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欣賞完自己頭像，又退出來看了看那五個添加成功的陌生賬號。

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

“真是……倒霉到家了！”她哀嘆一聲，把手機小茶幾上。

但下一秒，她猛地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瞬間彈跳起來，驚恐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啊啊啊！我還沒洗手！”

她尖叫一聲，仿佛那指尖還殘留著可怕的觸感。

剛才光顧著琢磨帥哥和號碼，完全把這茬給忘了。

May：“……”

瘋了，今天晚上，絕對是瘋了。

這么倒霉，還在帥哥面前出糗。不過……她瞥了一眼小沙發上那件昂貴的西裝外套，轉念一想，這似乎也算是個接近的好機會？雖然開頭慘烈了點。

她沖進浴室，打開水龍頭，擠出大量的洗手液，然后瘋狂地搓洗那兩根手指，把整只手都消毒一遍。

洗完手，心情才稍微平復。

看看時間還不算太晚，她決定趕緊洗個澡，把一身晦氣都洗掉。

她先撥打酒店內線電話預約了一個一小時后上門的水療SPA服務，特別強調了要去角質和深層清潔，她需要徹底煥然一新。

洗衣服務明早8點開始，她盤算。

只要她第一時間聯系，加急處理，應該能很快拿回來。

然后就能借著‘寄還衣服’的完美理由，就能想辦法問到那個帥哥的真實住址了或者見一面了。

一想到這個“完美計劃”，May的心情又變得美滋滋起來。

她哼著歌，準備好換洗衣物，走進了淋浴間。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身體，暫時洗去了疲憊和尷尬。

她正享受著這片刻的放松時，隱約似乎聽到外面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幾聲提示音。

是WhatsApp的提示音？

還不止一聲？

難道……是通過好友驗證了？

May心情正好，隔著水聲聽不真切，也懶得立刻沖出去看。

反正加了五個，總有一個是吧？

等本小姐香噴噴地洗完澡再慢慢看也不遲。

她關緊了浴室門，繼續美美地享受她的泡泡浴。

-

而此時，陸則衍這邊。

他根本沒有把電梯里那個冒失又邋遢的女人放在心上，更別提給她真實的號碼了。

那串數字不過是他為了盡快打發她而隨手亂按的。

想到她可能正對著那串假號碼絞盡腦汁，他就覺得有點可笑，那點因為西裝被毀而生的惱火也散了些。

他來到一家高級意大利餐廳，被侍者恭敬地引領至預定的包廂。

包廂內，一位衣著精致、氣質溫婉的女人已經坐在那里等候。

是陳靈雅。

看到她的瞬間，陸則衍的眼神不易察覺地亮了一下，快步上前入座。

“靈雅，等很久了嗎？”

他語氣溫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陳靈雅微微嗔怪：

“是有點遲哦，陸大總裁業務這么繁忙嗎？”

陸則衍滿眼溫柔，解釋道：“剛剛遇到點意外，耽誤了一下。”

他望著陳靈雅對他展現的柔笑，內心微微一動。

真好，雅雅回來了。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見面，吃飯，空氣中都彌漫著甜蜜的氣息。

陳靈雅優雅地笑了笑，并沒有深究他遲到的原因，只是寒暄般地問起他這些年在港發展，也說了一些自己在美國五年的一些趣事。

她的語氣始終保持著客氣和距離，絲毫沒有提及從前。

陸則衍一直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時不時紳士地點頭表示傾聽和認同，試圖從她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懷念與不舍。

陳靈雅注意到了他過于專注的目光，以及他身上略顯單薄的穿著，不由得調侃道：

“咦？則衍，你外套怎么不翼而飛了？該不會是出門的時候，被你那位‘小媽咪’給要去了吧？哈哈哈……”

她特意加重了語氣，指他父親那位與陸則衍同齡的第三任夫人高若湄。

陳靈雅一早就從自己媽咪陳太那里，隱晦地聽聞了當年的一些情況，所以她當年才能答應分手分得那么干脆，甚至帶著一種被背叛后的心冷和決絕。

被陳靈雅這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點破，陸則衍眼中那抹柔和與渴求瞬間消失，變得銳利而刺痛，但他迅速垂下眼簾，掩飾了這瞬間的失態。

