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林中敗得干脆利落的張靈玉，周遭在略微死寂之后，迅速被胖瘦道士倒抽涼氣的聲音所打破，先前還未完全消散的震撼，又自心中更為猛烈地翻騰而起。

胖瘦道士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吐血軟倒在地的自家師叔。

作為龍虎山弟子，他們深知張靈玉的實力——在年輕一輩中難有對手，可如今，僅與張楚嵐交鋒數個回合，便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不遠處，天下會的小蘿莉風雅雅，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張，難掩內心的震驚。

她下意識躲到旁邊兜帽女子的身后，只探出半個小腦袋，輕聲喃喃：“那、那個張楚嵐……他怎么會這么厲害？竟然能打贏龍虎山的小師叔……”

“呵呵，這張楚嵐不僅炁體雄渾，對炁的運用更是爐火純青，真是聞所未聞?！?

始終沉默的兜帽陰沉女，此刻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將一門功法修煉到這般地步，需有超乎常人的理解與悟性。

她原以為張楚嵐只是根基扎實的普通異人，卻不想對方展露出的手段，已遠遠超出她的預料。

既然從未見過這種金光咒的用法，便只有一個原因：張楚嵐所走的，是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這個張楚嵐，還真是有不少秘密。”

女子心中暗道，看向那吊兒郎當少年的目光里，多了一絲濃厚的興趣。

……

林間空地上，蕭炎緩緩走到張靈玉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雙充滿不甘與怨毒的眼睛，淡淡地吐出一口氣。

“你輸了?！?

“為…為什么……”

張靈玉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眼中滿是迷茫與不解，“我天師府的金光咒……怎會輸給你……”

蕭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的金光咒，很精純，很玄妙，但它被太多的規矩和所謂的‘正宗’給束縛住了。

力量，就是力量。

能化形成刃、凝結成拳的是力量，能推開萬物、吸引萬物的，也是力量。

你只知如何將力量打出去，卻不知如何利用周圍的一切，化為你的力量。

我的金光咒，或許不如你的‘正宗’，但它，比你的更自由?！?

“自由？”

這兩個字，如同一根毒刺，狠狠扎進了張靈玉的心臟。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每咳一下，便有鮮血從嘴角溢出，但他眼中的迷茫卻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怨毒與傲慢。

“哈哈……哈哈哈……”

張靈玉低沉地笑了起來，笑聲沙啞而森冷。

“自由？說得好聽！不過是給你這種野路子的邪魔外道行徑找的借口罷了！

你以為，憑這點上不得臺面的小聰明，就贏了我天師府的道法了嗎？”

他掙扎著，用手肘撐起上半身，那張因失血而蒼白的俊朗臉龐上，竟浮現出一抹詭異的潮紅。

他死死地盯著蕭炎，眼神中滿是勝券在握的藐視——仿佛剛才倒地吐血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這個被他視作“邪魔外道”的黑衫少年。

“你懂什么叫力量？

你那點所謂的‘自由’，在我天師府真正的玄功面前，不過是螢火之光！”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龍虎山傳承千年，藏著的底牌，豈是你這種半路出家的小子能想象的？

剛才我只用了三成金光咒的功力，不過是想試試你的斤兩，現在看來，你連讓我動用全力的資格都沒有！”

話音未落，張靈玉身上那潰散的金色炁體，忽然猶如退潮般盡數收回體內。

緊接著，一股截然相反的、陰冷粘稠、充滿不詳與污穢氣息的能量，自他丹田深處瘋狂涌出！

絲絲縷縷的黑色電弧，如同毒蛇一般在他體表皮膚下游走竄動，所過之處，道袍纖維竟被悄無聲息地腐蝕出細小破洞。

他周圍的地面，青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發黑，濕潤的泥土逐漸變得焦干，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混雜著鐵銹與腐臭的腥臭味，連林間的蟲鳴都瞬間沉寂。

“張楚嵐！”

張靈玉陰沉的低吼道。

蕭炎看著他周身驟變的氣息，眉頭微皺。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張靈玉緩緩站起身，道袍無風自動，衣擺下的傷口還在滲血，卻絲毫不影響他此刻的囂張氣焰。

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已變得一片漆黑，不帶絲毫感情，“我承認，你的金光咒有些門道。

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用你那套歪理來玷污我正一門楣！”

