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趙中車,保重
- 激進派的我被保守派怒斥保守
- 精品香煙
- 2265字
- 2025-08-25 23:42:19
他知道,蓋聶絕非虛言,他真的會動手!
他太清楚蓋聶的脾性了。
這家伙,素來言出必行,從不廢話。
他說“杖斃”,就絕不會只是恐嚇。
若非陛下有令,他甚至會親自動手,將自己就地格殺,再向陛下稟報。
“蓋大人誤會!蓋大人誤會啊!”趙高顧不得疼痛,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額頭上瞬間滲出密密的汗珠,在夜色中晶瑩發亮。
“高絕無偷聽之意!高只是……只是憂心陛下龍體,憂心國事啊!”他急切地解釋著,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今日陛下頻召重臣,先是蒙武老將軍,接著是蓋大人您,夜半又急宣李廷尉……這等夜深時分,陛下仍勞心國事,夙興夜寐,奴婢身為陛下近侍,本應為陛下分憂,卻見陛下如此辛勞,心中實是焦灼難安!”
趙高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蓋聶的反應。
蓋聶依舊面無表情。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趙高,不點頭,不搖頭,不言語,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高愚鈍,不知朝中發生何等大事,竟讓陛下如此憂慮。高以為,若是能提前知曉一二,或許能為陛下分擔些許煩勞,哪怕是跑腿傳話,亦或是替陛下打探些許細微末節,也好過高這般蒙在鼓里,心中煎熬!”
趙高聲音越發顫抖,他將自己的“好奇心”巧妙地包裝成了“忠心”,將“窺探”偽裝成“分憂”,試圖以此來打動蓋聶。
他知道,蓋聶不會相信他,但他更知道,蓋聶會將他方才所言一字不落地稟報給陛下。
這份沉默,讓趙高心中更加慌亂。
他已經把自己的“苦衷”說得如此懇切,可蓋聶卻連半點回應都沒有。
這無疑是告訴他,他的解釋在蓋聶這里,沒有任何意義。
蓋聶只認事實,不聽辯解。
而事實就是——他趙高,的確靠近殿門,試圖偷聽了。
他心中暗恨,為何偏偏是蓋聶去而復返?
若是換了旁人,哪怕是蒙武,他也有自信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甚至還能反咬一口。
可面對蓋聶,他所有的陰謀詭計,所有的察言觀色,都如同撞上了銅墻鐵壁,無處施展。
他甚至能想象到,當蓋聶將此事稟報給陛下時,陛下那震怒的表情。
他身為中車府令,掌管宮禁,卻做出這等僭越之事,簡直是自掘墳墓!
一時間,悔恨、恐懼、焦慮交織在一起,如同潮水般將趙高徹底淹沒。
他從未想過,自己一個不經意的舉動,竟會引來如此殺身之禍。
夜風愈發深沉,帶著一絲寒意,吹拂過章臺宮的青瓦飛檐,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在蓋聶那雙冰冷目光的注視下,趙高只覺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刀割斧鑿般煎熬。
廊柱旁,他那身華貴的宦官服飾被夜風吹拂,卻掩蓋不住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他甚至不敢抬頭,生怕對上蓋聶的眼神,便會徹底崩潰。
終于,那沉重的殿門再次傳來輕微的“吱呀”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半個時辰,對于趙高而言,卻仿佛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酷刑。
他猛地抬起頭,只見李斯從殿內走了出來。
李斯的眉宇間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倦色,還有某種深沉的思索,顯然是與陛下進行了長時間而嚴肅的談話。
李斯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廊下,看到跪在地上的趙高,以及趙高身側那如青松般筆直的蓋聶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但很快便被他那慣有的謹慎和深沉所掩蓋。
他只是微微頷首,算是與趙高打了招呼,便邁著沉穩的步子,匆匆離去。
他似乎并未太過在意趙高的異狀,或者說,此刻的他,心中所思之事,遠比趙高這點小插曲更為重要。
趙高心中一動。
李斯這副模樣,更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陛下與李斯所商議的,定然是關乎大秦國運的要事!
他下意識地想開口詢問,但轉念一想,蓋聶還在身旁,他哪敢多嘴?
他心虛地瞥了一眼蓋聶,發現對方依舊如雕塑般紋絲不動,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李廷尉慢走,陛下已歇下,明日早朝再議吧。”趙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李斯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趙中車,保重。”
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深處。
目送李斯的身影遠去,趙高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慌亂的心緒。
他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陛下還在殿內,而蓋聶就在身旁。
他必須立刻進去,向陛下請罪。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殿門前。
他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蓋聶,蓋聶的目光也恰好投了過來,那眼神無聲地催促著他。
趙高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再無退路。
他恭敬地推開殿門,邁步而入。
章臺宮內,燭火搖曳,香爐青煙裊裊。
嬴政正靠在龍案后的椅子上,閉目養神,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卻也透著一股威嚴。
他聽到腳步聲,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落在走進來的趙高身上。
然而,還不等趙高開口行禮,也不等嬴政開口詢問他為何去而復返,或者為何蓋聶沒有去休息,一個冰冷的聲音便已在殿內響起。
“趙高,偷聽。”
這聲音,正是來自緊隨趙高身后走進殿內的蓋聶。
嬴政的目光瞬間銳利如劍,直射趙高。
他的臉色,頓時一片鐵青!
“偷聽?”嬴政的聲音低沉。
他緩緩坐直身子:“趙高,你可知宮規?中車府令,掌管宮廷內外,卻敢行此僭越之事,你將朕的律令,置于何地?”
趙高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他猛地跪倒在地,身體劇烈顫抖,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知道,在嬴政這種洞察秋毫的帝王面前,任何的謊言和借口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會適得其反,激怒陛下更甚。唯一的生路,便是徹底的“坦誠”。
“陛下息怒!奴婢萬死!奴婢絕不敢有半點逾矩之心,更不敢將陛下的律令置于不顧!”趙高聲音帶著哭腔,身體伏在地上,幾乎是聲淚俱下地解釋道。
他將自己內心的惶恐、不安和那份扭曲的“忠誠”全部說了出來。
“今日陛下先召蒙將軍,后見蓋大人,夜半又急宣李廷尉……這等夜深時分,陛下仍勞心國事,夙興夜寐。”
“奴婢身為陛下近侍,本應為陛下分憂,卻見陛下如此辛勞,心中實是焦灼難安啊!”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自責與擔憂,仿佛真的將嬴政的辛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