他沒有反駁，嘴唇微微動了動，卻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了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們是青梅竹馬，16歲正式在一起，甜蜜相戀，直到20歲那年分開。

大四那年，他們20歲，本該有一個無比美好的夜晚。

他們約定好了那晚交付彼此的第一次，卻被父親一個緊急電話叫回大宅。

那天晚上，他那位跟他同齡的“小媽咪”高若湄打扮得異常光彩照人……

之后的事情，成了他多年來無法擺脫的恥辱。

父親的默許和推動，“小媽咪”的主動，那碗有問題的湯……醒來后的不堪畫面，以及第二天早餐時仆人端上來的又一碗“補湯”，都像毒刺一樣深扎在他心里。

為什么？

他們怎么能這樣對他？！

“則衍？則衍？”

陳靈雅開完玩笑，發現他神情驟變，眉頭緊鎖，眼神空洞，叫了好多聲他才恍然回神。

“嗯？”

陸則衍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知道了，雅雅果然都知道了。

如今連她也用這種方式來刺痛他，他還能如何辯駁？

那段骯臟的過去，早已將他釘在了恥辱柱上。

知道彼此再也回不到過去，但他還是習慣性地用最溫柔的語氣回應她的呼喚，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一點點曾經的影子。

陳靈雅看他臉色不好，趕忙為剛才的玩笑道歉，隨即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好啦，不開玩笑了。我這次找你呢，主要是想告訴你，我要訂婚了，就在下個月2號。請帖晚點會送到你家里，記得一定要來哦。”

陸則衍徹底陷入了沉默，甚至沒有聽清她后半句關于未婚夫是誰的話，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

陳靈雅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當年，但更多的是釋然。

她拿起手包，站起身：“這餐算我請你的，已經記我賬上了。我還加了瓶你以前喜歡的紅酒，你……慢慢享用。我先走了。”

陸則衍低著頭，眼眶難以抑制地泛紅，不敢再看她。

陳靈雅咬了咬下唇，想到自己那位還在家中等她的未婚夫，心底泛起真實的甜蜜。

她不再猶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

May洗完澡，裹著浴袍，渾身香噴噴地走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

果然！

WhatsApp上有三條好友通過驗證的消息！

她心情激動地點開。

第一個卡通頭像，對方發來一條長長的語音。

May點開，一個尖厲的香港女聲劈頭蓋臉地罵起來：

“你個死八婆！邊個係你啊？係咪你勾引我老公？你個賤貨！……”（你個死八婆！你是誰啊？是不是你勾引我老公？你個賤貨！……）

May皺著眉聽完第一句就趕緊剎停，一臉晦氣地立刻刪好友、拉黑，動作一氣呵成。

第二個，頭像是一個咖啡杯。

對方也是發來一條語音。

May有點忐忑地點開，一個帶著濃重鄉音的猥瑣男聲傳了出來：

“嘿嘿，老妹兒，咋啦？晚上一個人寂寞了？告訴哥你在哪兒，哥現在就可以去找你陪你聊聊人生啊嘿嘿嘿……”

惡心死了！

May被膈應得夠嗆，臉都綠了，趕緊再次刪除拉黑。

帶著最后一點希望，她點開第三個。這個賬號的頭像是一片空白，地區顯示香港，正是之前搜索到的其中一個。

對方只是簡單問了一句：“你是？”

May立刻回復：

“我是剛剛在電梯門口不小心弄臟你西裝外套的那個女生呀，真的非常對不起！”

消息發送成功，顯示已讀。

但是……

對方卻沒有了任何回應。

May：“……”

她盯著屏幕等了足足五分鐘，聊天框里依舊只有她那一條孤零零的信息。

“到底要怎么樣嘛！”

她氣得把手機摔在床上，“玩我呢？！氣死我了！”

等等……不對，那帥哥是在36層進的電梯？

難道他也住這一層？

跟自己同一層？

哎喲，要是真的，下次見面得多尷尬？還是說……更刺激？

正當她胡思亂想、心情煩躁之際，門鈴響了。

是她預約的上門Spa服務到了。

“唉……”

May長長嘆了口氣，決定暫時把這些糟心事拋諸腦后。

她走過去開門，對著門外專業的理療師露出一個笑容。

先好好享受一下再說吧，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