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孟凡正襟危坐。

“沈總說，你是唯一對接人？”

“是。”面對王縣長那犀利的目光，孟凡沒有任何回避。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安靜了好一會兒，王縣長笑著說道：“應該的，而且沈總提出的這些條件，都比較合理?！?

“你回去寫份關于星核科技落戶云溪縣的報告，明天開會的時候，我要用。”

晚上，寫完報告才下班回到宿舍的孟凡第一件事就是給父親打電話。

“我還以為你不著急呢?！?

“加班去了，剛下班。”揉著額頭，孟凡疲憊的問道：“爸，查清楚了嗎？”

“嗯，你這室友有點東西。不過人家沒有任何違法違規行為?！?

“沒了？”

“沒了?！?

“怎么，你想聽到有什么不一樣的嗎？”

看著已經被掛掉了的電話，男人笑著搖了搖頭。

能順著網線反向追蹤到軍方這邊，豈止是有點東西，最重要的是，沈默知道什么是紅線。

發現查資料的是軍方后，立馬就撤。

至于沈默是如何知道他的存在，除了夢話無意間說出來的這個理由，網上查詢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云溪縣，坐在床上的孟凡同樣困惑不已。

“難道真是我說夢話了？”

“有點離譜……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搖了搖頭，“算了，知道又如何?！?

第二天上午，云溪縣再次召開了一場小型會議，十一人全部到齊。

孟凡攥著資料在會議室門外候著，不出意外，今天這場會議里，他該是職級最低的人。

沒過多久，他就被喊進了會議室。

這場會議，足足召開了兩個小時，會議結束后，孟凡給沈默打了個電話。

“默哥，你提的那些合理條件，縣里都答應了，并且成立了專項小組，確保所有事宜落實到位?！?

陪著家人烤火，聊家常的沈默起身離開了火爐房。

“讓你擔任唯一對接人也同意了？”

“同意了，我后期應該會借調到招商部門?！?

“另外，按照你的要求，縣里決定將郊區附近的一所已經沒有學生的小學進行加固改造，提供給星核科技辦公使用。

預計年后過了元宵節便開始動工?！?

“可以了?！?

云溪縣根本就沒有寫字樓，能把一所小學改造成辦公樓，已經很不錯了。

他倒是想現在就蓋個大樓，奈何手里的流動資金不夠。

將一所廢棄的小學改造成辦公場所，場地完全夠用了。

聊了將近半個小時，沈默才掛斷電話。

回到火爐房，沈默對蘇禾開口道：“明年中半年公司可能就搬到云溪縣這邊來了?！?

“我問過了，公司地址距離孤兒院不遠，等后期公司發展需要進行大規模建設的時候，我打算把孤兒院劃到科技園內?！?

蘇禾聞言，愣了一下。

“公司搬回老家？為什么？在肥城那邊不是挺好的嘛。”

“是挺好的，但在我的未來規劃中，星核科技需要很大的地皮，云溪縣不僅符合我的要求，還是我們的家鄉，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云溪縣領導班子的支持?！?

“默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爆竹聲中一歲除，總把新桃換舊符”，除夕這天，蘇禾忙著貼對聯，又轉去幫襯著準備年夜飯。

明明腳不沾地沒歇過片刻，她臉上卻始終漾著笑意。

這么多年以來，她還是頭一回真切嘗到年味兒。

從此這萬家燈火里，也有一盞燈為她而點亮。

老家除夕有祭祖的習俗，家家戶戶都會擺上一桌酒菜，請祖先先“動筷”。

若是家里有至親離世，還會專程去墳前燒紙祭拜。

小時候，沈默曾問過父親：“為什么除夕要祭祖？”

在年幼時的他看來，要過年了，自然要請祖先們也過個年。

可這習俗背后，藏著沉甸甸的往事。

當年為了抗戰，多少人家十室九空，后人為了等遠方的親人歸來，慢慢便有了家家戶戶除夕祭祖的風俗習慣。

這也是為什么除夕夜的時候，要點亮家里所有的電燈，因為這些燈，是為了照亮回家的路。

小小的墳堆前豎著一塊墓碑，墳堆上的枯草明顯被清理過，與周邊形成鮮明對比。

大概是母親不想在孩子們面前展現出脆弱的一面，便沒有跟來。

將供奉的糕點在墓碑前擺好，沈默分三次依次往茶杯和酒杯內倒茶倒酒。

跪下燒紙錢的沈默點燃紙錢后，一邊燒紙，一邊喃喃自語：

“老頭兒，今天又是除夕了，給你燒點紙錢花花?！?

“今年不只是我和妹妹來看你，我還帶你兒媳婦來看你了，怎么樣？你兒子是不是很給你面子？”

“你說你，怎么就不能多活幾年，跟著兒子享福呢？”

“當哥哥的，哪有不心疼妹妹的，又怎么真忍心舍得打呢？可是你不在了，妹妹犯錯，我不揍她，沒人能管得住。疼一下長長記性總比長大以后走錯了路要強。”

“你說是不是，老頭兒？”

同樣跪在一旁燒紙的沈念低著頭一個勁兒的燒紙，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哥哥說的這些，她又怎么會不知道，所以她從來沒有恨過哥哥。

每次有什么家務活兒的時候，哥哥總是沖在前面，除了犯錯的時候，哥哥一直都是最疼愛她的那個哥哥。

一陣微風輕拂而過，點燃的香火升起裊裊青煙，繞著三人輕輕轉了一圈，才緩緩散入風里。

“家里你就放寬心，你兒子現在可出息了，家里還蓋了別墅呢。”

“你就好好保佑我們一家人健健康康就行，怎么樣，這個小小的愿望不過分吧？”

燒完紙，磕頭起來后的沈默目光看向蘇禾。

“蘇禾，我們明年國慶結婚吧？”

“好！”

蘇禾點點頭，然后跪在墓碑前認真的磕了九個頭。

沈念捂著耳朵，蹦跳著點燃煙花，隨后趕緊躲到老哥身后。

等煙花燃盡，她才悄悄探出頭來。

確認沒有殘留明火后，沈默才帶著蘇禾和妹妹轉身離開，準備回家吃年夜飯。

在他們剛走沒多久，墓碑前的紙灰竟像小型龍卷風一樣，被風卷起旋到空中，又緩緩散落下來，鋪滿了碑前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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