他抬手，指尖纏繞著一縷黑色雷光，語氣中滿是碾壓的自信：“就讓你見識一下，天師府真正的‘另一面’！

看看你那引以為傲的金色‘蠻力’，在這至陰至穢的力量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擊！

今天我就讓你明白，正統與旁門的差距，是你永遠無法逾越的天塹！”

“師叔，住手！”

遠處的胖瘦道士臉色劇變，發出驚駭的暴喝。

然而此時被怒火與恥辱沖昏頭腦的張靈玉充耳不聞，他已徹底沉浸在即將碾壓對手的快感中，仿佛能預見下一秒張楚嵐被陰雷侵蝕、痛苦倒地的模樣，咬牙切齒地對著蕭炎隔空一指！

林中的突變，也驚得風雅雅小臉發白，下意識攥緊了兜帽女子的衣角；

而兜帽女子則目光一凝，她能清晰察覺，此刻張靈玉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已遠超之前的金光咒！

“他竟然動用了‘陰五雷’！”

見多識廣的兜帽女子望著氣息驟然陰邪的張靈玉，俏臉微變，沉聲道。

“我C！”

聞言，胖道士臉色更沉，一拳砸在旁邊樹上，碗口粗的大樹應聲而斷，木屑飛濺。

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張靈玉的背影：“瘋了！小師叔瘋了！

這陰五雷乃是至陰至穢之物，稍有不慎便會反噬自身，他怎么敢在重傷之下強行催動！”

瘦道士嘴中略帶苦澀，眼神復雜地看向蕭炎：若張楚嵐還是之前那個默默無聞的小子，重傷也就重傷了，可現在……

展現出如此驚人潛力的少年，若真在龍虎山地界出事，他們正一道的臉面何存！

屆時別說老天師追責，整個異人界都會看龍虎山的笑話。

林中，胖道士的喝聲毫無作用。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張靈玉迅速撲到蕭炎身旁，右手五指張開，掌心一團漆黑粘稠的雷光急速凝結，雷光中隱約有細小的黑色霧氣翻滾，獰聲大喝：“水臟雷！”

力量性質驟變，這記水臟雷竟帶著一股侵蝕靈魂的污穢之氣，尚未近身，便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滯澀起來。

陰雷之氣吹起蕭炎額前的發絲，露出一雙清冷的黑色眸子，眸中沒有絲毫慌亂，只有對眼前失控者的淡漠。

面對這至陰至邪的一擊，蕭炎出乎意料地沒有退后。

他右拳緊握，身形微曲，如蓄勢待發的怒獅，肌肉線條在黑衫下隱約繃緊，沉寂瞬間后，身體像離弦之箭般猛沖而出，帶起一陣破風之聲。

望著選擇與此刻的張靈玉硬碰硬的蕭炎，胖瘦道士氣得跺腳，急聲大喊：“笨蛋！那是陰雷，不能硬接！”

“八極崩！”

心頭響起一聲沉悶低喝，蕭炎的拳頭之上金光暴漲——不再是之前的飄逸流轉，而是凝如實質，仿佛鍍上了一層厚重的金鐵，帶著一往無前的霸道之意。

在胖瘦道士略顯驚恐的目光中，金拳狠狠與張靈玉那只纏繞黑色雷光的手掌對碰在一起。

“砰！”

金拳與黑掌在半空相遇，一聲沉悶的巨響炸開，周圍的落葉被氣浪掀得漫天飛舞。

短暫寂靜后，張靈玉猙獰的臉色驟然慘白，眼中的自信與傲慢瞬間被驚恐取代。

一股無形卻狂暴的暗勁，透過他的掌心，摧枯拉朽般沖入經脈，所過之處，原本運轉的陰雷之氣瞬間潰散！

蕭炎臉色淡漠，手臂猛地一抖，袖袍似都在暗勁沖擊下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拳頭往前一送，八重疊勁轟然爆發！

張靈玉的身形，如狂風中的落葉，在無數道驚駭目光中，直接倒飛出去，重重撞在一棵大樹的樹干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隨后緩緩滑落在地，徹底失去了動靜。

望著這一幕，胖瘦道士、風雅雅，甚至兜帽女子，都眼瞳驟縮，忍不住長長吸了一口涼氣。

不遠處那黑衫少年的背影，此刻也變得高深莫測，林間的風拂過他的衣擺，卻帶不走半分他周身的強者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