各軍混合編組成集團軍群作戰。
番號是李湛思慮良久后加上的,一來是為了各級作戰單位有歸屬感,二來也能依靠傳承番號的方式,讓將士獲得一定的榮譽感,加深戰斗信念。
除了軍級番號由朝廷欽定外,旅級、師級番號由軍隊自己按照番號命名規則確認并提交‘軍部’審核,這部分命名規則尚未清晰,暫時以師旅的任務職能外加地方縣名等作為參照來命名。
在軍級番號的命名上,李湛打算繼續沿用現有的軍名,比如神策軍改組后還叫神策軍,后續地方部隊也以改組的藩鎮軍隊名字來命名,例如振武軍、朔方軍、代北軍等等。
細化后的新編制,由各級長官確認管轄單位保持滿編狀態,缺編補編。
三,禁軍體系的重組與優化
篩選出的十萬軍士,按照新編制編組為四個軍級作戰單位,分別是神策軍、羽林軍、護國軍、定國軍。
四軍依舊布防在京畿一帶,承擔拱衛長安和皇宮的任務。
其中神策軍依舊防衛大明宮,羽林軍則是駐扎在長安外,負責長安城防體系。
護國軍駐扎京畿西部,定國軍駐扎京畿東部。
四,禁軍部隊的訓練以及將官選拔任用標準
禁軍的日常訓練方面,李湛直接照抄后世陸軍的一些日常訓練,如五公里越野、俯臥撐、仰臥起坐、武裝泅渡等,意在鍛煉士兵的負重、耐力以及爆發力。
郭義與戴可師二人不懂這些比較專業的名詞,為此李湛免不了解釋比稍微演示一番。
二人一邊認真記下,一邊在心中暗嘆,也不知李湛是從何處習得這些練兵之法。
畢竟稍微懂行點的人,都能看出一些門道來。
不過這些訓練量要比平時高出許多,不免有些擔心士兵們會抵觸和吃不消。
李湛適時就提出了嚴整軍紀的想法,要制定一套更為完善和人性化的軍隊紀律以及法律體系,來替代過去的軍法,獎罰分明,規則清晰。
除了體能訓練外,李湛還要求各兵種組合拉練演習,也就是所謂的戰術協同訓練。
這個郭義等人比較熟悉,說白了就是陣法演練。
李湛卻想的更為復雜一些,畢竟以后隨著手雷的應用和火器的出現,作戰模式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不過現在這兩樣武器一個尚未大規模普及,一個還未出現,目前也只好按照郭義等人的建議,先訓練步弓騎三兵種之間的配合與陣法。
關于將官提拔,李湛要求是除了基礎戰術單位的將官外,其余提拔的將領必須入軍校學習并順利通過考核畢業方能履職。也就是提名后去軍校進修,成績合格持畢業證上崗。
長安軍校的設立尚在計劃階段,這個也只能是提前規劃建議一番。
對于這一點,郭義和戴可師沒有什么意見,他們兩人也深知軍事理論對于作戰的重要性。
李湛的四個提議唯一產生分歧點的,在于軍隊改制上。
新的編制名詞對于二人來說,有些難記,且擔心在改編過程中,引起士兵抵觸與嘩變。
李湛也能理解,但歷史上每一次軍隊的改革都存在著沉重的痛楚與磨難,大唐現在到了危急時刻,不變也得變的地步。
長痛不如短痛,即便有困難,也必須推行下去。
大唐之糜爛,不僅是李湛,郭義等人也深有體會,故而沉默片刻后,咬牙接下了這個任務。
無論是裁員、查處空餉貪腐、編制重改還是日常訓練的變革,均無法一日完成,需投入大量時間逐步推進。
李湛雖然對于禁軍改制心情急迫,現在也不得不放緩心態。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改革方案一開始實施,便遇到了重重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