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禍國，奸臣禍國啊！你們嚴黨這是要做什么，啊！？祖宗之法都要改了，今日改了僧制，明日是不是要改官制？后日是不是就要罷免內閣，恢復丞相制了？”

“好啊，好啊，太祖皇帝殺了一個胡惟庸，可我大明朝的朝堂上，內閣和六部里，千千萬萬個胡惟庸又冒出來了！”

嚴嵩默默退到嚴世藩的身后，拉了拉嚴世藩，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可文武百官已經把他們圍堵在這里了，根本出不去，嚴世藩更是眼珠子冒火，注視著這老臣：“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說誰是奸臣！！”

“說的就是你，就是你們嚴黨，朝廷內外誰不清楚就你們嚴黨最能貪！！”

“這些年你們貪了多少錢，大明朝都要被你們給貪的亡國了！”

“貪也就罷了，還妄圖改動祖宗之法！！”

一眾大臣就這么圍著內閣、六部、司禮監眾人的周圍，吐沫星子不斷的朝著嚴世藩臉上甩，那邊高拱和方鈍也把徐階等尚書侍郎護在身后，和這群大臣理論。

“夏首輔忠君愛國，就是被你們嚴黨給害死的，你們不是奸臣，誰是奸臣？”

“沒錯，夏首輔多么好的一個人啊，就被你們給活活害死了！呸！！老子看到你們這對狗爺倆就來氣！”

“打死奸臣，打死奸臣！！”

提到夏言這個名字，很多大臣都火氣上來了，平公而論夏言確實是一位盡忠職守、忠君愛國的大臣，堪稱清流中的清流，更是提拔了很多很多的大臣，徐階就是夏言一手提拔起來的，而當年嚴嵩能進入六部乃至內閣，都是夏言推薦。

可最終，夏言卻被嚴嵩聯合陸炳害死。

“打死奸臣！”

“給我打！大不了就是被處死，怎么了！”

“打！！”

有的老臣怒目圓睜，眼睛瞪得仿佛銅鈴般，掄起那瘦弱枯朽的拳頭就朝著嚴嵩揮舞而來。

嚴世藩面色立刻變了，他本身就是個孝順的人，豈能忍受老父親遭受拳打腳踢？

立刻結結實實的扛下了這一拳。

內閣和司禮監的大臣們，看到局勢惡劣到這種程度，徐階說著好話：“諸位，冷靜些，這件事情還可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徐階本著暫時逃離這里的想法，說著好話，但大部分人根本不買徐階的賬。

“從長計議？你是想從這里走吧？”

“你徐階當年是怎么進入的六部？不還是靠著夏首輔提拔？夏首輔被這嚴嵩老賊害死，你徐階現在反倒過來替嚴嵩說話，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見夏首輔？”

“呸，什么清流，臉都不要的東西！”

徐階面色發青，他和嚴嵩確實有著深仇大恨，老師夏言的死他始終記在心里，但官場和政治是復雜的，一碼事歸一碼事，現在是為皇帝辦事，某種意義上他們就必須站出來和嚴嵩一起面對這群大臣。

就算他們不幫嚴嵩，這群大臣也不會讓他們從容離開的，會始終在這里逼著，讓他們回到仁壽宮，讓陛下收回成命。

“哼，你們明里是不愿改僧制，實則是認為僧制改革這個口子開了，以后也可能會改動其他制度，讓你們損失田產、莊園罷了！”

方鈍冷笑，都是老狐貍，誰不懂誰心中的那點算計？

改僧制確實是件小事，但不能開了這個口子。

一旦大明制度可以輕易改動，那以后指不定皇帝想要改什么制度呢。

有的老臣被方鈍說中了心中想法，羞怒到了極致，有的老家伙則面色發紅：“我等皆是為了捍衛祖宗之法，豈有其余想法？”

“今日老臣就以死，請蒼天明忠奸！！”說罷，這老臣沒有猶豫直沖沖的向著不遠處的漆柱撞去！

很多老臣也是這種想法，不收回成命他們就一個個撞死！

就是和你們這群人玩命！

“攔住他！！”這個時候，錦衣衛已經匆匆趕到了，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面色端肅，鼻梁高挺，眼眸發冷，他前段時間接到命令，負責調查這些年來修建道觀、宮殿的過程中，各級官吏貪污的工匠款項，正忙著呢，就在方才陛下讓他火速到達午門外廣場。

他意識到可能出了大事，但沒想到這里亂成了這個樣子。

大明朝文武百官斗毆打架，這是常有的事情，可今日這番架勢，很有可能要釀成群架了。

陸炳這剛剛下令，錦衣衛們眼疾手快就攔住了那正欲撞死的老臣。

“都給我退下，誰允許你們在午門外私攔中樞重臣！！誰給你們的膽子！”

陸炳的語氣很重，聲音發沉。

錦衣衛在百官眼中，就是皇帝的鷹犬獠牙，沒有人不懼怕，可就算是陸炳到了，百官們依舊不肯罷休。

“諸位！！”有人高呼，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了指陸炳：“就是這陸炳，與嚴嵩老賊合謀陷害夏首輔，讓夏首輔被斬首，族人都被流放了！”

眾人聽到這話，更是憤怒！

夏言在百官眼中絕對是個老好人，本來夏言身死就讓很多大臣對陸炳和嚴嵩不滿，現在陸炳還敢出來摻和此事！

“給我打死這群朝廷的鷹犬！！”

“這群狗娘養的錦衣衛，這些年來明里暗里害死多少忠臣？”

“打！！”

砰砰砰！

這群人可不是說說而已，拿著象牙笏板，就沖了進去，對著錦衣衛們的面門就猛敲，然后就拳打腳踢，整個現場立刻就亂了起來！！

能當上錦衣衛的，基本上都是練家子。

但卻未必能夠以一敵十。

一是他們并沒有甲胄，二是陛下的命令是讓他們負責幫助嚴嵩等人順利離開午門外廣場，避免雙方沖突，并沒有命令對這群人動手，這讓他們顯得很顧忌。

三就是，人數對比，文武百官的人數太多太多了，烏泱泱的洶涌而來！

雖說確實有著大半的臣子，在旁冷眼旁觀著，但還是有著不少人參與，這群人的性質又和之前反對的那批人，高度吻合的同時，又多了不少人。

之前反對的，大致可以分為：性格死板倔強、堅決捍衛祖宗之法的；認為嘉靖朝不能出現改制這個口子的；準備想趁著這個機會想獲得聲名的。

而現在，這種大規模群毆事件，除了這些官員外，又多了其他性質的官員：夏言之前擔任內閣首輔時的門生故吏、夏言提拔的大臣、對夏言的死而憤怒從而怨恨嚴嵩陸炳的、本來就看不慣錦衣衛這群人的、看不慣清流的等等。

這就導致，群毆的人數比之前抵制的人數更多，這里亂的一塌糊涂！

“嚴嵩老匹夫呢？給我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